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裹挾著沙礫呼嘯而過，沐清脫下那件寬大的黑色夾克，細心地蓋在兩人的臉上。
    布料在風中獵獵作響，卻為她們隔出一方相對安穩的空間。
    “等熬過今晚，我要讓李非那個叛徒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白豔的紅唇在衣料陰影下勾起一抹狠厲的弧度。
    沐清將夾克又往上拉了拉，擋住斜吹來的沙塵：“屬下一定幫大人把他揪出來。”
    兩個人一起從外套的外緣看望向天空。
    這裏的黑夜除了月亮以外一無所有。似乎從來都沒看到過星星。
    而兩人所在的地方，正是祠堂的房頂。
    兩人蜷縮在祠堂傾斜的屋頂上，這個連瓦片都殘缺不全的角落，恰好形成一處隱蔽的凹陷。
    從她們的角度看去，可以將貫穿小城的主路盡收眼底。
    此刻她們正下方，祠堂內的銅鏡還在泛著詭異的漣漪。
    而那個抱著娃娃的小女孩，剛剛從距離祠堂不到十米的巷口走過。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燈下黑。
    兩人一起等待著，小女孩再沒有找到她們，一切平靜下來，兩人甚至因為過度疲累昏睡了過去。
    直到西邊的太陽升起，刺眼的陽光照在沐清和白豔的臉上，兩人才醒了過來。
    又過了一天。
    今天已經是進入遊戲後的第九天。
    兩人從屋頂的空隙向下望去，祠堂中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
    小女孩和她的娃娃回到了銅鏡中，那些血跡、腳印全都消失不見。
    在沐清的攙扶下，白豔從祠堂的房頂爬了下來。
    她冷眼掃視整個重獲新生一般的城市，“走吧，去找那個王八蛋。”
    沐清和白豔在城北一處廢棄茶樓找到了李非。
    他正和狄雲霆、韓一圍坐在一張積滿灰塵的八仙桌旁。
    狄雲霆和韓一從昨天到現在都十分擔心沐清，但又偏偏不能在李非麵前表現出來。
    好在除了昨晚最開始的哭聲，他們並沒有聽到小女孩追擊成功的聲音。
    他們始終保持沉默，準備出門去尋找沐清。
    兩人從桌邊站起，凳子在地上摩擦，嚇了李非一跳。
    “你，你們幹啥啊？嚇我一跳。”
    狄雲霆打量著漫不經心的李非，質問道：“白豔好歹是你的主子，你就不擔心？”
    李非渾不在意地嚼著幹糧，碎屑從嘴角掉落：“慌什麽，不就是死了兩個女人麽……”
    話音未落，一隻牛津鞋從門外踏了進來。
    “李、非。你好大的膽子！”
    白豔的聲音極具壓迫感。
    李非手裏的饅頭滾落在地，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白豔滿意地勾起紅唇，指尖點了點狄雲霆和韓一，“把他給我拿下！”
    狄雲霆和韓一的視線第一時間鎖定了沐清。
    看到她完好無損地站在白豔身後，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
    沐清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藏在袖中的手指比了個隱蔽的手勢。
    兩人這才上前，準備動手。
    “你，你們要幹什麽？！”
    李非突然暴起，想要奪門而逃。
    韓一一個箭步上前，擋在了他的必經之路前。
    李非想要攻擊，卻被狄雲霆趁機扣住手腕，拇指精準按在穴位上，一個利落的擒拿就將李非按跪在地。
    “啊！”
    李非疼得麵容扭曲，冷汗浸透了後背的衣衫。
    白豔不緊不慢地走到八仙桌旁，優雅落座，翹起二郎腿。
    “李非，”她的聲音輕柔而可怕，“你也跟了我三年了，你應該最清楚，我這個人，最討厭什麽吧？”
    李非渾身發抖，涕淚橫流：“大人！小的知錯了！求您看在往日情分上……”
    他的求饒聲戛然而止。
    白豔的鞋尖突然下移，重重踩在了他撐地的手指上。
    “啊——！”
    白豔對李非的哀求充耳不聞，她再次抬起手，“把他綁到祠堂去，讓那個女鬼好好招待他。”
    狄雲霆和韓一立即架起李非。
    李非的雙腿在地上拖出淩亂的痕跡，他歇斯底裏地哭喊著：“大人饒命！大人！”
    “我，我想到通關的辦法了！”
    白豔擺了擺手，兩人立刻將李非拖了回來，重重摔在白豔腳下。
    李非蜷縮成一團，顫抖著說：“那，那個娃娃正常情況下是不會動的。”
    白豔的鞋尖挑起李非的下巴，“繼續說。”
    李非的喉結劇烈滾動，“我們可以在那女孩還沒有變身的時候，搶走她的娃娃！沒有娃娃，她應該就變不了身了！”
    茶樓突然陷入死寂，隻有李非粗重的喘息聲。
    白豔俯視著他，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
    良久，她突然輕笑一聲，那笑聲讓李非渾身打顫。
    “很好，”她猛地捏住李非的臉頰，“今晚就由你去搶。”
    她甩開李非，用手帕擦了擦手指，“要麽戴罪立功，要麽……就去陪那個鬼東西玩耍吧。”
    李非癱軟在地，眼中滿是恐懼。
    夜幕降臨，祠堂的大門準時開啟。
    紮著雙髻的小女孩蹦跳著跨過門檻，懷中的布娃娃安靜地閉著眼睛。
    小女孩細聲細氣地數著一百個數的倒計時，顯然她還沒有變成姐姐。
    李非躲在街角的茶肆裏，雙腿不受控製地發抖。
    但在白豔的眼神壓迫，以及狄、韓兩人的武力壓迫下，他隻能打開門走了出去。
    月光下，李非的影子扭曲變形。
    他剛邁出兩步，一陣串珠聲突然在耳邊響起。
    “大哥哥～”
    小女孩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側，仰著慘白的小臉，“你是來陪我玩的嗎？”
    她興奮地轉了個圈，紅襖下擺揚起，露出暗紅汙漬。
    冰涼的小手突然握住李非的腕子，他差點驚叫出聲，卻發現什麽也沒發生。
    李非鬆了口氣，餘光瞥向那個娃娃。
    ——它依然閉著眼，嘴角卻詭異地翹起。
    想到白豔的威脅，他猛地咬牙，一把奪過娃娃轉身就跑！
    小女孩呆立在原地，發髻上的紅繩輕輕晃動。
    她茫然地眨眨眼，十分安靜。
    李非一邊跑著，一邊暗自得意。
    果然還是他聰明！真的蒙對了規則。
    然而，僅過去了十幾秒，小女孩突然“哇”地哭了出來。
    “姐姐……我要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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