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酒在高腳杯中搖曳，像極了凝固的血液。
    吳曲盯著那暗紅色的液體，恍惚間又回到了那個該死的「死門」遊戲。
    “馬雙雙”見死不救，「變天者」一刀捅進他的身體。
    “對不起，小曲哥！屬下……沒能抓住那個女人。”
    王迪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吳曲緩緩抬眼，看見王迪深深低著頭，露出他那光溜溜的頭頂。
    別墅餐廳的水晶吊燈將光線切割成無數碎片，落在王迪的頭頂上，刺眼得很。
    吳曲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餐刀邊緣。
    鋒利的刀具毫不費力切開牛排而不留一絲肉渣，豐盛的大餐擺滿一桌。
    “十天。”
    吳曲突然開口，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
    身旁，東方良為他切割牛排的手不曾停下，沐清則坐在角落，幾乎隱身。
    “我在那個鬼遊戲裏，被折磨了整整十天！”
    吳曲猛地將餐刀插進盤中肉，金屬與瓷盤相撞的聲音讓王迪的肩膀微不可察地顫了顫。
    “你是我的人，卻坐視不管？！”
    吳曲站起身，絲綢睡袍因他大幅度的動作滑開一道縫隙，露出蒼白的鎖骨。
    王迪的頭更低了，後頸處滲出細密的汗珠。
    吳曲端起酒杯，慢條斯理地走到王迪麵前。
    紅酒在杯中搖晃，倒映出王迪惶恐的臉。
    “抬起頭。”
    吳曲陰柔的聲音傳來。
    王迪剛抬起下巴，暗紅色的液體就迎麵潑來。
    酒液順著他的臉往下淌，像一道道血痕。
    “廢物！”
    “連一個女人都抓不住，你們還能幹什麽！”
    吳曲的咆哮震得水晶杯微微顫動，“我養你們是幹什麽吃的！”
    餐廳陷入死寂。
    東方良放下刀叉，用餐巾幫吳曲擦拭著順著他的手滑下的液體。
    沐清依然坐在陰影裏，默默看戲。
    王迪的眼皮上掛著紅酒，視線變得模糊而血紅，“屬下……這就加派人手。”
    王迪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抓捕「變天者」本來就不是他的任務，憑什麽出了事就要把責任怪在他的身上？
    況且，進入遊戲的又不止他一個，憑什麽可著他一個罵？
    他可沒有忘記，「top」和「變天者」僵持之際，吳曲一開始幫的可是外人！
    他垂在身側的手攥成拳頭，疼痛讓他保持清醒，也掩蓋了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殺意。
    東方良忽然輕咳一聲，聲音壓得極低，打破僵局：“小曲哥，大彪哥的電話。”
    吳曲接過電話的刹那，臉上暴戾盡褪，嘴角扯出諂媚的弧度：“大彪哥～”
    “嗯，嗯我知道……我這就安排。”
    他一邊應付電話，一邊漫不經心地朝王迪揮手，像在驅趕一隻野狗。
    王迪指節捏得發白，怒火在胸腔翻湧。
    就在他抬眼的瞬間，對上了沐清對自己示意的眼神。
    再忍忍。
    王迪暗自咬牙。
    他現在跟著小沐大人。
    而小沐大人肯定清楚，他在遊戲裏是如何照顧“馬雙雙”的。
    隻要小沐大人在龍爺麵前美言幾句……
    王迪無聲退下，身影隱入走廊陰影。
    吳曲掛斷電話，對一旁的手下們命令道：“大彪哥一會兒過來，都給我好好準備。”
    他轉向東方良，餘光掃過沐清，壓低聲音：“你回房間，沒我的吩咐不準出來。”
    東方良點頭離去，臨走時還看了一眼角落裏的沐清。
    沐清的目光帶著玩味，目送他離開餐廳。
    吳曲又看向沐清，眼神冷峻，仿佛在審視一件洪大彪的工具，沒過多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洪大彪在仆人的簇擁下走進了別墅。
    吳曲和下人連忙去迎接。
    沐清向洪大彪點點頭，自動站在了洪大彪的身後，像極了一個忠心的跟班。
    洪大彪坐在沙發上，指間夾著雪茄，煙霧繚繞間，他漫不經心地和吳曲寒暄了幾句，隨後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兩人回到了吳曲的房間。
    吳曲乖順地趴在洪大彪腿上，指尖輕輕撥弄著他襯衫上的紐扣。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委屈：“大彪哥，你不知道，我這些天經曆了什麽……馬雙雙那女人，欺人太甚！”
    洪大彪粗糙的手指緩緩撫過吳曲的發絲，動作輕柔，卻莫名讓人脊背發寒。
    他的聲音低沉，辨不出情緒：“馬雙雙沒有死。”
    吳曲的身體驟然僵住。
    他當然記得洪大彪交給他的任務。
    可現實是，在遊戲裏，他不僅沒能殺了馬雙雙，反而被她折磨得狼狽不堪。
    洪大彪繼續道：“你可知道，這次之後就很難再有機會解決掉她了？”
    吳曲埋下頭，不敢出聲。
    洪大彪忽然問道：“馬雙雙是為了什麽進入遊戲的？”
    他那沙啞的嗓音中帶著再明顯不過的試探。
    麵對對自己已經產生疑慮的洪大彪，吳曲隻能實話說出自己的猜想：“我覺得，馬雙雙是為了‘小先生’。”
    擔心洪大彪覺得自己沒有盡心，吳曲連忙道：“但我們這次參與遊戲的玩家中混進去了幾個「變天者」，我差點被他們殺死。”
    洪大彪的態度稍稍鬆動：“是嗎？”
    吳曲迅速調整表情，仰起臉，撒嬌般地蹭了蹭洪大彪的手，聲音柔軟：“大彪哥，快幫我看看，人家現在還覺得這裏疼呢～”
    月光隱匿在窗簾後，看不見房中的景象。
    另一邊。
    月光透過髒汙的玻璃窗，在斑駁的牆麵上投下扭曲的陰影。
    西南區一棟破舊公寓裏，黴味混合著潮濕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漫。
    馬雙雙垂首而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
    月光將窗前的身影拉得很長，那人的麵容隱沒在黑暗裏，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
    “對不起，這次我的任務完全沒有進展。”
    馬雙雙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窗前的身影微微側首，月光在那人的側臉上短暫停留，“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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