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體爆裂。黑色液體如觸手般射出，纏住藍弦雅的四肢。更可怕的是，這些液體在接觸她皮膚後，開始讀取表層記憶——她與秦雲在天台的對話、實驗室的叛逃、甚至還有被刪除的初代實驗記錄。
    小王八的艙體突然發出警報。翡翠色液體沸騰起來，形成保護罩抵抗黑液入侵。藍弦雅趁機掙脫右手，抓住連接兩艙的數據線。
    "沒用的。"001號控製著少年軀體走出艙體，"你忘了自己是誰。"
    黑色液體順著數據線反向流動，侵入藍弦雅的機械左手。那些金屬部件立即叛變，開始將她的身體數據化。劇痛中，她看到自己的手指變成發光代碼，正被001號吸收。
    "讓我提醒你。"少年的手掐住她喉嚨，"藍弦雅1.0死於三年前的實驗室爆炸。你是用她腦組織培育的克隆體，編號108c。"
    記憶碎片突然湧入。藍弦雅看到自己從培養艙蘇醒，穿著白大褂的001號俯身說："歡迎回來，教授。"畫麵跳轉，她又看見自己在終端前輸入命令，將數百個秦雲克隆體投入焚化爐。
    "不..."她掙紮著反駁，"這是塔的謊言..."
    001號大笑。少年軀體的皮膚剝落，露出下方由黑色代碼組成的本體："那這個呢？"
    黑色代碼重組為全息投影。畫麵中是穿白大褂的藍弦雅，正將校徽刺入嬰兒秦雲的心髒。嬰兒沒有哭，反而露出笑容，胸口傷口處湧出翡翠色液體。
    "原始契約的真相。"001號的聲音帶著勝利的喜悅，"你用塔源物質感染了他，把他變成活體疫苗。"
    小王八的艙體突然爆裂。翡翠液體如暴雨般淋在兩人身上。藍弦雅感到左手恢複控製，而001號發出慘叫——那些液體在淨化黑色代碼。
    "認證完成。"小王八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檢測到原始契約者。"
    少年軀體開始融化。001號瘋狂地試圖重組形態，但翡翠液體像火焰般灼燒著她。藍弦雅趁機撲向小王八的殘破艙體，抱起那個嬰兒形態的生物。
    它的眼睛與秦雲如出一轍。
    "最終指令。"小王八咬住她手指，鮮血滴在它額頭，"喚醒原始樣本。"
    整個核心區劇烈震動。黑色物質被翡翠液體逼退，露出原本的金屬牆壁。那些牆壁上刻滿與藍弦雅鎖骨紋章相同的圖案，此刻全部開始發光。
    少年秦雲的艙體底座升起圓柱台。台上放著枚被咬壞的校徽，齒痕處正在滲出銀色液體。藍弦雅福至心靈地將嬰兒小王八放在台前。
    嬰兒伸出爪子，按在齒痕上。校徽突然懸浮起來，投射出全息鍵盤。藍弦雅不假思索地輸入高三那天的日期——她與秦雲在天台相遇的日子。
    "密碼正確。"機械女聲變得柔和，"【原始樣本】喚醒程序啟動。"
    震動升級為地震。核心區的天花板裂開，降下第三個培養艙——裏麵漂浮著穿校服的秦雲。他的狀態很奇怪，身體半透明化，胸口嵌著發光的校徽。
    001號發出最後的尖叫。她控製的黑液凝聚成鑽頭，刺向藍弦雅後心。千鈞一發之際，嬰兒小王八跳起來擋住攻擊，身體被貫穿的瞬間發出高頻嘶鳴。
    這聲嘶鳴像是某種信號。校服秦雲的培養艙爆裂，他睜開的雙眼一藍一綠，右手已經變成與藍弦雅機械左臂相似的三棱刺。
    "認知戰最終階段。"他的聲音帶著三重回聲，"開始同步。"
    藍弦雅感到自己的意識正在擴散。她同時看到核心區的一切視角——上方的裂縫、牆上的紋章、甚至001號體內的數據流動。最震撼的是，她與秦雲的視覺神經居然短暫相連，通過他的眼睛看到自己——不是克隆體，而是由翡翠代碼組成的人形光團。
    "原來我真的死了。"這個認知反而讓她平靜，"現在的我是..."
    "契約的化身。"秦雲的三棱刺貫穿001號核心，"藍弦雅最後的情感模塊，也是唯一能喚醒我的密鑰。"
    001號在消散前狂笑："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塔已經感染現實世界！看看外麵！"
    核心區的牆壁突然透明化。外麵不是數據空間，而是現實世界的廢墟——倒置的塔尖已經刺穿雲層，無數黑色雨滴正降落在城市各處。每滴雨都在接觸地麵後，生長出微型方尖碑。
    更可怕的是，那些方尖碑表麵浮現著人臉——全是不同年齡的秦雲和藍弦雅。
    "認知汙染全麵擴散。"機械女聲冷靜地宣布，"現實世界同化進度17。"
    翡翠代碼從校服秦雲體內噴湧而出，在核心區穹頂形成光幕。光幕上映出令人窒息的景象——現實世界的s城正在被黑色方尖碑林吞噬，每個碑體都伸出數據鏈纏繞行人，將他們改造成機械藍弦雅的同類。
    "塔在反向入侵。"秦雲的三棱刺分解成數據流，重新編織成機械左臂，"用我們的形象。"
    藍弦雅抱起重傷的小王八。它的翡翠色血液滴在地麵，形成與校徽背麵完全一致的齒痕圖案。這些圖案活過來般蔓延到牆壁，所過之處黑色物質如退潮般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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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始契約在生效。"秦雲觸碰那些發光齒痕，"但太慢了，我們需要——"
    核心區突然闖入不速之客。穿白大褂的教授虛影站在門口，左眼戴著刻有"i"的金屬眼罩。不同於之前的全息影像，這個投影帶著實質性能量，白大褂下擺無風自動。
    "精彩的表現。"教授鼓掌，聲音卻與001號完全相同，"但你們搞錯了一件事。"
    他打了個響指。藍弦雅懷中的小王八突然慘叫，身體分解成翡翠色粒子流向教授。更可怕的是，秦雲的機械左臂也開始不受控製地變形，指向自己的太陽穴。
    "我才是真正的原始樣本。"教授摘下眼罩，露出與秦雲完全相同的翡翠色右眼，"而你們，不過是我的記憶備份。"
    藍弦雅感到某種古老指令正在蘇醒。她的機械左手自動掐住自己喉嚨，而意識深處浮現出被塵封的畫麵——穿白大褂的自己站在教授身後，將注射器刺入他的脖頸。
    "記憶...被修改過..."她掙紮著說出關鍵，"你不是...第一個..."
    教授的表情突然扭曲。這個微小波動被秦雲捕捉，他忍著左臂叛變的劇痛，將右手插入自己胸膛。這次掏出的不是數據核心，而是半枚燒焦的校徽。
    "認證物不全。"教授恢複冷靜，"另半枚在——"
    藍弦雅用盡力氣咬破舌尖。鮮血噴在機械左臂上，銀環突然過熱發紅，熔解外殼露出內部結構——那正是校徽的另一半。
    兩半校徽在虛空中組合。齒痕對接的瞬間，核心區所有發光紋章同步共振，形成翡翠色的能量風暴。教授的身影在風暴中扭曲，白大褂被撕成數據碎片。
    "不可能！"他的聲音開始失真，"我明明刪除了這段記憶！"
    風暴中心浮現新的全息影像。這次顯示的是年輕教授——真正的初代——正在將某種翡翠液體注入自己眼球。手術台旁站著穿白大褂的藍弦雅，她手裏拿著完整的校徽。
    "原始契約不是束縛你的枷鎖。"秦雲的聲音與影像中的初代重合，"是我們自願接種的疫苗。"
    教授虛影突然坍縮成黑洞。強大的吸力開始吞噬核心區的一切，連光線都無法逃脫。藍弦雅抓住秦雲的機械臂，兩人被拉向黑洞邊緣。
    "最後的選擇。"秦雲在她耳邊喊，"進入黑洞重置係統，或者返回現實對抗汙染！"
    黑洞深處傳來小王八的叫聲。藍弦雅突然明白過來——那不是真正的教授，而是塔模仿初代製造的防禦機製。真正的答案在更深處。
    "我們分頭行動！"她將銀環扯下塞給秦雲，"你去現實阻止汙染，我去黑洞找核心真相！"
    秦雲想反對，但黑洞的吸力突然增強。千鈞一發之際，他將半枚校徽塞回胸膛，用機械臂將藍弦雅推向黑洞："找咬痕！三秒記憶法！"
    藍弦雅墜入黑暗的最後一刻，看到秦雲被翡翠風暴卷向透明牆壁外的現實世界。他的口型在說："相信我。"
    絕對黑暗持續了也許三秒，也許三年。當藍弦雅再次感知到身體時，發現自己站在高中天台上。夕陽將雲層染成血色，而穿校服的秦雲靠在欄杆上，手裏把玩著那枚關鍵校徽。
    "歡迎來到記憶縫隙。"他轉過頭，左眼正常，右眼卻是小王八的翡翠色，"也是所有時間線的交匯點。"
    藍弦雅看向自己的手——既不是機械臂，也沒有數據化，而是普通的高中生手掌。但當她摸向鎖骨時，紋章依然存在，且比任何時候都要灼熱。
    "這裏是..."
    "塔最初誕生的地方。"校服秦雲指向天空的血月，"看仔細。"
    月麵校徽的齒痕處正在滲出銀色液體。那些液體沒有墜落，而是逆流升空，在更高處匯聚成模糊的巨型結構輪廓——倒懸之塔的雛形。
    "時間不多了。"校服秦雲突然皺眉，"他在找你。"
    天台門被暴力撞開。穿白大褂的教授衝進來，但這次他的左眼沒有眼罩，而是不斷變換著不同生物的瞳孔。最恐怖的是他的右手——完全由黑色方尖碑物質構成。
    "贗品！"教授的聲音帶著百萬人的回音，"把核心交出來！"
    藍弦雅本能地後退，後背撞上欄杆。校服秦雲卻迎上前去，校徽在掌心旋轉："你忘了嗎？當年是你自己把核心分成兩半。"
    教授的身體突然僵直。他的眼球瘋狂轉動，黑色右手不受控製地抓向自己左眼。趁此機會，校服秦雲拽著藍弦雅翻過欄杆，縱身躍向七層樓高的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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