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票員沒有多說什麽，隻看了一眼，便打開了大門。
    踏入黑市的那一刻，仿佛來到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地下世界。
    這裏是東南城區的地下河所在，水流從中間穿過，而兩邊的平台便是各個攤販擺攤的地方。
    沐清跟著韓一走了進去。
    依舊是人頭攢動，卻異常安靜。
    兩邊牆壁昏暗燈光下，大大小小的攤位按順序依次排列著。一些攤位圍攏著一圈人，甚至連人都站不下了；一些則分外冷清，空占著一處好位置。
    攤位上的商品琳琅滿目，從吃穿用度到珍品擺件，從衣食住行到防身武器，應有盡有。
    這裏的人或低頭細語，或用手勢交流，眼神中透露出或好奇或警惕的光芒。
    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緊張但興奮的氛圍。
    韓一對這裏輕車熟路，沒有在這些攤位上過多停留，而是帶著沐清向黑市內部走去。
    幾個拐彎之後，韓一的腳步停在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的攤位旁。
    這個攤位隱匿在一個極為不起眼的角落，乍一看甚至看不到他的存在，就這樣融入在周遭的陰影之中。
    老人的攤位前，一張不知多少年沒洗過的破布隨意鋪展，上麵擺著零零散散幾件兒不值錢的東西。
    老人則蜷縮在攤位的一角，發出陣陣鼾聲。
    旁邊的人也當他不存在一般。
    韓一輕咳了兩聲，想要引起老人的注意，可並沒有打斷他的美夢。
    韓一看了一眼沐清，而後蹲下身，拍了拍老人的手臂。
    “老鍾，別睡了老鍾！再睡就過去了！”
    被打斷美夢的老鍾不耐煩地拍掉韓一的手，花白的胡子翹起，“過去什麽過去？你小子盼我點兒好！”
    他撐起身子盤腿而坐，白了韓一一眼，又看向他身後的沐清。
    “呦！稀了個奇的。你小子竟然還會帶其他人來？”
    他爬上前兩步，毫不掩飾自己想看清鬥篷下的那張臉，但那姿勢仿佛像他在給韓一兩人磕頭一般。
    沐清讓開兩步，看著這個不太著調的老人，又看了看韓一。
    一種丟臉的感覺湧上韓一的心頭，他一把把老鍾按回了地上，“你給我消停待著，我們有好東西便宜你。”
    老鍾吹了吹自己的胡子，“去你的吧！哪次不是這麽說？你就會欺負我這個小老頭。”
    韓一也不慣著他：“你不收我走了。”
    老鍾瞪大了眼睛，大喊道：“走！你走！我不留你！”
    “就讓我這一把老骨頭臭死在這兒吧！”
    “我老了！不中用了！孩子不要我了！嗚嗚嗚……”
    老鍾這一聲吼立馬吸引了黑市裏許多人的目光。
    他的哀嚎聲回蕩在地下河道之中，場麵不可謂不淒慘。
    沐清已經在老鍾大飆演技之前默默移到了別的攤位，隻留下韓一一臉黑線。
    韓一一把捂住老鍾的嘴，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來：“別喊了。年紀大了，小心缺氧！”
    老鍾朝他得意地挑起白色的眉毛，後者這才鬆手。
    老鍾搓了搓手，直接進入正題，“都帶了啥？快給我瞅瞅。”
    恢複正常的速度，讓人猝不及防。
    沐清不知何時已經走了回來，學著韓一的樣子蹲在一旁，看著韓一將從左龍別墅偷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
    老鍾的眼前一亮又一亮，麵色紅潤道：“發財了發財了……”
    兩人盤完貨，老鍾舉起手，比了個數字。
    韓一皺眉道：“太低了，你知道這些東西不止這個價。”
    老鍾又換了個數字。
    韓一搖搖頭，“你知道這些東西是從哪搞到的麽？你給的太少了。”
    老鍾“切”了一聲：“這有什麽不知道的，不就是左龍的東西嘛，那又怎麽樣？”
    沐清有些驚訝地看向老者，換來後者的一個俏皮的對視挑眉。
    韓一直接開始收拾東西，對沐清說道：“走吧，我們找別人去。”
    沐清點點頭，低聲道：“順便幫我看一下哪有賣通行證的。”
    兩人毫不留戀，作勢要走。
    可就在沐清準備抬腳的同時，她忽然感覺腿上傳來一股沉重的重量，把她墜在了原地。
    她低下頭，隻見老鍾正抱著她的腿，衝著她淚眼婆娑。
    他對韓一說道：“你早說你帶來的是個女娃娃呀。”
    而後，又轉向沐清，笑容慈祥：“姑娘，別走。你要的東西，我有。”
    韓一無奈地重新蹲了下來，“老鍾，你先把人家腿放開。”
    老鍾爬回了自己的位置，順便給了韓一腦袋一下，“你小子！偷偷摸摸背著我談戀愛！”
    韓一下意識要反駁：“她不……”
    沐清打斷了他的話，問道：“鍾……爺爺，您是說您有要賣的黑市通行證？”
    老鍾聽到這個稱呼，笑得更加慈祥。小聲道：“是的是的，我這兒正好有一塊通行證要出手。看在你的麵子上，我給你便宜點兒。”
    說完，他從身後那個破爛包裹裏掏來掏去，掏出了一個用舊報紙包裹的東西。
    沐清打開一看，果然是黑曜石所做的黑市通行證。
    本來還以為這次進來要找遍全黑市，沒想到竟得來全不費功夫。
    眼前的老者，能和神偷h如此熟絡，又能有一塊多餘的通行證。
    他究竟是什麽人？
    此刻不容沐清多想，她輕聲問道：“這個，需要多少積分？”
    老鍾嘿嘿一笑，指了指韓一手裏的包，“不多要，就要他手裏的所有東西。”
    沐清順著老鍾的手指看去。
    感受到兩道閃著金光的視線，韓一後退兩步。
    “沒門兒！這是我辛辛苦苦搞來的！”
    不得不說，這回老鍾還真沒多要。按照通行證在黑市的價格，絕不止這一包東西。
    沐清朝韓一勾了勾手指，後者謹慎騰挪著蹲下身。
    少女湊到他耳邊，細若遊絲的聲音飄進他的耳中：“換了通行證，我們的事情一筆勾銷。”
    韓一耳根泛紅，小聲反駁道：“之前不是說五五分成嗎？”
    沐清朝他眨眨眼，“那是你偷到左龍家的事，還有你上次在地窖拋下我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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