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的瞳孔在月光下驟然緊縮，眼底閃過一絲冷冽的殺意。
    第二個黑衣人在看到房間中方小彤身影的瞬間明顯一怔，手中的刀尖微微下垂了半寸。
    但轉瞬間，黑衣人便調整姿態，刀鋒一轉，同時向沐清和方小彤襲來！
    “他是誰？”
    方小彤驚愕地喊道，身形急退。
    “還能是誰？”
    沐清冷笑，迅速轉換到戰鬥狀態，"真正的凶手！"
    方小彤眼中閃過一絲掙紮，隨即果斷調轉刀鋒，與馴獸師合作，形成夾擊之勢。
    黑衣人率先攻向身形嬌小的方小彤。
    兩刀相撞的瞬間，方小彤虎口一震，短刀脫手飛出，“當啷”一聲落在角落。
    方小彤倉皇後退，黑衣人卻如影隨形，刀光織成一張致命的網，將她逼至帳篷死角。
    就在刀尖即將刺入方小彤咽喉的刹那，沐清掄起滾燙的茶壺狠狠砸向黑衣人後背。
    滾水四濺，黑衣人悶哼一聲，動作稍有遲緩。
    不等他反應，沐清接連將茶杯、燭台擲出。
    瓷器在黑衣人腳邊炸開，碎片飛濺。
    伴隨著外麵不間斷的風聲，沐清的帳篷中顯得格外熱鬧。
    趁著黑衣人躲避之際，方小彤連忙與她拉開距離。
    她喘息著抹去額角的血跡，眼中滿是驚魂未定。
    沐清已飛身撲上，一記淩厲的側踢直取黑衣人膝窩。
    對方卻身體異常靈活，身形詭異地扭轉，反手一刀劈向沐清咽喉！
    沐清抄起木椅格擋，刀刃深深嵌入椅背。
    巨大的衝擊力震得黑衣人後退半步，麵具下的雙眼閃過一絲不甘。
    一時間，三人陷入詭異的對峙。
    月光透過帳篷的裂縫，在三人之間劃出一道銀線。
    黑衣人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狂風之中，呼吸略顯紊亂。
    “吼——！”
    帳篷外突然傳來獅子暴怒的咆哮，緊接著是鐵籠被猛烈撞擊的巨響。
    擔心有人會被聲音吸引過來，黑衣人身體明顯一顫，毫不猶豫地轉身，撞破窗戶消失在夜色中。
    方小彤見狀也想逃跑。
    可她腳步剛動，沐清的手已如鐵鉗般扣住她的手腕。
    “站住！”
    沐清壓低聲音，威脅道，“再走一步，我就喊人了。”
    方小彤掙紮未果，警惕地盯著眼前人：“你...你到底是誰？”
    她總覺得，剛剛眼前之人叫自己名字的語氣有些熟悉。
    沐清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反問道：“你來殺我，卻不知道我是誰？”
    方小彤眉頭緊鎖，方才那一瞬的熟悉感蕩然無存，心中帶著微微的遺憾。
    她咬牙道：“我當然知道！你是「top」的走狗！”
    見方小彤暫時放棄逃跑，沐清這才鬆手。
    她從容地撕開一截大力膠，將被割裂的帳篷草草修補。而後坐回椅子，指尖輕叩桌麵。
    “就因為我是「top」的人？”
    方小彤一怔，隨即挺直腰板，眼中燃起狂熱的光芒：“「top」氣數已盡！你們壟斷資源，壓榨平民，我們「變天者」是在為這個世界爭取公平！”
    她的聲音堅定：“反抗不平等是我們的使命，而你們——終將滅亡！”
    沐清輕笑出聲，這熟悉的台詞讓她瞬間明白，張怡的洗腦工作做得相當徹底。
    她知道，方小彤現在是把自己當成了吳曲，於是繼續用吳曲的語氣說道：“所以，這就是你們自詡‘推翻製度，重塑世界’的「變天者」的原因？”
    方小彤驕傲地揚起頭，“沒錯。”
    沐清默不作聲。
    她並不覺得保持這樣的態度對方小彤是一件好事。
    說得直白一些，她從一開始就並不認同「變天者」的理念。
    不論是從客觀上，推翻「top」統治造福「積分世界」居民；還是主觀上所謂的“天降使命”。
    在沐清看來，都是過分的理想主義。
    方小彤見馴獸師不說話，思索片刻開口道：“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哦？”
    沐清挑了挑眉。
    還是第一次有人給她發“好人卡”。
    方小彤繼續道：“你明知道我要殺你，剛剛本來可以不救我，但你還是救了。這說明你從內心裏還是一個善良的人。”
    沐清淡淡地說：“是嗎？我都不知道。”
    方小彤連忙點頭道：“離開「top」組織吧！不要再助紂為虐了！”
    “啊？”沐清一愣。
    方小彤抓住“他”的手，語重心長：“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沐清又輕又長地歎了口氣。
    她之前隻覺得，方小彤是被張怡灌輸了太多“天命”這類神乎其神的思想。
    現在看來，也許方小彤本身就是這樣一個人。
    一個……過分的理想主義者。
    這樣說來，方小彤能和張怡投緣，迅速加入「變天者」根本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沐清原本想委婉地勸一勸方小彤的想法立刻消失。
    她雙手扣合，放在腿上，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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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小彤一聽，立刻揚起笑容，但又覺得“男人”答應地太快，謹慎道：“你不是在騙我吧？”
    沐清繼續道：“我可以退出「top」，但你要回答出我的幾個問題。”
    方小彤稍稍放心了些，問道：“沒問題！你說！”
    沐清問：“你們的目標是什麽？”
    方小彤答：“解放「積分世界」的所有居民，讓所有人得到應得的積分，過應過的生活。”
    沐清又問：“那你們會繼續維持「積分世界」的秩序？”
    方小彤答：“當然。”
    沐清：“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們這麽大體量的組織，運營也需要成本？”
    方小彤：“到時候我們會繼續參加遊戲。”
    沐清：“其他遊戲的收入可不高，你們要都參加「死門」遊戲嗎？”
    方小彤：“那確實不太可能，不過我們會找到賺積分的方法的。”
    沐清再問：“如果又有一個像「top」一樣的……‘惡勢力’出現呢？”
    方小彤答：“我們會負責抹殺。”
    沐清淡淡一笑：“那你們和我們又有什麽區別？”
    方小彤瞬間啞然。
    沐清又補充了一句：“或者我換個問題，你們推翻了我們之後，具體要怎麽做？
    我們留下的積分怎麽處理？你們自己留下？還是平分給每個居民？
    我們留下的人怎麽處理？全都殺了？還是讓他們成為新的貧民窟居民？”
    方小彤被沐清一連串問題問得腦袋一懵。
    她……
    從來沒有想過這些……
    她不禁疑問，張怡想過這些嗎？
    茶壺傳來燒開後，水在壺中冒泡的聲音。
    白色的水汽從壺嘴噴出，給房間中帶來一陣暖意。
    沐清泡了一泡茶，慢條斯理地倒掉，再次泡了一泡。
    她安靜地給自己和方小彤倒上茶，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可後者卻陷入了沉思之中，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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