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覆蓋的東京dg飯店，在夜幕下愈發顯得豪華氣派。經過五顏六色的燈光渲染，又添加了幾分神秘之感。
    飯店大門前的長方形水池水麵上，結著厚厚的冰。靠水池停放整齊的汽車頂上，蓋著厚厚的雪。
    “停車！”宋春萍突然喊道。
    “飯店的大門在前麵。”出租車司機說。
    “謝謝。我就在這兒下車。”宋春萍說。
    宋春萍付了車錢，走下車來。司機鳴了聲喇叭，把車開向dg飯店門口。
    茫然間，宋春萍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連忙回過頭來。
    一個頭不高，背脊彎曲，雙手幹癟，頭發灰白，眉毛長而濃密像兩把老舊的掃帚，卻又把胡子刮得幹幹淨淨的男子站在麵前。身上穿一件灰色麻布和服，衣領已經洗得有些發白，袖口已經被磨得有些毛糙。
    宋春萍笑得隻差打滾。
    “周滬森，你想要笑死我嗎？你這個樣子，跟我完全不配。”
    “老婆，我哪裏好笑了？你這樣子才好笑呢，看上去足足比我大了10歲。”
    “沒時間了，快走吧！”宋春萍忍住笑說。
    周滬森攙著宋春萍，慢慢走近帝國大廈的大門，遠遠看見薑夔穿著長大衣，帶著禮帽，和穿著厚實和服的千惠子手挽著手，站在飯店門口。旁邊一個中年女人，想必就是千惠子的母親鶴見佳子了。
    兩人慢慢走到薑夔身邊，薑夔卻還在東張西望。倒是千惠子先看見了周滬森和宋春萍，連忙碰了碰薑夔的手臂。
    薑夔依稀認出了周滬森和宋春萍，連忙迎上前來。
    “爸爸桑！媽媽桑！這位就是鶴見千惠子，這是千惠子的媽媽。”
    宋春萍和鶴見佳子互相鞠了一躬，又互贈了禮品。
    宋春萍道：您好！
    鶴見佳子道：“您好。”
    宋春萍回身拉起千惠子的手，憋著聲帶說，“讓我看看，喲，我這兒媳婦兒真是漂亮！”
    千惠子向宋春萍鞠了一躬，害羞地叫了聲“媽媽桑！”
    宋春萍笑著應道：“哎！”
    千惠子走到周滬森麵前，照樣鞠了一躬，叫道：“爸爸桑！”
    周滬森輕輕“哎！”了一聲。
    薑夔說：“外麵冷，我們進去吧！”
    千惠子挽著宋春萍的胳膊，薑夔扶著鶴見佳子，周滬森跟在他們身後，走進dg飯店大堂。
    走到二樓餐廳，女招待將五人領進二樓餐廳的包房，打開所有的電燈開關。
    “請進。”女招待說。
    薑夔第一個走了進去，把電燈開關關掉一半，“我的媽媽桑有點怕光。”薑夔說。然後讓到一旁，讓周滬森、宋春萍、鶴見佳子和千惠子一一走進。
    飯菜酒水很快就端了上來，宋春萍裝作很高興的樣子，跟鶴見佳子互相敬酒，又跟千惠子幹了一杯，胡亂吃了幾口，接著推說酒喝多了，便和周滬森一起站起身來。
    “媽媽桑，我送你。”千惠子站起身道。
    “千惠子，快坐下。我真是不勝酒力，你好好陪你媽媽桑，”宋春萍道。
    宋春萍和周滬森走出dg飯店，長舒了一口氣。
    “你跑這麽快幹什麽，我還沒喝好酒呢！”周滬森說。
    “還喝呢？再喝就要露餡了。”宋春萍說。
    兩人叫了出租車，直奔隅田居酒屋。
    見兩人進來，劉簡之忙問：“你們兩口子配合得怎麽樣？”
    “我還行。”周滬森說。
    “你還行？”宋春萍道，“看你一眼，我要忍笑，看你一眼，我要忍笑。再不逃走。隻怕我，隻怕我......我想不到詞，反正是非逃不可了。”
    李香香道：“宋督導，我就知道你不行。這活兒應該交給我。”
    “交給你？你比千惠子大那麽一點點歲數，還想讓薑夔管你叫一聲媽媽桑？”孟詩鶴道。
    “說正事，”宋春萍道。
    大家一起安靜下來。
    “重慶指示，要我們進一步報告日本《法幣謀略工作計劃》進展，伺機破壞印版。”宋春萍說。
    “這幾天高橋圭夫好像聞到了什麽。憲兵司令部新到了兩輛德國無線電偵測車，我和孟詩鶴今天在護城河發報時又差點出事，估計這事還沒完。安全起見，我建議把行動往後推幾天。”劉簡之說。
    “好吧，”宋春萍說。
    第二天雪停了，大街小巷的人一早就開始掃雪。
    劉簡之一早起來，鏟掉門前雪，又幫八木太太家的雪清理幹淨，然後開車前往東京廣播電台，停好車，直衝新聞部辦公室。
    “佐藤君，出什麽事了？”美由紀問。
    “憲兵司令部到了兩輛無線電偵測車，昨天找我的茬，說我的車上有發報機，還差點撞了我的車。”劉簡之說。
    “你不是有憲兵司令部的特別通行證嗎？”小澤晴子問。
    “那個證就是個笑話，我扔回給他們了。”劉簡之說。
    “他們又把你的廣播接收天線當成無線電發報天線了，這是第二次了吧？”美由紀說。
    “誰說不是呢，簡直是神經過敏。”劉簡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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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車頂上安裝收音機天線，你是東京的第一個吧？”美由紀說。“我看你是自作自受！”
    “我隻是想提升廣播電台的收聽人數。”劉簡之說。
    “問題是，偵測車兩次都跟到你了。”美由紀說。
    “他們查了我的車，難不成我的汽車輪子裏，藏著無線電發報機？我寫篇稿子，說說這事。”
    “你怎麽寫？”
    “我這麽寫：東京憲兵司令部新添了兩輛無線電偵測車，頭天使用便鬧出烏龍，誤把本台記者的車當作發報車跟蹤追擊，卻讓真正的發報車平安無恙。”
    “什麽意思，我都聽不明白？”小澤晴子說。
    “當時在場的有兩輛車，另一輛車上的無線電天線又粗又大，憲兵逮住了我，卻漏掉了他。”劉簡之說。
    “你有事無事進入戒嚴區幹什麽？”
    “美惠子去給塚本夫人送畫布，美惠子讓我送送她，順帶畫幾張速寫......”
    “聽起來好像有些道理。”小澤晴子說。
    劉簡之走到態勢圖麵前看了看，問小澤晴子：“田山君呢？”
    “我派他去憲兵司令部采訪去了。”美由紀說。
    “去憲兵司令部采訪？”劉簡之詫異地問。
    “高橋中佐昨天又逮住了幾個間諜。”美由紀說。“聽說跟東印度公司有關。”
    “是嗎？約好了嗎？”
    “這次是高橋中佐邀請我們過去的。我猜他的部下找了你佐藤彥二的麻煩，借此表示一下歉意。”美由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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