一塊記憶碎片飄到眼前。藍弦雅觸碰它，畫麵展開：年輕的教授在筆記本上寫下《塔構建計劃》，而角落裏站著穿校服的秦雲，正偷偷將某物塞進教授口袋。
    “這是……記憶回廊的起點？”她試圖抓住更多碎片，但它們像魚一樣溜走。
    腳步聲從背後傳來。藍弦雅轉身，看到穿白大褂的教授——不是數據體，而是有血有肉的人類。他的左眼沒有眼罩，手裏拿著塊刻滿符文的金屬板。
    “終於見麵了，真正的藍弦雅。”教授的聲音疲憊而真實，“或者說，我該叫你‘逆模因’？”
    藍弦雅本能地後退。她的連衣裙下擺突然變成數據流，在純白地麵上蝕刻出翡翠代碼：“什麽意思？”
    教授舉起金屬板。上麵刻著的不是符文，而是無數個微小的“藍弦雅”名字，每個字母都在滲血：“塔本是為了收容‘現實汙染’設計的。但沒人知道，最大的汙染源是你。”
    更多記憶碎片自動聚集。它們拚合成藍弦雅從未見過的場景：現實世界中的s城爆發瘟疫，人們一個接一個變成數據流消散。而站在城市最高處的，赫然是穿校服的她自己——腳下踩著由翡翠代碼組成的浪潮。
    “不可能……”藍弦雅按住太陽穴，“這些是偽造的！”
    教授突然咳出血。他的白大褂領口滲出紅色，皮膚開始透明化：“你才是最初的感染者。樣本b——秦雲——是唯一免疫體。我們提取他的基因製造塔，就是為了關住你。”
    純白空間突然震顫。某些地方開始變黑，像被汙染的紙張。藍弦雅發現自己的連衣裙正在染上同樣的黑色，而教授的身體越來越透明。
    “時間不多了。”教授艱難地舉起金屬板，“這是認知錨，能暫時穩定你的狀態。但要想真正解決問題，你必須——”
    空間被橫向撕裂。穿校服的秦雲從裂縫中躍出，他的左眼鱗片已經完全融入眼眶，皮膚下流動著翡翠與黑色交織的代碼。看到教授，他立刻進入戰鬥姿態。
    “別信他！”秦雲將藍弦雅拉到身後，“這老東西在每一個時間線都撒謊！”
    教授露出苦笑。他舉起雙手，金屬板懸浮在空中：“那就自己看吧，樣本b。看看你們誓約的真相。”
    金屬板投射出全息影像：不是高中天台，而是實驗室的隔離艙。少年秦雲隔著玻璃與艙內的藍弦雅對視，他的校徽在掌心碎成兩半——一半刺入自己心髒，一半通過導管送入艙內。
    “契約不是浪漫的誓言。”教授的聲音開始消散，“是束縛感染源的枷鎖。”
    秦雲突然抱住頭。他的皮膚下代碼暴走，在體表形成與塔源觸須相同的紋路：“閉嘴！這些都是……認知……汙染……”
    藍弦雅想去扶他，卻發現自己也開始數據化。更可怕的是，那些黑色汙染正通過兩人之間的空間蔓延，像滴入清水的墨汁。
    “沒時間爭論了。”教授的身體隻剩輪廓，“塔即將崩潰，現實會暴露在感染中。唯一的選擇是——”
    他的最後一句話被刺耳的警報切斷。純白空間頂部裂開，降下由鎖鏈組成的牢籠。藍弦雅想躲，卻看到秦雲主動迎向鎖鏈。
    “弦雅，記住。”他任由鎖鏈貫穿身體，鮮血在純白地麵上畫出校徽圖案，“月相缺口出現時……”
    鎖鏈突然調轉方向，將教授殘留的輪廓釘在空中。機械女聲冰冷宣布：【檢測到異常數據源|執行格式化】。
    藍弦雅衝向秦雲，卻被突然出現的a000號攔住。這個完美複製的藍弦雅伸出手，掌心是熟悉的校徽：“想要嗎？用你的記憶來換。”
    整個空間開始坍縮。黑色汙染加速蔓延，已經覆蓋了三分之二的區域。藍弦雅絕望地發現，自己的記憶正在流失——她記不起高中天台的細節，甚至快要忘記秦雲的臉。
    “休想。”她抓住a000號的手腕。接觸的瞬間，大量陌生記憶湧入：實驗室的監控畫麵、塔構建初期的混亂、還有……小王八誕生的真相。
    a000號突然尖叫。她的身體像被無形之手揉捏，最終坍縮成小王八的形態——但隻有巴掌大，翡翠色的眼睛充滿恐懼。
    “原來你才是‘鑰匙’。”藍弦雅拎起小王八，“教授用我的情感模塊造了你。”
    鎖鏈牢籠突然爆炸。衝擊波將純白空間撕成碎片，所有人墜入新的場景——燃燒的實驗室廢墟。真正的秦雲被數據鏈釘在牆上，胸口嵌著半枚校徽。而站在他麵前的，是穿白大褂的藍弦雅自己，手裏拿著注射器。
    “歡迎回到起點。”小王八在她耳邊說，“現在是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燃燒的實驗室溫度灼人。藍弦雅看著穿白大褂的“自己”將注射器刺入秦雲脖頸，針管內流動的正是翡翠色代碼。
    “住手！”她衝上前，卻穿過對方的身體撲了個空——這是記憶投影，無法幹涉。
    “沒用的。”小王八蹲在她肩上，“除非你接受遞歸。”
    “遞歸？”
    “就是承認這一切都是循環。”小王八的尾巴指向四周。隨著火勢蔓延，場景開始重複：白大褂藍弦雅注射、秦雲掙紮、天花板坍塌……然後時間倒流，一切重演。
    藍弦雅發現自己的連衣裙變成了白大褂，手裏莫名多了支注射器。秦雲就在眼前，被數據鏈束縛著，胸口校徽發著微光。
    “這是……”她看著自己的手不受控製地舉起注射器，“記憶同化？”
    小王八沒有回答。它跳上秦雲肩膀，用翡翠色眼睛與他對視：“哥哥，你還要堅持多久？”
    秦雲突然抬頭。他的瞳孔分裂成複眼，皮膚下浮現塔源觸須紋路：“直到弦雅真正醒來。”
    注射器刺入他的脖頸。藍弦雅絕望地看著自己的手推動活塞，翡翠代碼注入秦雲血管。但這次出現了異常——代碼沒有同化他，而是逆流回注射器，順著針管湧入她的手臂。
    “遞歸檢測到錯誤。”機械女聲從火焰中傳來，“記憶汙染超出閾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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