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之，你今天怎麽回事，悶悶不樂的？”孟詩鶴見劉簡之走進畫室，轉頭問道。
    “沒什麽，”劉簡之說，“你今天見到上川非熊了嗎？”
    “沒有。”
    孟詩鶴奇怪劉簡之怎麽會這麽問。真見到上川非熊，這會兒就應該在美山春子家審問上川非熊了。
    “又盯他兩天了。”劉簡之說，“是不是上川非熊害怕了，不敢再去美山春子家？”
    “有這個可能。”孟詩鶴說。
    “我們不能這麽被動的等著。”劉簡之說，“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孟詩鶴放下畫筆，起身把飯菜擺進膳室。
    “你想要喝點酒嗎？”孟詩鶴問。
    “不喝。”劉簡之說。
    劉簡之沒有猜錯，美由紀臨走接到的電話，正是北田和矢打來的。
    北田和矢再次約美由紀見麵，美由紀自然難以拒絕。
    美由紀先回了趟家，吃過飯，換了衣服，在家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直奔預定的見麵地點：銀座街心花園。
    北田和矢之所以選擇在銀座街心花園見麵，是因為此處四通八達，人群川流不息，便於脫身。
    北田和矢提前三分鍾到了。
    此時的街心花園，一片黑暗。
    北田和矢藏在樹後，透過搖弋不停的樹葉空隙，看著周邊街道上的亮光，閃閃爍爍。來來往往的人群，摩肩接踵，來去匆匆，幾個穿著警服的警察，提著警棍，在人群中搜尋可疑者。
    到了約定時間，北田和矢終於看見，美由紀拎著手袋，從街道對麵走了過來。
    北田和矢連忙迎了上去。
    美由紀看見，北田和矢化了裝，西裝革履，戴著眼鏡。與先前的形象大相徑庭。
    “你這幅形象，我差點沒把你認出來。”美由紀說。
    “到處都是警察，我得小心一點。”北田和矢說。
    “你有必要挑這麽一個地方見麵嗎？不如我們去咖啡館坐坐吧！”美由紀說。
    “就在這兒，這裏安全。”北田和矢說。
    北田和矢把美由紀拉到一張椅子上坐下。
    “什麽事？說吧。”美由紀問。
    “我們今晚上，有個重要行動。”北田和矢說。
    “什麽重要行動？你看上去，好像很緊張？”
    “我不能告訴你行動的具體細節。今晚的行動，可能會有危險，所以……”
    “既然知道有危險，就應該取消行動。”
    “但是，這次行動，我必須參加。”北田和矢說。
    躲避通緝的日子並不好過。美由紀看見，北田和矢好像一下子就步入了中年。
    “我能幫你什麽？”美由紀問。
    “你什麽也幫不了。”北田和矢說。
    “那你叫我來……”美由紀說。
    “我害怕會出什麽事，或許我會犧牲。所以……我想見見你。”
    北田和矢突然握住了美由紀的手。
    美由紀沒有把手抽回，任由北田和矢握著，輕揉著。
    “既然感覺到了危險，北田君，你為什麽不取消行動？”美由紀再次勸說道。“重新尋找更合適的機會……”
    “來不及了！再說，反戰也會有犧牲。”北田和矢說。
    北田和矢從衣袋裏取出一張卡片，遞給美由紀。
    “這是什麽？”
    “這是我的一個好朋友。如果我真的出了事，你就去，就去找他。”
    美由紀接過卡片，順手放進手袋裏。
    接下來，有好一陣，兩人都不說話，覺得此刻再說什麽都純屬多餘。
    “我得走了。”北田和矢看了看手表。
    “再坐一會兒？”
    “沒時間了。”
    北田和矢突然鬆開美由紀的手，起身朝馬路對麵走去。這一刻，美由紀覺得自己一直小看了北田和矢。原來北田和矢意誌這麽堅定，行動如此勇敢，擁有英雄素質。
    美由紀突然想起了佐藤彥二。
    佐藤彥二不過是弄了點雕蟲小技，不痛不癢地反戰，寫點文章，嘩眾取寵。
    北田和矢才是真正的反戰勇士。
    美由紀差一點就衝著北田和矢的背影大喊：“我等你回來！”
    但她無法大喊。
    連小喊都不行。
    隻能在心裏默念。
    兩個巡邏警察慢慢走近。
    美由紀突然想起，心想不能就這麽失去北田和矢，她連忙站起身來，看看四周，快步走上人行道，在人群中搜索北田和矢的影子。
    她見到了北田和矢。
    北田和矢正從一個警察的眼皮底下，走到一根貼著通緝令的電線杆下。一輛汽車開來，在北田和矢的身邊停下。北田和矢也不看美由紀一眼，拉開車門，坐進車裏。
    車上，還有兩個年輕人。
    小汽車瞬間開走，很快在車流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種悵然若失的情緒襲上美由紀的心頭。她緩緩地轉過身，向一個電話亭走去，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我是佐藤彥二。”電話那頭說。
    美由紀掛上了電話。
    這事佐藤君幫不了，美由紀心想。
    一個婦女拿著千人針走到美由紀麵前。“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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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由紀看了婦人一眼，轉身離去。
    “誰來的電話？”孟詩鶴問拿著電話筒發愣的劉簡之。
    “不知道，一句話也沒說。”劉簡之說。
    “不會是高橋圭夫打來的吧？”孟詩鶴問。
    “不管誰打的啦，走，我們去美山春子家。”劉簡之說。
    “現在去？”
    “現在去。”
    劉簡之把車停在離美山春子家100多米的巷口，和孟詩鶴下了車，趁著夜色，慢慢朝美山春子家走去。
    走到美山春子家，孟詩鶴上前輕輕敲門。
    “上川君，你回來了嗎？”
    在客廳的小茶桌旁癡坐的美山春子，聽到敲門聲，連忙把門打開。
    “你們……你們找誰？”
    化了妝的孟詩鶴和劉簡之推門走了進來。
    “吉高君呢？”孟詩鶴四周打量著問。
    美山春子惶恐地看著孟詩鶴。
    “小姐，你是誰？你怎麽會認識吉高正雄？”
    “我們是目擊者。”劉簡之漫不經心地說。
    “目擊者……你……你們……都看見什麽了？”美山春子聲音發抖。
    “該看見的，不該看見的，我們全都看見了。”孟詩鶴說。
    “你……你們是……警察？”美山春子結結巴巴地說。
    “你說呢！”劉簡之道。
    “吉高……吉高他……不是我殺的。”美山春子一下子跪在地上。
    “我知道不是你殺的。但是，你是上川非熊的幫凶，參與了殺害吉高！”孟詩鶴說。
    “我沒有想殺吉高！求你們，幫幫我！幫幫我！”美山春子哭道。
    “我幫不了你！除非，你照我說的做！”孟詩鶴說。
    “你們……你們要我做什麽？”美山春子抬頭，看著孟詩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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