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呀！”美由紀大聲叫道。
    “美由紀，別叫，是我，北田。”北田和矢低聲道。
    “你怎麽在這兒？”美由紀詫異地問。
    美由紀突然聽見屋裏有了響動。
    “快藏起來！”美由紀說。
    北田和矢連忙躲在屋角。
    屋門打開，鈴木英夫端著一把雙管獵槍衝了出來。
    “父親！”美由紀叫道。
    “你剛才在喊什麽？”鈴木英夫四處張望。
    “沒什麽，我跟中村中尉說再見呢。”美由紀說。
    “我以為石野相原又派人來搗蛋了呢。”鈴木英夫說。“他敢再派人來搗亂，我再幹掉他幾個！”
    “沒有，父親。”美由紀說。
    “回屋去吧！”鈴木英夫道。
    美由紀朝北田和矢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走進屋去。
    鈴木英夫站在門前，四處張望。
    “父親，你進來呀！”美由紀叫道。
    鈴木英夫收起槍，走進屋子。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鈴木英夫問。
    “我去跟著高橋中佐抓中國特工去了。”美由紀說。
    “真有中國特工？人抓到了嗎？”鈴木英夫問。
    “沒抓到，跑了。”美由紀說，“死了三個憲兵，連中國特工長什麽樣都沒見到。”
    “還在說什麽呢，美由紀？”鈴木夫人從臥室裏走出來。“快洗洗睡。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是。”美由紀道。轉身對鈴木英夫說，“父親，我洗澡去了。”
    鈴木英夫點了點頭。
    美由紀走上樓梯，見鈴木英夫拿著槍，在客廳裏坐了下來。
    “父親，你睡覺去吧！”美由紀說。
    鈴木英夫站起身來，走進屋子。
    美由紀回到臥室，打開窗戶，見北田和矢站在窗下，連忙朝北田和矢揮手，讓其離開。
    北田和矢卻一個勁地搖頭。
    遠處突然有車燈照射過來。美由紀看出，那是一輛夜間巡邏的警車，連忙示意北田和矢躲避。
    北田和矢連忙趴下身子。
    警車的燈光掃過北田和矢的身體，慢慢從美由紀家門前開了過去。
    美由紀想到北田和矢一定有什麽急事，拿起需要更換的衣服，又取出一疊鈔票，出了臥室，悄悄走下樓梯，走進浴室，關上屋門，亮起燈，把衣服掛在牆上，然後輕輕把窗戶打開，示意北田和矢翻窗進來。
    北田和矢翻窗而入，美由紀連忙把窗戶關好。
    “有什麽急事嗎？”美由紀小聲問。
    北田和矢點了點頭。
    “我需要兩顆炸彈。”北田和矢說。
    “要炸彈幹什麽？再襲擊軍營？”美由紀問。
    “有用。你給我就是。”北田和矢說。
    “你先告訴我，這些天，你都躲在哪兒？”美由紀問。
    “佐藤君給了我元錢，我們重新租了一套房子。”北田和矢說。
    “？你要這麽多錢幹什麽？”
    “不是你給的錢？”
    “不是。”
    美由紀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回頭對北田和矢說，“憲兵司令部可能會清查最近租房子的人，你們要小心一點。不行的話，去橫濱躲幾天吧。”
    “那樣的話，我還不如死了。”北田和矢說話的語氣，帶著一些悲傷。
    一句話說得美由紀也很傷心。
    想起北田和矢給自己信上說的話，美由紀覺得有些愧對眼前的男子。北田多次隱晦地向美由紀示愛，美由紀總是躲躲閃閃地從不回應。
    “父親的小軍火庫裏，倒是有幾顆炸彈。”美由紀說，“但是，現在拿不到。要不，你留個地址，我拿到以後，給你送過去。”
    “好吧。”北田和矢一雙憂鬱的眼睛裏，流露出失望。他轉過身，輕輕推開窗戶。
    “等一等。”這一刻，美由紀從來沒有經曆過，她心軟了。有炸彈在手，說不定會讓北田和矢覺得安全一些。
    北田和矢回過身來。
    “你先出去，找個地方躲起來，過半個小時，見我房間的燈閃了兩下，你再過來。”美由紀說。
    北田和矢從窗戶爬了出去。
    “誰呀！”等北田和矢走遠，美由紀突然一聲大叫。
    聲音自然驚動了鈴木英夫。隻見他提著獵槍走出屋子，拍了拍浴室的門。
    “美由紀，出了什麽事？”鈴木英夫道。
    “窗戶外麵，好像有人！”美由紀說道。
    鈴木英夫連忙打開屋門，衝了出去。
    美由紀連忙走出浴室，進到父親的房間，打開一個大壁櫃的門。壁櫃裏整齊地擺放著各種槍支，甚至還有十六世紀理查五世皇帝時期的輪鎖手槍。
    鈴木英夫經常向美由紀炫耀他的絕世收藏，美由紀自然是對武器庫的收藏一清二楚，她拉開抽屜，取出兩顆炸彈，包在衣服裏，走進浴室。
    鈴木英夫端著槍在外麵搜索一圈，什麽也沒有發現，垂頭喪氣地走回屋子，然後坐在客廳裏當起了美由紀的警衛。
    美由紀洗完澡，抱著衣服悄悄推開浴室的門，發現父親坐在客廳裏，一時有些緊張。
    “父親，你還沒睡呀？”美由紀說。
    “你看見的是什麽人？”鈴木英夫問。
    “可能是我眼睛發花了。”美由紀說。
    “胡說！”鈴木英夫道。“浴室窗戶外麵有好些腳印呢，連窗戶上都有！”
    “可能還是上次那些人。”美由紀說。
    “憲兵司令部的人？你別害怕，上樓睡覺去吧，”鈴木英夫說。
    “父親，您也去睡吧！”美由紀說。
    美由紀回到臥室，關門關燈，從一包衣服裏取出炸彈，用繩子綁好。
    過了幾分鍾，美由紀聽見父親又走了出去，在屋前屋後又巡視了一圈，又回到了屋內，接著又聽見父親臥室傳來關門的聲音。
    美由紀不再猶豫，把臥室的燈閃了兩下，摸黑走到窗前，看見北田和矢貓著腰，慢慢走到窗下，便用繩子把炸彈放了下去。北田和矢接過炸彈，臉上露出了一點笑容，向美由紀來了一個美國式的拋吻，轉身走去。
    美由紀突然想哭。
    但美由紀忍住了。看到北田和矢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美由紀從櫃子裏拿出床墊，鋪在榻榻米上，然後躺了上去。
    因為太累，美由紀很快就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情境很複雜。北田，平宮，中村，一個一個地在眼前浮現。
    最後出場的，竟然變成了佐藤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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