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高尚死諫安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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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防消息走漏,還需勞煩郭將軍的特戰大隊高手和不良人殺手截殺所有叛軍斥候,封鎖消息。”郭襄陽聞聽此言,毫不猶豫地應道:“郭帥放心,末將必不辱使命!定當如銅牆鐵壁般,讓叛軍提前洞悉軍情之事絕無可能!”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透露出一股堅定和自信。
    ……
    ……
    與此同時,在洛陽城中的聖人明堂裏,安祿山正如同一座肉山般斜倚在龍榻之上。
    他那肥胖的身軀猶如泰山壓卵一般,將錦緞墊子壓出了深深的凹陷,仿佛整個龍榻都被他填塞得滿滿當當。
    安祿山揉了揉自己那酸痛的眼睛,視線模糊得如同被濃霧籠罩一般,隻能勉強看清眼前三步的距離。
    他的背上有一處瘡口,在絲綢龍袍的遮掩下,如毒蟲噬咬般隱隱作痛。
    每一次呼吸,那刺骨的刺痛都會如影隨形地襲來,讓他難以忍受。
    盡管太醫們已經竭盡全力,但麵對這頑固的疾病,他們也束手無策。
    他們隻能開出一些止痛的湯藥,希望能稍稍緩解安祿山的痛苦。
    然而,那些苦澀的液體對於安祿山來說,就如同在他的傷口上撒鹽一般,不僅沒有減輕他的痛苦,反而讓他的心情更加煩躁不安。
    安祿山強忍著背上瘡口傳來的陣陣刺痛,那感覺就像無數隻螞蟻在啃噬著他的身體,讓他幾乎無法忍受。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榻邊鎏金扶手,仿佛這樣可以稍稍緩解一下那鑽心的疼痛。
    燭光在微風中搖曳,忽明忽暗,映照出安祿山浮腫眼皮下那渾濁的眼白。
    那眼白中,正不斷滲出黃綠色的膿液,就像一灘散發著惡臭的死水,讓人看了不禁心生厭惡。
    侍從剛剛用浸了藥湯的絲絹為他擦拭過,可那膿液卻像永遠也擦不幹淨似的,此刻又聚起了新的分泌物。
    “陛下,左相高尚到了。”李豬兒那尖細的嗓音,猶如一把利刃,刺破了殿門外的寧靜。
    這聲音在安祿山的耳中回蕩,讓他的眉頭微微一皺。
    史思明的能力,安祿山心中如明鏡般清楚。
    論統兵打仗,他安祿山自己和麾下其他大將都難以望其項背。
    所以,當他決定將史思明派出去對付裴徽和郭子儀等後方所謂義軍的時候,心中才稍感安定。
    然而,想起前些天自己竟然動手打了高尚,安祿山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畢竟,高尚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得力助手,為他出謀劃策,立下了不少功勞。
    於是,他決定擺酒設宴,把高尚叫到聖人明堂,準備當麵道歉。
    若是李隆基,即使打錯了人,也絕不會再低頭認錯。
    然而,安祿山卻並非如此。
    他初登皇位,尚未完全適應天子的心態。
    而且,他深知眼下對他忠心耿耿的人其實寥寥無幾,而高尚絕對是其中的翹楚。
    這也是他任命高尚為左相的緣由。
    安祿山艱難地抬起右手,那手指上戴著的寶石戒指,上麵刻畫著各種鎮病符文,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著血一般的光澤。
    當殿門緩緩開啟時,他迅速調整了自己的表情,那些因疼痛而扭曲的皺紋,就像被風吹過的湖麵一樣,被強行撫平。
    他換上了一副憨厚可親的模樣,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這個從營州雜胡一路爬上龍椅的男人,深知表情亦是一種權力的武器。
    他要讓高尚看到自己的寬容與大度,以此來鞏固自己的統治地位。
    於是,他大手一揮,臉上的橫肉如波浪般微微顫動著,強顏歡笑。
    然而,那笑容卻因為疼痛而變得扭曲,仿佛被撕裂的布條一般,讓人看了有些不寒而栗。
    最後,他沉聲道:“讓他進來。”
    聲音雖然不大,但卻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高尚腳步急促地踏進明堂,當他走到距離龍椅大約十步遠的地方時,直直地跪了下去。
    他的額頭重重地磕在猩紅的地毯上,發出“砰”的一聲,這聲音在寂靜的宮殿裏回蕩著,顯得格外突兀。
    高尚身著一襲紫色的官袍,這官袍的顏色鮮豔而莊重,與他跪伏在地上的姿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的姿勢標準得如同雕刻一般,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沒有絲毫的偏差。
    他的寬大袍袖如同蝴蝶翅膀一樣鋪展開來,露出了裏麵潔白的中衣,這是最為恭敬的“五體投地”大禮,顯示出他對皇帝的極度尊崇。
    安祿山坐在龍椅上,凝視著眼前這個跟隨自己多年的謀士。
    他瞥見高尚左臉頰上那若隱若現的淤青,心中湧起了一絲愧疚之情,這絲愧疚如同一股細流,在他的心頭緩緩流淌。
    “愛卿平身。”安祿山的聲音仿佛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一樣,又像是被濃痰卡住了一般,沙啞而低沉。
    他示意侍從搬來一個繡墩,放在自己的麵前,然後又指了指案幾上溫著的酒壺,甕聲甕氣道:“今日不論君臣,隻敘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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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尚的眼角餘光如同飛鳥一般迅速地掃過殿內的陳設,他的目光在一瞬間將殿內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明堂四角矗立著青銅仙鶴燈台,這些燈台工藝精湛,造型栩栩如生。
    鶴嘴銜著的夜明珠,宛如璀璨的星辰,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將整個殿內照得亮如白晝。
    北牆上懸掛著一塊匾額,上麵是他親手題寫的“大燕承天”四個大字。
    金漆在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如液態黃金般的光澤,顯得格外醒目。
    然而,這些奢靡的裝飾雖然與長安興慶宮相似,但卻總是散發出一股暴發戶的刻意氣息。
    就如同安祿山此時勉強擠出的笑容一樣,虛偽而又做作。
    “陛下厚愛,臣惶恐。”高尚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動了幾步,每一步都顯得如履薄冰。
    他隻敢坐半邊凳子,腰背挺得筆直,仿佛一根繃緊的弓弦,生怕自己的任何一個動作會引起安祿山的不滿。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安祿山的案前,突然注意到那裏擺放著兩樣點心。
    一樣是範陽特產的胡麻餅,另一樣竟然是長安西市最為著名的貴妃紅酥。
    這個細節猶如一道閃電,瞬間劃過他的腦海,讓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立刻意識到,聖人顯然是在刻意營造一種懷舊的氛圍。
    安祿山龐大的身軀在椅子上挪動著,每一個動作都顯得異常艱難。
    他努力地向前傾身,想要去斟酒,但那肥碩的肚腩卻像一座沉甸甸的小山一樣,緊緊地抵在案幾邊緣,發出沉悶的響聲。
    當他的手指終於觸及到那隻鎏金酒壺時,高尚的目光恰好落在他的手上。
    他驚訝地發現,安祿山那粗短的指節上布滿了潰爛的瘡口,這些瘡口就像是一群貪婪的蛆蟲,不斷地吞噬著他的皮膚,黃膿浸透了包紮的細麻布,讓人看了不禁心生厭惡。
    “那日朕病痛難耐,又聞晉陽和真定失守……”安祿山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將酒杯如扔燙手山芋般推給高尚,突然,他像是被重錘擊中一般,劇烈地咳嗽起來。
    那咳嗽聲震耳欲聾,仿佛要把他的肺都咳出來似的。
    隨著咳嗽,痰液中混著血絲如點點紅梅般濺落在織金地毯上,觸目驚心。
    李豬兒見狀,手忙腳亂地遞上藥湯,想要給安祿山潤潤嗓子。
    然而,安祿山卻像一隻被激怒的野獸,猛地一把將藥湯推開,李豬兒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安祿山繼續說道:“朕暴怒之下誤傷了愛卿,今日特設宴賠罪。”
    他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微笑,那肥胖的臉上原本猙獰的線條也因為這絲微笑而變得柔和起來,甚至有些像彌勒佛般憨態可掬。
    這與他剛才暴怒時的模樣簡直是天壤之別,讓人難以置信。
    安祿山這姿態擺得完全不似一個皇帝所為,更像是一個市井無賴在向人賠禮道歉。
    然而,高尚在內心感動的同時,卻像一隻受驚的鳥兒一樣,猛地被嚇了一大跳。
    他驚慌失措,身體不由自主地像坐滑滑梯一樣迅速從繡墩上滑落下來,然後毫不猶豫地跪倒在地。
    他的額頭像搗蒜一樣,重重地磕在堅硬的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跪在安祿山麵前,滿臉驚恐,聲音顫抖地說道:“陛下啊,您這是要讓微臣折壽啊!微臣承蒙陛下如此大恩大德,這點小小的傷痛又算得了什麽呢?實在是微不足道啊!”
    說著,他的額頭又像磕頭蟲一樣,緊緊地貼在地麵上,仿佛要將自己的謙卑和敬畏傳遞給安祿山。
    同時,他的聲音中還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讓人聽起來不禁心生憐憫。
    高尚心裏非常清楚,如果他今天敢心安理得、泰然自若地接受安祿山的道歉,那麽等到將來安祿山徹底習慣了天子的威嚴和權勢之後,一旦回想起今天的事情,恐怕就會對他產生強烈的殺意。
    他對這個喜怒無常的主子可是再了解不過了——想當年,在範陽節度使府的時候,安祿山就曾經因為一名牙將在接受道歉時表現得不夠惶恐,第二天就毫不留情地將其全家發配到了遼東那個苦寒之地。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高尚的聲音顫抖著,仿佛風中的殘燭一般,隨時都可能熄滅。
    他的衣袖中,手指緊緊地掐入掌心,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稍稍緩解內心的恐懼和不安。
    當他抬起頭時,眼中已經噙滿了淚水,這些淚水就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斷地湧出。
    然而,這淚水並不是因為他真正的悲傷,而是他用藏在袖中的薑汁帕子刺激出來的。
    高尚深知,在這個時候,他必須表現出極度的謙卑和順從,以取悅眼前的安祿山。
    安祿山眯起他那如核桃般腫脹的眼睛,冷漠地看著高尚那卑微得如同塵埃一般的姿態。
    高尚的反應讓他感到如沐春風般的滿意,但同時又有一種莫名的煩躁,仿佛被無數隻螞蟻啃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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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祿山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感慨:“自從當上皇帝之後,我和這些心腹們之間就好像隔著一層薄紗,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肆意地喝酒打罵了。”
    他回憶起當年在幽州的日子,那時的他們可以一起大碗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後,還會互相揪著衣領,像市井潑婦一樣罵娘。
    然而,如今他已經榮登大燕皇帝的寶座,這些心腹們卻都發生了變化。
    他們要麽像驚弓之鳥一樣戰戰兢兢,要麽就像嚴莊那樣,開始在暗地裏像狡兔三窟一樣培植自己的勢力。
    “陛下隆恩,微臣沒齒難忘啊!”高尚一臉虔誠地說道,“微臣曾無數次立下誓言,此生唯願為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觀察著安祿山的神色,見他似乎有些怪異,心中不禁一緊,生怕引起什麽誤會。
    於是,高尚趕忙賭咒發誓道:“陛下若不信微臣,微臣願以死明誌!”
    說罷,他還故意在臉上露出一副感動得涕泗橫流的模樣,甚至不惜用手狠狠地揉了揉眼睛,硬是擠出了幾滴如珍珠般晶瑩的淚水。
    安祿山見狀,心中雖然有些不以為然,但還是被高尚的這番惺惺作態給逗樂了。
    他揉了揉自己那因為熬夜而略顯酸痛的眼睛,笑著對高尚說道:“愛卿快快起身,不必如此多禮。起來與朕聊聊家常吧。”
    高尚如蒙大赦,趕忙誠惶誠恐地應道:“微臣遵命。”
    然後,他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仿佛腳下踩著的不是地麵,而是薄冰一般。
    待他重新坐回矮凳上後,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接下來,高尚陪著安祿山一邊飲酒,一邊追憶起往昔的一些如煙往事。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不時慨歎時光飛逝,歲月如梭。
    然而,時間一久,安祿山的身體卻愈發地感到不適。
    他原本就有些肥胖,此時更是覺得如坐針氈,那原本就不太好的身體狀況,此刻更是如同風中殘燭一般,搖搖欲墜。
    漸漸地,安祿山的神色也開始流露出些許的不耐煩。
    如今的安祿山不僅全身都像被千萬隻螞蟻啃噬一樣,酸痛得難以忍受,而且他的背上還長滿了瘡,眼睛也開始化膿,視力變得模糊不清,雙腳更是像爛泥一樣開始腐爛。
    說實在的,安祿山的意誌力已經像鋼鐵一樣堅不可摧了,如果換作是李隆基病成這副慘狀,恐怕早就把身邊的人殺得一個不剩了吧。
    “朕本來隻是別人眼中卑微得如同螻蟻一般的小雜胡,沒想到如今竟然能夠貴為大燕的天子……”安祿山感慨萬千地說道。最後,他決定結束今天這場隻有他們兩個人的酒宴。
    高尚自然也察覺到了安祿山的想法,他心裏一直有一些話埋藏得很深,始終猶豫不決,反複思量著要不要說出來。
    然而,當他看到安祿山此刻心情還算不錯的時候,終於下定決心。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一臉莊嚴肅穆地說道:“陛下,微臣最後還有一件事情需要提醒陛下。”
    安祿山一臉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粗聲粗氣地說道:“有什麽事情快說,說完朕要閉目養神一會兒,再找個人來給朕推拿一下。”
    高尚見狀,心中雖然有些忐忑,但也不敢有絲毫的耽擱,連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說道:“陛下,史思明將軍用兵如神,向來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以他的能耐,本不應該輸給裴徽啊。可是……現在看來,這個裴徽就像是個鬼魅一樣,他所涉及的事情幾乎沒有一件是符合常理的,實在是讓人難以用平常的情理去揣測啊。”
    高尚的話說得很隱晦,但安祿山又怎麽會不明白他的意思呢?
    隻見安祿山原本那副憨態可掬的麵容,突然間變得猙獰可怖起來,仿佛被惡鬼附身一般。
    “你是擔心史思明會戰敗嗎?”安祿山的聲音突然拔高了八度,震得整個房間都嗡嗡作響。
    他那腫脹的眼皮下麵,凶光如箭一般激射而出,直直地射向高尚。
    說罷,安祿山猛地一拍桌子,隻聽得“砰”的一聲巨響,震得桌上的酒壺都傾倒了下來。
    那琥珀色的液體像一條受驚的蛇一樣,在案幾上蜿蜒流淌著。
    與此同時,安祿山怒吼道:“那你說朕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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