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倒計時480159。
    當艾薇拉的小皮靴踏上黑城堡前那片焦黑的土地時，整片天空驟然暗了下來。
    兩個費米爾一左一右如同騎士般護衛在她身側，三人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拉得老長。
    “看啊！她們將遵循命運的指引——”墨染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一塊風化嚴重的巨石上，單手按著胸口作詠歎狀，“推開那扇象征終極恐懼的厚重大門！
    直麵造成一切悲劇的始作俑者——黑巫師莫比烏斯！”
    與他浮誇的旁白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四隻企鵝用易拉罐與塑料管做的樂器演奏的《勇氣進行曲》。
    如果那刺耳的變調音符還能稱之為演奏的話。
    科斯基的鍵盤聲、菜鳥的電子鼓、涼快的故障音效，以及老大根本不在節拍上的和聲，共同構成了這場“史詩對決”的荒誕背景樂。
    看著在這決定兩個維度命運的時刻，仍保持鬆弛的異常編號000，費米爾們就忍不住眼角抽搐。
    保護傘指揮部的監控屏幕前，數十名a級人員正死死攥著咖啡杯。
    有人額頭滲出冷汗，有人不自覺地啃著拇指指甲。
    當鏡頭掃過依然在石頭上擺造型頌念浮誇旁白的墨染時，至少有三個不同時區的會議室裏同時響起了壓抑的呻吟聲。
    “那個瘋子...”身居高位的男人緊皺眉頭，“他到底把維度存亡當成什麽了？兒童劇表演嗎？”
    當勇士團踏入黑城堡的瞬間，黑城堡內穹頂的暗紫色水晶突然全部轉為血紅色。
    黑巫師從王座上緩緩站起，黑袍無風自動像是鋪張而來的巨大陰影。
    他枯瘦的手指在觸及法杖時爆出青筋，兜帽下的陰影裏亮起兩點猩紅。
    “小老鼠...終於來送死了？”他的聲音像指甲刮擦玻璃般刺耳，法杖指向艾薇拉的瞬間，整個城堡的地板突然裂開無數縫隙，每道裂縫中都伸出由暗影構成的利爪。
    保護傘的超遠程狙擊手們同時屏住呼吸。
    瞄準鏡裏，他們清晰看到黑巫師脖頸處暴起的血管，那是純粹殺意引發的生理反應。
    艾薇拉的泰迪熊“小月亮”突然開始劇烈顫抖。
    但這次，女孩沒有再無能為力的躲到身後。
    她深吸一口氣，鬆開緊攥的裙擺，向前邁出一步，走在兩個費米爾人格的前方。
    那些曾經讓她夜不能寐的恐怖回憶，艾爾芙姐姐消散的血色、黑巫師扭曲的麵容……
    此刻竟像褪色的老照片般失去威懾力。
    她彎腰撿起一塊水晶碎片，鋒利的邊緣隨著她所想割破手指，疼痛卻讓她的眼神愈發清明。
    在地麵上擺放起魔法儀式，紙鴿，小月亮的圍脖，七色板與彩色塗鴉，像是有什麽深意一樣被艾薇拉排布起來，形成俺尋思之力儀式的觸發媒介。
    “我尋思...”艾薇拉突然繃著小臉用沾著血液的手指在空中畫圈，“這裏應該有個旋轉木馬！”
    無比宏偉的對峙場麵出現這樣荒誕一幕。
    血紅色的水晶地麵突然塌陷成彩虹色旋渦，黑巫師腳下一空，跌坐在突然出現的獨角獸木馬上。
    整個城堡瞬間被改造成夢幻遊樂場，泡泡機噴出帶著星光的肥皂泡，爆米花機沿著魔法儀式軌跡自動排列，而最致命的維度裂縫正被巨型生日蛋糕的奶油層層封堵。
    “吃我雲朵轟炸啦！”菜鳥駕駛著蓬鬆的"戰機"俯衝而下。
    投擲下的糖霜炸彈在黑巫師頭頂炸開彩虹糖雨。
    每當黑巫師試圖吟唱禁忌咒語，墨染都會適時地轉動時間洪流懷表。
    於是那些本該毀天滅地的魔法，全都變成了啞火的煙花，徒留黑巫師擺著誇張的施法姿勢僵在原地，活像沒有加上特性的尷尬動畫片。
    黑巫師莫比烏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魔法為何釋放不出來，包括連接真實魔網掘取那無盡的魔力同樣如此。
    “你們...這群...瘋子！”黑巫師沙啞的咆哮聲混著旋轉木馬的歡快音樂，他的巫師長杖剛剛突然變成拐杖糖，哢嚓一聲被涼快咬掉半截。
    當保護傘的重武器最終鎖定目標時，瞄準鏡裏看到的畫麵成了往後的最大笑料。
    鋪墊了這麽長時間，不可一世的黑暗主宰，正被卡在旋轉茶杯裏，頭頂還粘著半融化的。
    他的狀態被反複重置，掌握的真實魔網無盡魔力成了一場空談。
    艾薇拉正在擺放最後的禁忌儀式，將黑巫師永遠封印住。
    9歲的小女孩從未想過將人置於死地，最嚴重的後果不過是將因他恐懼產生的強大實體封印起來，快如閃電地結束這一切。
    隨著最終的魔法儀式完成，俺尋思之力的加成，代表了結束的雷光落下，眼前變為雪白一片。
    後方保護傘的現實扭曲指數精準檢測器數值再次報表，異常編號239的異常特性正在隨著艾薇拉的想法重新覆寫自她恐懼之中的強大實體。
    這時一道蒼白的閃電突然劈在約翰頭頂，將他整個人烤得焦黑冒煙,奇跡般地沒造成實質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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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突如其來的雷擊仿佛某種頓悟的象征，約翰呆立在原地。
    他似乎明白自己要送的禮物是什麽了。
    隻是希望，保護傘不會因為他的這個提議將他當做受到認知汙染的瘋子。
    他的瞳孔中倒映著這場悲喜劇的最後荒誕景象。
    糖果瀑布與魔法洪流交織的漩渦中，黑巫師的身影正在崩解。
    那個曾經由編號239內心恐懼具現的實體，此刻竟逐漸褪去神秘的外表，變成與8歲時艾薇拉的相同的模樣。
    小艾薇拉對著現在的自己露出釋然的微笑：“你現在...不需要我啦。”
    隨著這話說完，她便化作星塵消散。
    9歲艾薇拉怔怔地望著飄散的星光，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泰迪熊的耳朵。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思考——關於恐懼，關於成長，關於那些被自己刻意遺忘的勇氣。
    艾薇拉正沉浸在思緒中時，約翰踏著焦黑的地麵緩步走來。
    他忽然停在三步之外，右手撫胸行了一個標準的劇場禮，這個曾經被帽子逼著學會小醜舞步的男人，此刻的儀態優雅得宛如皇家劇院的首席演員。
    他不再是一位博得觀眾笑容的小醜，而是一位獻禮的祝福者，隻是這份禮物有些特殊。
    以往那無論如何也難以拿下的雙拚色小醜帽，此刻被輕輕摘下。
    變戲法般展示空空如也的小醜帽。
    隨後搖晃兩下，變出一支花來。
    那是一朵剔除荊棘，鮮豔欲開的玫瑰花。
    墨染看著這花感覺有幾分熟悉，不由得讓他聯想到了某個謎語人老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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