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聽見電話鈴響，劉簡之拿起電話筒。
    “新聞部。”
    “佐藤君，下班打點醬油回來。”孟詩鶴說。
    “知道了。”劉簡之說。
    “佐藤主任，您還要負責打醬油啊？”正在更新態勢圖的田山木原笑著問道。
    “就你耳朵尖！”小澤晴子說。
    “誰讓風往我這兒刮？”田山木原說。
    “佐藤君，我想寫一篇文章。”美由紀說。
    “什麽文章？”劉簡之問。
    “佐藤彥二的一天。”美由紀說。
    “什麽意思？”
    “男人打醬油，在日本可是新鮮事。我覺得應該大力提倡。”美由紀說。
    “這麽說，美由紀小姐認可日本女人天生就是打醬油的？”劉簡之說。
    “才不是呢。”美由紀說，“日本女人被你們男人欺負幾千年了，應該改變改變了。”
    “美由紀小姐，我讚成你的觀點！”小澤晴子說。“你呢，田山君，你會去打醬油嗎？”
    “我……我認為打醬油這事兒，就應該女人去幹。”田山木原說，“但是，如果我的女人是個畫家，每個月能掙上過萬日元，那又另當別論。”
    “就是這麽回事，田山君，我完全讚同你的觀點。”吉澤說。
    “齋藤君，你呢？你怎麽看？”美由紀問齋藤。
    “我願意打醬油，隻是，男人打醬油會很丟人。”齋藤說。
    “戰爭結束，我一定寫文章呼籲，男人打醬油！”美由紀說。
    打醬油，這是宋督導希望見到劉簡之的密語。
    劉簡之看看手表，對美由紀說，“我去一趟醫院。”
    說著，劉簡之走了出去！
    “還是老毛病。”田山木原道。
    “什麽老毛病？”美由紀問。
    “不生兒子。”田山木原說。
    “田山君！你怎麽老是改不了吃屎？”小澤晴子道，“全無一點同情之心。”
    “你不信？去問佐藤太太。”田山木原說。
    “為什麽不能直接問佐藤君？”美由紀問。
    “田山君沒那麽大膽。”
    佐藤彥二，真的生不出兒子嗎？美由紀心想。
    叮鈴鈴……叮鈴鈴……
    掛在牆上的電話機鈴聲響了起來。
    “新聞部。”小澤晴子接起電話。
    “北田和矢的采訪實錄，你們怎麽不重播啊？我們這兒很多人要求再廣播一次！”一個聽眾在電話裏說。
    “抱歉，先生。對北田君的采訪實錄，現在無法重播。”小澤晴子說。
    “為什麽？那些好戰分子不讓重播嗎？”
    “也許是吧。”
    “真是豈有此理！”聽眾生氣地掛斷了電話。
    小澤晴子放下了電話。
    “又是要求重播采訪實錄的電話。”小澤晴子說。
    “我無能為力。”美由紀說。
    “影響到日本人擁戰了，憲兵司令部隻能阻止重播。”吉澤說。
    “一個采訪就影響擁戰？高估了吧？”田山木原說。
    “我得到的信息，就是如此。”吉澤說。
    終於將北田君的聲音傳給了大眾，並且有了一些反響，讓美由紀感到很欣慰。
    劉簡之到了醫院，繞不過去地見到了杏奈護士。
    “佐藤君，您又是哪裏不舒服了？”杏奈護士笑著問道。
    “老毛病。”劉簡之小聲說，“不生孩子。”
    “伊藤醫生在診室，你快去吧。”杏奈笑著說。
    “診室沒有別的病人嗎？”
    “有兩個。”
    “你要是很急的話，你去處置室，我把伊藤醫生給您叫過去。”
    “謝謝，不急。”劉簡之說。
    等了20分鍾，劉簡之走進了宋春萍的診室，反手關上了屋門。
    “重慶回電了？”劉簡之小聲問。
    “有回電。但是，重慶對《法幣謀略計劃》的事情，隻字未提。”
    “重慶方麵什麽意思？”
    “批評我們在破壞日軍戰力方麵，做得不夠。要我們把注意力集中到破壞日軍戰力上來。至於假幣的事，隻要求我們把握動向！”
    “把握動向？”
    “電文原話。”
    “我知道了。”
    “抓緊找一個目標。周滬森和程振奇也提過幾次了。”
    “好吧。”
    杏奈護士推門走了進來。
    “去拿藥吧，”宋春萍將一張處方遞給劉簡之，“藥一定要按時吃，否則的話，影響效果。”
    “謝謝伊藤醫生。”劉簡之欠欠身，朝杏奈護士笑笑，轉身走了出去。
    杏奈護士說：“佐藤君看上去身體很好，怎麽就……”
    宋春萍道：“不要議論病人隱私！”
    “是。”杏奈伸伸舌頭說。
    劉簡之一邊開車，一邊想，重慶方麵對破壞戰力這件事，看得很重，已經催促幾次了。
    但是目標並不好選。
    既要在特工組的能力範圍之內，又要讓日本感到疼痛。實在太難。
    畢竟隻有幾個人。
    劉簡之一打方向盤，把車向淺草寺方向開去。
    見到劉簡之進來，程振奇顯然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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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怎麽來了？”
    “來算命。”劉簡之朝棚外看看。
    “有任務？”程振奇道。
    “我正在尋找目標。”劉簡之說。
    “滿大街都是目標。”程振奇說，“埋伏在參謀本部外麵，見到汽車就衝上去，至少也能幹死一個將軍。”
    “你膽子太小。摸黑衝進皇宮，直接幹掉裕仁，豈不更加痛快？”
    “你的意思是，我的方案不行？”
    劉簡之搖搖頭。
    “你沒動什麽念頭吧？”劉簡之問。
    “沒有佐藤太太的命令，我隻能算命掙錢。”程振奇說，“你缺錢嗎，要不要我資助你一點？”
    “看來你對我很不滿意啊。”
    “滿意，咋能不滿意呢？我現在體重都增加了好幾公斤。”
    “三島君最近見過你嗎？”
    “見過。”
    “喝酒？”
    “除了喝酒，還能幹什麽？”
    “把槍擦亮一點，準備參加行動。”
    看來程振奇的情緒還夠穩定，放下心來。
    劉簡之站起來，轉身走了出去。沒想到迎麵碰見了朝倉。
    “佐藤君？”朝倉道，“原來你對算命有興趣？”
    “我來拜拜觀音。”
    “拜觀音？”
    “生不出兒子。所以……”
    “明白了。”
    “我給你的那份稿子？”
    “八木明子抱怨小學生軍訓時間太多的稿子，我以讀者來信的形式編發了。不出意外的話，明天見報。”
    “真的嗎，那就太謝謝你了。”
    “我很奇怪，八木明子的稿子，你們廣播電台應該也可以發吧？”
    “在報紙上發，時間更為持久。”
    “原來你佐藤彥二對我們紙媒有足夠認識。”
    “對北田和矢的采訪實錄廣播以後，神尾社長感到壓力很大，同時又高興壞了。”
    “怎麽講？”
    “收聽人數又破了記錄，石野大佐又下令禁播令。”
    “現在做新聞很難。”
    “的確如此。”
    “祝你早生貴子。”朝倉說。
    “謝謝。”
    劉簡之決定把稿子將要見報的消息告訴八木明子。看了看表，開車朝神田小學駛去。
    到了學校門口，劉簡之看見戴著眼鏡的中江校長和明子站在學校門口送別學生。
    “中江校長再見！明子老師再見！”
    小學生們分別向女校長和明子鞠躬，然後各自離校。
    八木明子看見了劉簡之的汽車，朝劉簡之笑了笑。
    終於送走最後幾個學生。
    中江校長看了劉簡之一眼，對八木明子說：“明子老師辛苦了，早點回去吧！”
    八木明子說：“我想跟中江校長說件事情。”
    中江校長問：“什麽事？”
    “中江校長，您知道，我是音樂老師。”
    “我知道，你是我們學校最優秀的音樂老師。”
    “可是，我已經三個星期沒給學生上過音樂課了。”
    “我知道，軍訓占用了你的課時。”
    “中江校長，您也肯定知道，音樂對孩子成長非常重要，缺少音樂，孩子們的身心幾乎不可能正常成長。”
    “是的，我知道。”
    “可是，我的課時都被擠占，全部變成了軍訓課。10來歲的學生，天天舞槍弄棒，真有這個必要嗎？”
    “全國都是這樣。”
    “戰爭形勢堪憂嗎？日本需要這些孩子上陣挽回敗局？”
    “你在說什麽，明子老師！”中江校長穩定了一下情緒，“我比你更著急！現在整個日本民族都在同一輛戰車上，我們逃無可逃。聽天由命吧！”
    中江校長轉身走進校門。
    明子無奈地轉身走到劉簡之的汽車旁。
    “上車說。”劉簡之道。
    八木明子坐上汽車。
    “佐藤君，您找我有事？”八木明子問。
    “你那篇文章，我轉給了天天新報。明天他們會以讀者來信的形式，發表你的文章。”劉簡之發動汽車，開著車朝富樂町行駛。
    “太好了，謝謝。”八木明子說。
    “不過，你要有思想準備。”劉簡之說。
    “思想準備？”八木明子詫異地問。
    “有些人會支持你。還有些人......或者是更多的一些人，會指責你。”
    “指責我？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一些熱衷戰爭的人，跟你我想的不同。”
    八木明子記得，這是佐藤君第二次提醒自己了。
    “如果現在撤稿，還來得及！”劉簡之說。
    “我不撤！”八木明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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