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搭上城市電車，一直向東南方向而去。
    八門之中，「杜門」屬東南巽宮?，為半吉半凶?。
    「死門」所屬西南城區多為白牆、白磚。城市空曠，房屋稀疏。
    今天淩晨沐清所在的西區「驚門」則多為黑色尖頂獨棟建築。
    而相比「死門」的冷清與「生門」的熱鬧，「杜門」所在的東南區則是另一幅景象。
    寬敞的大道在東南區並不多見，取而代之的是蜿蜒曲折的窄巷，如同迷宮般交織在一起，讓這片城區以錯綜複雜的地形而聞名。
    一條城中河穿城而過，河水潺潺。
    河岸兩旁，石砌護欄被磨得光滑，河麵上偶爾泛起漣漪。
    這裏的人流量比凶門城區大得多，但整個城市卻十分安靜，像是沒有人一般。
    行人大多裝扮低調，麵容隱藏在口罩之下，步伐匆匆。
    更有甚者，直接身披黑色鬥篷，將身形裹得嚴嚴實實，隻留下一雙雙閃爍的眼睛在布料的縫隙間窺視，讓人難以分辨其性別與身份。
    沒有人交談，甚至沒有人發出聲音。
    所有人都靜默地走著，神秘而低調。
    韓一的裝扮在這座城市顯得尤為和諧，他仿佛就是這片土地上的一粒塵埃，輕易地融入了周遭的環境。
    他領著沐清，在狹窄的巷子間不斷穿梭。時而遁入幽暗的地下通道，時而鑽進古老的石橋洞。
    從下車到現在，他們已在這迷宮般的城區中行進了兩個多小時。
    周圍的景致，隨著他們的腳步不斷變化。古舊的建築錯落有致，石縫間生長出大片的青苔，正如東南城區一般悄無聲息。
    最終，韓一在一扇略顯破舊的木門前停下了腳步。
    他謹慎地環顧四周，確認安全後，才打開了門。
    沐清緊隨其後，緊接著便被門後的景象所震驚。
    破舊木門之後，並不是沐清想象中的別有洞天，而是一個與大門匹配的、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地下室。
    昏黃的燈光下，裸露的鋼筋水泥牆和低矮的天花板，透露著原生態的痕跡；牆角長出幾根野草，為這灰暗空間帶來一絲生機；一張舊木板拚接的長桌上，是日常用品和工具；簡陋床鋪和用廢舊木箱改造的衣櫃，更顯這裏的質樸。
    韓一熟練地從床下抽出一個舊木箱，從裏麵拿出了兩件黑色鬥篷，並將一件扔給了沐清。
    “喏，晚上去黑市要穿的。”
    沐清接過，清了清嗓子問道：“你……真的是神偷哈？”
    “如假包換。”
    韓一捋了捋自己的自來卷中長發，用發繩在頭頂紮了個小揪。
    沐清的視線掃過房間，意思再明顯不過，“那你這……”
    韓一正色道：“我雖然人品一般，但節操還是有的。堅持執行勤儉節約，艱苦奮鬥的偉大精神！”
    “那你的積分呢？劫富濟貧了？”
    沐清搬了一把用紙殼箱和水瓶紮成的椅子，自然地坐了下來。
    韓一雙手一攤，“我還不夠貧嗎？”
    沐清懂了。
    合著眼前這人是一純守財奴。
    什麽劫富濟貧？
    果然謠言不可信。
    「杜門」黑市隻有淩晨才會開放，兩個人一直等到天黑，才從韓一家出發。
    兩人身披黑色鬥篷，將全身覆蓋在鬥篷之下。臉上覆蓋的黑色口罩，將外界的最後一絲窺探也全部隔絕。
    此時，街上的人更多了。
    行人都不約而同地穿著黑色的著裝，仿佛與黑夜融為一體。
    他們低著頭，匆匆走過，刻意保持著與周圍行人的疏離。
    韓一小聲囑咐道：“黑市魚龍混雜，一會兒你就跟在我身後，不要亂說話。”
    沐清點點頭。
    她跟隨在韓一的身後，悄無聲息地穿梭於人群之中，直至來到一處看似和其他石橋無二的河流橋洞之下。
    月光在水麵上灑下斑駁的銀輝，為這幽暗之地增添了幾分神秘。
    韓一的目光在四周迅速掃視一圈後，最終定格在一塊看似與周圍毫無二致的石頭上。
    按下那塊石頭，隻聽一陣輕微的機械轉動聲後，一扇隱秘的門在他們腳下開啟，露出了通往地下的秘密通道。
    「杜門」黑市，是「積分世界」唯一一片特立獨行的區域。
    是遊離於手段通天的「top」組織管控之外的淨土。
    說是淨土，但實際上暗流湧動，做的陰暗交易也不少，成為了這個世界的灰色地帶。
    在其他地方，無論任何交易，「top」組織都要征收交易雙方的分成。但在這裏，人們得以自由地交換物品、服務與積分，無需向「top」繳納一分一毫的稅費。
    算是一片被默許之地。
    但是，想要進入黑市並不是那麽簡單。
    進入黑市，需要黑市特有的通行證，通行證一般隻有韓一這種在道上混了很多年的人才會擁有。
    可以說是一牌難求。
    其他人想要獲得通行證，不僅需要準備高額的積分，還要在黑市中碰運氣，運氣好才能在黑市上找到售賣通行證的人。
    也就是說，想進黑市，要去黑市買通行證。
    這就是為什麽，沐清會向韓一提出這樣的要求。
    她知道「杜門」有這樣一個黑市，也知道黑市大概在什麽方位，但想要進入黑市，還是有韓一這樣一個“專業人士”帶路，會比較方便。
    兩人沿著腳下出現的石階緩緩步入地下。
    周遭起初是一片混沌的昏暗，隨著他們扶著濕冷的石壁前行，光線漸漸匯聚，視野也隨之開闊起來。
    一扇厚重的大門赫然映入眼簾。
    大門之上，筆力蒼勁的寫著兩個大字。
    ——黑市。
    大門前，一位身著深色製服的男人靜靜地站立，立刻鎖定出現在通道中的兩個人。
    此人扮演著類似檢票員的角色。
    雖然看似黑市隻有這一個人在看守，但一旦有人想在黑市鬧事，無需任何信號，黑市裏的所有人都會群起而攻之。
    兩人走到大門前，檢票員伸手攔住了他們，語氣冰冷道：“請出示通行證。”
    韓一隨即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由黑曜石打造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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