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到處都是積雪。
    沿護城河邊的馬路上，一輛鏟雪車，在雪中緩慢行駛。幾輛車頂覆蓋積雪的汽車，跟在鏟雪車身後。其中一輛車，頂部架著收音機天線。
    因為下大雪的緣故，街上的汽車比平時少了很多。
    劉簡之的車慢慢行駛。車窗開著，收音機裏大聲播放著音樂。
    孟詩鶴坐在後座上，悄悄拍發電報。座位旁邊，擺著十幾個裝好的畫布。
    上次被偵測車跟蹤，差點出事，這一次吸取教訓，做了些準備。
    劉簡之：“發完了嗎？”
    孟詩鶴：“電文比較長，還需要點時間。”
    危險正在迫近，兩人似乎渾然不覺。
    就在他們身後兩公裏的地方，偵測兵正緊緊盯著無線電偵測兵的儀表。
    “目標正在移動，離我們兩公裏。”偵測兵說。
    “能鎖定它的位置嗎？”鳩山問。
    “它在移動中，速度比我們的車慢。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也在繞著皇宮行駛。”偵測兵說。
    “比我們慢是什麽意思？”鳩山問。
    “應該是鏟雪車擋道，走走停停。”偵測兵說。
    “快給高橋中佐發電報，說我們在皇宮附近發現了正在發報的中國特工，請求憲兵緊急出動。封鎖皇宮周圍所有街道，截停全部帶有車頂天線的車輛。”鳩山說。
    “是。”偵測兵道。
    “加快速度！”鳩山催促駕駛兵。
    “這麽厚的雪，沒法加快！”駕駛兵說。
    鳩山武司掏出手槍來，對著駕駛兵。“放走了中國特工，你負全部責任！”
    駕駛兵從左側超越了一輛貨車。
    “報告鳩山少尉，電報發完了。”偵測兵道。
    “繼續偵測！”鳩山道。
    偵測員操作無線電側向測距儀，用手調整著信號接收波段。
    駕駛兵又超越一輛小汽車。
    “距離發報的汽車，還有300米。”偵測兵報告說。
    駕駛兵道：前麵有一輛車，車頂架著無線電天線！
    鳩山武司透過擋風玻璃，看見前麵第三輛汽車的車頂上，裝著無線電天線。
    鳩山大喊：“超車，超過去！截住那輛有天線的車！”
    駕駛兵應道：“是！”
    偵測兵說：“不好，信號停了。”
    鳩山對駕駛兵道：“快按喇叭，讓前麵的車讓開！”
    駕駛兵說：“皇宮就在對麵，按喇叭會不會有麻煩？”
    “強行超車，把前麵這輛車擠開！”鳩山道。
    “是！”駕駛兵強行超速，把前麵的一輛小車頂到路邊。繼續朝前駛去，慢慢逼近天線車。
    鳩山武司臉上出現了一絲笑容。
    跟蹤你一年有餘，現在你終於無路可逃了。
    “糟糕！”劉簡之突然驚叫。
    “怎麽回事？”孟詩鶴問。
    “有一隊憲兵攔住了鏟雪車。”劉簡之說。
    行走在劉簡之前麵的架著無線電天線的汽車停了下來，逼迫劉簡之緊急刹車。
    劉簡之發現，後麵一輛無線電偵測車，正在擠開劉簡之後麵的一輛救護車，朝自己的車靠近。
    “後麵有一輛偵測車，看樣子我們又被盯上了。”劉簡之說。
    “你開快一點，前麵路口往左拐！”孟詩鶴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槍。
    “來不及了。”劉簡之加快衝上路肩，往前麵的路口駛去。
    孟詩鶴回頭一望，看見無線電偵測車緊追而來。
    劉簡之朝左拐去。
    偵測車突然加大油門，車輪原地猛轉。稍一停頓，跟著朝左拐去。
    “不好！”劉簡之叫道。
    透過擋風玻璃，孟詩鶴看見前方不遠的地方，牧野帶著幾名憲兵站在路中間設置路障。
    “別停，前麵路口往右。”孟詩鶴道。
    劉簡之把車開到路口，距離牧野智久不足30米的地方，往右一拐，突然發現一棟房子擋住了去路。
    “塚本大佐家？”劉簡之道。
    “是。”孟詩鶴收起手槍。
    劉簡之把車停下。偵測車刹車不及，差點撞上劉簡之的車尾。
    鳩山武司跳下車，拿槍對著駕駛位置上的劉簡之。
    牧野隨後帶著幾個憲兵圍了過來，拿槍對著另一側的孟詩鶴。
    孟詩鶴拿著繃好的畫布，走下車來。
    “你們這是要幹什麽？”孟詩鶴問。
    鳩山問：“佐藤君，剛才在車上發報的就是你？”
    孟詩鶴問：“什麽發報？莫名其妙。”
    塚本夫人大著肚子，突然從屋子裏走出來。
    塚本夫人道：牧野中尉，你帶著憲兵，闖到我家裏來幹什麽？
    牧野看向鳩山武司。
    鳩山武司說，“我們懷疑……”
    “你懷疑什麽？”塚本夫人轉向牧野中尉，“這位佐藤太太救過塚本大佐的命，全日本都知道，牧野中尉，你不知道嗎？”
    牧野智久說：“我知道。這附近有人發報，懷疑是中國特工……”
    劉簡之走下車，對牧野和鳩山說，“你們的偵測車上一次就查過我的車，要不要再檢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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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讓他再檢查一次。”孟詩鶴拿起畫布，扶著塚本夫人，朝塚本家走去。
    劉簡之說：“你們要檢查就快一點，我還要去電台呢！”
    鳩山走上前來。
    劉簡之一把扯下車輛特別通行證，揉成一團，扔給牧野智久，大聲道：“把這個沒用的破證拿回去，退給高橋圭夫。你們憲兵司令部自己都沒把這什麽證放在眼裏，我不需要它！”
    牧野智久說：“佐藤君息怒，今天的事情，可能是個誤會。鳩山少尉，快向佐藤君道歉！”
    鳩山朝劉簡之欠欠身：“對不起，佐藤君！可能是我們的設備出了問題。”
    “不是你們的偵測車出了問題。而是你們跟錯了車。我前麵有一輛車，無線電天線比我車上的還要大，他的車你不跟，你跟了我。我現在高度懷疑你們放走了中國特工。”劉簡之說。
    鳩山武司疑惑地看向身旁的駕駛兵。
    “前麵，前麵確實還有一輛車頂有天線的汽車。”偵測車的駕駛兵說。
    “皇宮周圍都戒嚴了，他跑不掉。”牧野智久說。
    鳩山武司走進偵測車，讓駕駛兵把車開走。
    “打擾了！”牧野智久朝劉簡之鞠了一個躬，帶著幾個憲兵揮了一下手，匆匆離去。
    劉簡之長舒了一口氣。
    孟詩鶴從塚本夫人家裏走出來，對劉簡之說：“好險那！”
    劉簡之說：“危險還沒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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