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中村雄二愁眉不展的樣子，高橋圭夫頓時心中一沉。
    “北村祿郎的人，沒有攔住中國間諜。一男兩女，跑了！”中村雄二有氣無力地說。
    “沒有攔住？什麽意思？”高橋瞪著眼睛問。
    “北村祿郎的行動課，死了三個憲兵，連中國特工長什麽樣都沒有看清。”中村雄二說。
    “高橋中佐，中村中尉，你們給我出了一個難題。”美由紀突然說。
    “給你出難題？”中村中尉滿臉疑惑。
    “我的報道很不好寫。”美由紀說。
    高橋圭夫氣呼呼地走出臥室，中村雄二和穀村曹長連忙跟了出去。
    美由紀鬆了口氣。
    高橋圭夫走進偵測車，赫然發現石野大佐和北村中佐坐在車內。
    “這麽大的行動，為什麽不報告？”石野大佐滿臉怒氣地問。
    “來不及。”高橋圭夫說。
    “來不及？”石野大佐說，“我看你是操之過急。”
    “我跟北村中佐有言在先，誰放走了中國特工，誰承擔責任。北村中佐的人，放走了中國特工。”高橋圭夫說。
    石野大佐的目光掃向北村祿郎。
    “怎麽回事？”石野大佐問。
    “封鎖區域太大，一個小隊的兵力明顯不夠用。”北村祿郎說。“中國特工把窩安在這裏，是有講究的！這一片區域，小巷四通八達……”
    “為什麽不多帶一個小隊過來？”石野大佐問。
    “這得問問高橋中佐。”北村祿郎瞥了一眼高橋圭夫說。
    “我的確要求你帶一個小隊。但你的布局明顯沒有重點！”高橋圭夫說。“我隻帶了十幾個人，中國特工卻選擇了從你的戒嚴區逃走，這足以說明你的布置有漏洞。”
    美由紀走進偵測車裏。
    “你怎麽在這兒？”石野大佐一怔，問美由紀。
    “我應高橋中佐的邀請前來采訪，準備報道你們抓捕中國特工的好消息。”美由紀說。
    “你是鈴木英夫的女兒？”石野大佐問。
    “是的。”美由紀說。“你們收到的那些電文密碼，是我幫你們破的。”
    美由紀這麽一說，石野相原不好再說什麽。
    石野相原知道，美由紀不是重點。
    “今晚的事情，不準報道！”石野大佐說。
    “為什麽不準報道？”美由紀問。
    石野大佐一怔。
    區區一個小記者，竟然不把他的話當回事。
    想到鈴木英夫一槍擊斃中村中尉派去的偵探，石野相原多少有些忌憚。
    石野相原本就與美由紀的父親鈴木英夫有些芥蒂，當著下屬把氣撒在美由紀身上，也會讓他有失體麵。
    “這個案件涉及帝國機密。”石野大佐看著美由紀，對中村雄二說，“派人送美由紀小姐回家！”
    中村雄二連忙說：“美由紀小姐，我送你回去！”
    美由紀本想當麵問問石野大佐3000婦女勞軍的事情，覺得自己手上隻有千惠子關於秋田敦子和金城由柰子的描述，細節一概不知，決定等幾天再說。
    美由紀看了高橋一眼，走出偵測車。
    “高橋中佐，下一步，你打算怎麽辦？”石野大佐問。
    “我一定會逮住他們！”高橋中佐走下偵測車，鑽進停在旁邊的黑色小汽車裏，駕車離去，以至於石野大佐喊他的名字也沒聽見。
    “高橋中佐太狂妄了！”北村祿郎道。
    “你給我閉嘴！”石野大佐罵道。“高橋中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發現了中國特工，你的四、五十個人，不僅抓不住三個中國特工，還倒賠上了三個！”
    見北村祿郎不敢再吭聲，石野大佐下了偵測車，坐上自己的汽車，一溜煙地走了。
    “撤！”北村中佐說。
    高橋圭夫發瘋似的開車駛向富樂町。他不是因為氣憤，而是想證實，劉簡之是不是在家。
    他總算消除了對劉簡之的懷疑，不久又重新懷疑起劉簡之來。
    進入富樂町那條再熟悉不過的街巷，高橋圭夫老遠就看見了佐藤彥二家停著的汽車。車頂上的天線，好像在對他譏笑。
    高橋圭夫把車停在家門口，關掉車燈，在車裏坐了一分鍾。他想下車去摸摸佐藤彥二汽車的引擎蓋熱不熱，又覺得佐藤彥二可能正站在窗前觀察自己。
    一分鍾後，高橋圭夫下了車，走進了自己家裏。
    “您回來了？”迎出來的是女傭小柳陽子。
    “她們睡了？”高橋圭夫問。
    “剛睡不久。太太讓我等你回來。”小柳陽子說。
    “我問你，對麵的佐藤君，什麽時候回來的？”高橋圭夫問。
    “天黑的時候就回來了。”小柳陽子說。
    “回來以後，沒再出去過？”高橋圭夫問。
    “沒有，那車一直在，沒出去。”小柳陽子說。
    “有熱水洗澡嗎？”高橋圭夫問。
    “有的，給您預備著呢。”小柳陽子說。
    “你休息去吧。”高橋圭夫說。
    “是。”小柳陽子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不是佐藤彥二，中國特工到底會是誰呢？高橋圭夫坐在浴桶裏苦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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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村雄二帶著美由紀找了一家通宵營業的麵館，吃了點東西，然後開車送美由紀回家。
    “中村君，你今天很有挫折感吧？”美由紀問。
    “我們這一行，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如此。”中村雄二說。
    “高橋中佐一定後悔讓北村祿郎參與行動。”美由紀說。
    “北村中佐是行動課長，讓他參加理所當然。我們隻能自認倒黴，隻有從頭再來了。”中村雄二說。
    “通常這種情況，你們下一步會做什麽？”美由紀問。
    “窩點被端，中國特工肯定會著急租房。”中村雄二說。“天亮以後，我們會查查所有租房的人。”
    “東京這麽大，你們怎麽查？”美由紀問。
    “讓出租房屋的人互相舉報。”中村雄二說。“用這一招就可以解決問題。”
    美由紀說：“假如這些中國特工還有其他同夥，中國特工暫時不租房子，你這一招守株待兔操作，基本無用。”
    “你怎麽老是長中國人的誌氣？”中村中尉偏過頭來問。
    “這和你們抓不到中國特工，有什麽相幹？”美由紀說。
    “不說這個，”中村雄二說，“我們說點別的。”
    “別的沒什麽好說。”美由紀一句話堵住中村雄二的嘴。
    “什麽時候，再一起喝咖啡？”中村中尉問。
    “接下來，我要調查3000婦女前往中國慰安的事件。”美由紀說，“還是那句話，三天以內，你們沒有告訴我秋田敦子和金城由柰子還活著的消息，我就會報道此事。”
    “我勸你還是別費勁了。”中村中尉把車停了下來。
    “你怎麽停下了？”美由紀問。
    “你看看。”中村中尉指著窗外。
    “呀，光顧跟你說話，原來是到家了。”美由紀說了聲謝謝，走下車去。
    “再見，美由紀小姐！”中村雄二招了招手。
    美由紀朝汽車欠欠身。
    中村雄二轟著油門，疾駛而去。
    美由紀轉身回家，走到門口，一個黑影突然從屋角竄了出來，嚇了美由紀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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