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裴徽的滔天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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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看了開頭幾行,裴徽的臉色驟然劇變!
原本沉靜如深潭的麵容,瞬間如同被最狂暴的雷霆擊中,又似被最熾烈的岩漿灼燒!
驚怒如同壓抑萬年的火山,在他眼底轟然噴發!那怒火之熾烈,幾乎要焚毀一切!
而更深處的,是濃得化不開、足以凍結骨髓的後怕與恐懼!
他握著信紙的手指因為極度用力而指節發白,手背上青筋暴起虯結,仿佛要將那承載著驚天噩耗的薄薄紙片生生捏碎!
信紙在他手中簌簌發抖。
他飛快地將信讀完,胸膛劇烈起伏,如同風箱般鼓動。
他長長地、帶著難以抑製的顫音吸了一口氣,那吸氣聲嘶啞而沉重,如同瀕死野獸的低吼,仿佛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將胸中翻江倒海般的驚悸、狂怒以及撕心裂肺的後怕強行壓下去!
信中的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心上:韓國夫人之子被高尚秘密擒獲……以幼子性命相脅……韓國夫人被迫假意配合……接近並突然發難挾持了裴徽母親……千鈞一發之際……暗子“影七”暴起反製挾持高尚……驚險交換人質……太妃受驚,韓國夫人悲慟欲絕……
他的漂亮娘親在象征著力量與未來的天工之城,在勝利的曙光初現之時,險些喪命於卑鄙的刀鋒之下!
若非他多年前深謀遠慮,在對方核心層安插了那枚關鍵至極、幾乎被遺忘的暗子“影七”,在最後關頭如同鬼魅般出手……後果……
裴徽不敢再想下去,心髒如同被一隻無形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劇痛中帶著窒息般的寒意!
那將是真正的萬劫不複!
不僅痛失至親,更將徹底擊垮他的意誌!
短暫的、令人窒息的沉默籠罩了城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隻聽到呼嘯的山風和裴徽那壓抑到極致的、沉重如鼓的心跳聲。
這沉默比任何怒吼都更讓人心驚膽戰。
隨即,是火山爆發般的、不容置疑的鐵血決斷!
“砰!”一聲沉悶而刺耳的巨響!
裴徽猛地將那封沾滿冷汗和怒火的請罪書狠狠拍在垛口冰冷的青石上!
堅硬的石屑甚至被震得飛濺起來!
他猛地抬頭,眼中已是一片足以凍結地獄烈焰的森然殺意!
那目光,如同從九幽深淵爬出的洪荒凶獸,冰冷、殘酷、帶著毀滅一切的意誌,瞬間鎖定了東方長安的方向,讓周圍所有將領謀士都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仿佛靈魂都被凍結!
“好一個陰險毒辣、卑鄙無恥的高尚!”裴徽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從齒縫裏迸出這句話,聲音冰冷刺骨,每一個音節都蘊含著足以焚城滅國的滔天怒火,“竟敢挾持韓國夫人之子,逼迫她配合演戲,一度挾持了本王娘親!此賊……”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立刻將其碎屍萬段的衝動,“罪該萬死!萬死難贖其罪!”
凜冽的殺氣如同實質的寒風,席卷整個城樓。
郭襄陽、杜黃裳等人無不感到頭皮發麻,深知殿下此次是動了真怒,必以雷霆萬鈞之勢報複。
決斷已下,再無半分猶豫!
裴徽厲聲下令,聲音如同九天驚雷炸響,帶著碾碎一切阻礙、踏平一切仇寇的鋼鐵意誌,響徹整個大散關城頭:“郭襄陽!”
“卑職在!”郭襄陽虎軀劇震,毫不猶豫地單膝重重跪地,甲葉鏗鏘,聲如洪鍾,眼中燃燒起熊熊戰意。
他知道,決戰的時刻到了!
“你今夜連夜整編關外那兩萬一千新軍!汰弱留強,打散重組!與你麾下五千百戰精銳,湊足兩萬五千精兵!大散關,隻留一千人馬駐守即可!”
裴徽的命令簡潔、快速、不容置疑,每一個字都敲在戰爭的鼓點上,“明日寅時造飯,卯時初刻拔營!全軍開拔,兵發長安,解圍殲敵!”
他猛地一揮手,仿佛要將眼前的虛空連同叛軍一同劈開,“本王……要親手擰下安慶緒和高尚的狗頭!用他們的頭顱,祭奠我陣亡將士,告慰我受驚的娘親!”
“遵命!”郭襄陽大聲應諾,聲震屋瓦,猛地抱拳,“卑職定不負殿下所托!整軍備戰,誓破叛賊!”
“杜黃裳!”裴徽的目光如電,瞬間射向一旁早已肅立的少年秘書兼頂級幕僚。
少年郎的眼神深邃睿智,此刻亦是滿臉肅殺。
“臣在!”杜黃裳立刻躬身領命,姿態沉穩,靜待指令。
“即刻以本王金令,”裴徽的聲音斬釘截鐵,充滿了掌控全局的自信,“六百裏加急,火速傳令於張巡!”
他腦中飛速掠過早已推演無數遍的戰略圖景,“命其依先前既定方略,速速率領黑蛇穀和陰水穀潛伏的三萬精兵,倍道而行!”
他語氣加重,強調時間,“務必於明日午時之前,抵達鹹陽橋西岸!不得有誤!”
他目光灼灼,仿佛已看到兩路大軍會師的場景,“本王要這長安城下,渭水河畔,成為安慶緒叛軍的葬身之所!一個不留!盡數誅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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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遵命!即刻去辦!”杜黃裳肅然領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轉身疾步如飛奔向城樓下的傳令處,身影迅速消失在昏暗的階梯口。
事關重大,分秒必爭。
郭襄陽、甲娘等一眾將領謀士聞聽此雷霆萬鈞的部署,無不精神大振!
胸中壓抑已久的怒火與戰意被徹底點燃,化為沸騰的熱血!
他們齊刷刷地抱拳躬身,聲音匯聚成一股撼動山嶽的洪流,如同山呼海嘯般在晨曦初露的城樓上炸響:
“卑職謹遵王命!”
“誓破叛賊,光複長安!”
“殺盡逆賊,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就在這震天的、充滿鐵血決心的誓言聲中,東方天際,那輪掙紮了許久的朝陽,終於奮力刺破了厚重如鉛的雲層!
萬道金光如同天神潑灑的金色利劍,瞬間撕裂了黎明前的黑暗,潑灑在大散關巍峨雄壯的城樓、森然林立的矛戈戟槊、以及每一位將士們堅毅如鐵、戰意昂揚的臉龐之上!
冰冷的鎧甲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為這支即將出征的鐵軍披上了一層神聖而肅殺的金輝!
裴徽的身影,在這絢爛而充滿力量的晨曦中被拉得頎長。
他一手緊緊按在腰間的劍柄之上,劍鞘上古老的蟠龍紋路在陽光下仿佛要活過來;
另一隻手則沉穩有力地扶住身側冰冷的青石垛口,身軀挺直如標槍,紋絲不動。
他的目光,如炬如火,穿透了氤氳的晨光與尚未散盡的薄霧,堅定地、無畏地、充滿必勝信念地,望向東方那片正被戰火與鮮血染紅的天地——長安的方向!
一場決定大唐國運、天下歸屬的終極決戰,即將在那座承載了無數榮耀與滄桑的古都之下,拉開它最為慘烈、最為恢弘的血色帷幕!
凜冽的肅殺之氣,自大散關衝天而起,盈滿乾坤,直衝霄漢!
連呼嘯的山風,似乎也在這股磅礴的氣勢前,變得低沉而敬畏。
……
……
長安城,不良府後院,絕密室。
更深露重,夜色如墨汁般濃稠,沉沉地壓著這座千年帝都。
白日裏叛軍攻城震天的喧囂早已被死寂吞噬,唯有遠處,安慶緒叛軍大營方向,隱約傳來斷續而蒼涼的號角,夾雜著沉悶如滾雷的擂鼓聲,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敲擊著長安的城垣,也敲打在每一個未眠之人的心頭,仿佛垂死巨獸不甘的喘息與心跳。
空氣裏彌漫著硝煙、血腥和一種令人窒息的絕望氣息。
不良府後院深處,一處刻意營造得毫不起眼的假山石後,一扇與山石幾乎融為一體的厚重鐵門無聲滑開,又迅速閉合,隔絕了最後一絲微弱的星光。
門內,是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狹長甬道,潮濕陰冷,石壁上凝結著冰冷的水珠,隻有每隔數丈才有一盞如豆的油燈,散發著昏黃幽暗的光暈,勉強照亮腳下濕滑的青石板路。
甬道盡頭,又是一道更為厚重的石門,由機關控製。
此刻,這間被多重防護包裹、隔絕了所有外界聲響的絕密石室內,氣氛比外麵更加凝重壓抑。
門窗緊閉,數層厚重的黑色氈毯嚴嚴實實地覆蓋其上,連一絲縫隙都不曾留下,徹底隔絕了光線與窺探。
室內唯一的照明,是石桌中央一盞造型古樸的青銅油燈,燈芯跳躍著微弱而執拗的豆大火焰,映照著周圍幾支粗大的牛油蠟燭。
燭火不安地搖曳著,在粗糙冰冷的石壁上投下巨大、扭曲、不斷晃動的影子,仿佛無數蟄伏於黑暗深淵的鬼魅,正無聲地窺視著圍坐在桌旁的五個人。
空氣沉悶得令人胸口發緊。
塵土、陳年卷宗的黴味、燭淚燃燒的焦糊氣,還有一絲混合著緊張、亢奮與隱秘汗意的人體氣息,在這狹小的空間裏交織、發酵。
巨大的檀木桌案上,一張幾乎鋪滿整個桌麵的長安城坊市輿圖占據了視覺的中心。
墨線勾勒的街道、坊牆、宮闕清晰可見,但此刻,這張象征著繁華的輿圖,卻被無數朱砂點染的標記和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注釋所覆蓋。
那些猩紅的點,如同潛伏在帝國肌體上的惡瘡,每一個都指向一個目標——七宗五姓在長安的命脈所在。
主位上,端坐著裴徽麾下以“陰鷙詭譎、算無遺策”著稱、兵部尚書兼京兆尹的元載。
他一身深青色勁裝,外罩一件半舊的玄色披風,身形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瘦削卻異常挺拔。
跳躍的燭光在他深陷的眼窩和高聳的顴骨上投下濃重的陰影,使得他本就冷硬的麵容更添幾分刻薄與陰狠。
然而,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深處,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狂熱的冰冷火焰,那是壓抑了太久、終於等到宣泄時機的瘋狂。
他修長的手指因過度用力而指節泛白,死死地按在輿圖上一處用朱砂重重圈出的區域——那裏標記著七宗五姓核心府邸集中的幾個頂級坊區。
“諸位!”元載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寒冰的刀刃,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質感,清晰地切入這凝滯得幾乎要凝固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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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桌邊的每一張臉,那目光銳利如針,仿佛要刺穿每個人的偽裝,直抵內心。
最終,他的視線落回那猩紅的輿圖上,繼續道:“叛軍圍城,長安危殆,然於我輩而言,此正是千載難逢之機!安慶緒那些跳梁小醜的覆滅,已在殿下算計之中,指日可待!而殿下的宏圖大業,也到了收網之時!”
他刻意頓了頓,讓“殿下”這兩個字在密室裏產生一種近乎魔力的回響。
果然,其餘四人,無論是誰,聽到這個詞,精神都為之一凜,腰背下意識地挺直了幾分。
元載眼底深處那壓抑了不知多少年的刻骨恨意,此刻再也無法掩飾,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理智,讓他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又更顯猙獰:“長安之外,趙肉將軍已按殿下部署行動,更有那枚早已埋下的‘黃巢’暗棋,正以雷霆之勢,清洗那些盤踞千年、吸食國運的毒瘤——山東、河北、河東的七宗五姓根基!我們長安城內,豈能再有一絲一毫的拖延?!”
他的手指猛地一戳,幾乎要將輿圖戳穿,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玉石俱焚般的決絕:“七宗五姓在長安城的一切!他們的府邸、他們的血脈、他們的爪牙、他們的財富……他們的末日,就在今夜!就在此刻!”
“嘶……”元載那毫不掩飾、近乎沸騰的殺意,如同投入油鍋的火星,瞬間點燃了在場某些人心中積壓的怒火與貪婪。
坐在元載左手邊,一身墨色勁裝、身形如標槍般筆直的丁娘,是裴徽在不良府最信任的臂膀,執掌著不良府龐大而隱秘的情報網絡。
裴徽離京數月,長安不良府大小事務皆由她統領。
這段獨當一日的經曆,已將她淬煉得如同一柄出鞘的寒刃,殺伐決斷,冷酷無情。
此刻,她隻是微微抬了下眼皮,那雙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幽深,毫無波瀾,仿佛談論的不是一場即將席卷全城的屠殺,而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公務。
“元尚書所言極是。”丁娘的聲音平直、冰冷,毫無起伏,卻帶著一種千鈞之重的份量,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不良府傾盡數月之力,動用所有明暗渠道,已將七宗五姓在長安城內所有嫡係血脈,無論男女老少、主支旁係,盡數鎖定,無一遺漏。”
她一邊說著,一邊動作利落地從桌下拿出三本裝訂嚴密、封麵沒有任何標識的線裝冊子,手腕輕抖,三本冊子如同被無形的手托著,精準地滑向桌子對麵的三人。
“此外,其等明麵產業:如富甲一方的‘瑞錦祥’綢緞莊、壟斷三成漕糧的‘豐裕’糧行、掌控西市錢流的‘通寶’錢莊、權貴雲集的‘醉仙樓’、珠光寶氣的‘金玉閣’。”
“暗地巢穴:如城南專司傳遞消息、藏汙納垢的‘平安老棧’,平康坊深處名為風月、實為情報樞紐的‘暖香閣’,把持東西二市命脈、抽筋剝皮的‘長安商會’。”
“其等豢養的鷹犬、滲透的幫派據點、遍布各坊的賭檔、貨棧、碼頭腳行……所有脈絡,皆已梳理清晰,所有節點,皆已標注明白。”
她的目光掃過對麵三人接過冊子的手,補充道:“詳細名錄、精確地址、防衛力量評估、核心人物樣貌特征及習慣,皆在其中。按殿下吩咐,務求斬草除根,雞犬不留。”
接過冊子的三人,正是掌控著長安地下世界的三位超級幫派的扛把子。
此刻,這薄薄的冊子在他們手中,卻重若千鈞,更浸透了未來的血雨腥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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