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兄弟，你坐好，我跟你好好嘮嘮這事兒。這事兒憋我心裏好幾年了，不說出來我感覺……唉，反正就是瘮得慌。這絕對是我這輩子經曆過最邪門、最沒法解釋的事兒，真真兒的，我現在跟你說，我這後脖頸子都冒涼風。
    那是大概，我想想啊……得是四五年前了吧？對，差不多四五年前的秋天，具體幾月份我記不太清了，反正天兒已經挺涼了，得穿外套那種。那會兒我剛畢業沒多久，在咱們這xx市找了個工作，公司在xx區那邊。為了上班方便，我就在那附近租了個房子。
    你也知道，剛畢業那會兒，兜比臉還幹淨，哪租得起什麽好房子啊。就找了個挺老舊的小區，那種八九十年代建的筒子樓，看著就灰撲撲的。我租的是五樓，頂樓下麵一層，一間挺小的單間，帶個獨立的、小得可憐的衛生間，廚房是幾戶人公用的，在走廊盡頭。房租是真便宜，當時覺得撿到寶了，現在想想……嗬嗬，可能那便宜是有原因的。
    那樓吧，怎麽說呢？就是白天看著都覺得有點陰沉。樓道裏燈光昏暗，還是那種老式的聲控燈，經常得跺好幾腳才亮，亮了也是那種慘兮兮的黃光。牆皮好多地方都脫落了，樓梯扶手有的地方都鏽蝕得不像樣了。鄰居也大都是些老年人，或者像我這樣的外來打工的，平時大家各忙各的，互相也不怎麽打交道。
    我住進去頭一個月，其實啥事兒沒有。就是覺得吧，那屋子好像特別容易積灰，明明窗戶關得挺嚴實的，但桌子上、地上，一天不擦就一層薄灰。還有就是，晚上特別靜，靜得有點……過分。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不是說沒聲音，外麵馬路上車流聲、偶爾樓下有人說話的聲音還是有的，但就是感覺屋子裏特別“死”，一點活氣兒都沒有。
    大概住了一個多月，快兩個月的時候吧，怪事兒就開始來了。一開始都特麽是小事兒，小到你根本不會往那方麵想。
    比如說，我下班回來，明明記得早上出門前把桌上的水杯放在左手邊的，回來就發現它在右手邊，靠近桌子邊緣。我當時就想，嗨，估計是自己記錯了，或者早上著急隨手一放沒注意。
    又過了幾天，晚上我洗完澡出來，衛生間的門明明是關好的，出來看電視看了一會兒，眼角餘光就瞥到衛生間的門……開了條縫。我心裏咯噔一下，想著是不是風吹的？可我窗戶關著呢，屋裏也沒啥對流風啊。我就過去把門關好，心裏還嘀咕，這破門，門鎖估計都不好使了。
    最開始的這些事兒，我都歸結為自己記性不好、房子老舊、神經過敏。畢竟剛工作，壓力也大，累一天回來腦子都是懵的。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兒，就讓我有點兒……毛骨悚然了。
    有天晚上，我加班回來，快十二點了。樓道裏的燈又壞了，黑漆漆的。我摸黑上樓，一邊爬一邊用手機照著。走到四樓半，快到五樓那個拐角的時候，我手機不是照著腳下嘛，就聽到頭頂上，好像有……輕輕的“噠、噠、噠”的聲音。
    那聲音很輕，像是用指甲蓋輕輕敲擊木頭或者牆壁的聲音，很有節奏。我當時就停下腳步，抬頭往上看。樓道裏黑黢黢的，啥也看不見。我心想，是不是樓上誰家還沒睡，弄出點動靜？但那聲音吧，又不像是在屋裏發出來的，感覺……就在我頭頂上方的樓道裏。
    我咽了口唾沫，壯著膽子喊了一聲：“誰啊？”
    沒回應。
    那“噠、噠、噠”的聲音也停了。
    樓道裏死一般的寂靜，隻有我自己的呼吸聲。我當時心裏就有點發毛了，趕緊往上跑了幾步，到了五樓，掏鑰匙開門。手都有點抖，鑰匙插了好幾次才插進鎖孔。
    進了屋，“咣”一下把門反鎖，靠在門上呼哧呼哧喘氣。我告訴自己，別瞎想，肯定是樓上鄰居弄出來的，或者是什麽老鼠之類的。對，老房子有老鼠很正常。
    但從那天晚上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勁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感覺……有人在看我。
    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就是你閉著眼睛，但你能清晰地感覺到，有目光落在你身上。冰涼的，不帶任何感情的，就那麽盯著你。我好幾次猛地睜開眼，屋裏黑漆漆的，啥也沒有。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月光都透不進來。但我就是覺得，那個“目光”還在。
    然後，屋子裏的怪聲也開始多了起來。
    不再是那種指甲敲擊的聲音了。有時候是半夜，我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時候，會聽到牆角那邊，傳來一陣非常非常輕微的……像是有人在用砂紙打磨什麽東西的聲音，“沙沙……沙沙……”的。聲音不大，但特別清晰，尤其是在萬籟俱寂的夜裏。我開燈去找，聲音就停了。燈一關，過一會兒，它又可能響起來。
    還有時候，是那種……類似於小孩子用彈珠在地上滾動的聲音，咕嚕嚕……咕嚕嚕……從客廳我那單間其實也沒啥客廳，就是床以外的區域）的地板上傳來。我那地板是那種老式的水泥地，上麵鋪了一層革，按理說彈珠滾上麵不是這種聲音啊。而且，我哪來的彈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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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讓我頭皮發麻的一次，是我有天晚上起夜上廁所。我那臥室和衛生間就隔著一小段距離。我迷迷糊糊地走到衛生間門口，手剛搭上門把手，就聽到衛生間裏麵，傳來一聲特別清晰的……歎氣聲。
    “唉……”
    那聲音，絕對不是我發出來的！是個女人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幽怨和……疲憊？
    我當時“噌”地一下，所有瞌睡蟲全跑光了！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心髒“咚咚咚”跳得跟打鼓一樣，差點沒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我猛地把手縮回來，一步步往後退，眼睛死死盯著衛生間的門。那門關得好好的，門縫裏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
    我當時腦子裏一片空白，就一個念頭：跑！
    但我腿軟得跟麵條似的，根本挪不動步。我就那麽僵在原地，和那扇門對峙著，感覺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麽久。裏麵再沒傳出任何聲音。
    最後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可能是被嚇到極致了吧，也可能是憋不住了，我猛地衝過去，一把拉開衛生間的門，同時“啪”地按開了燈。
    裏麵……空的。
    小小的衛生間一覽無餘，馬桶，洗手池，牆上掛著我的毛巾牙刷，啥異常都沒有。
    但我能感覺到，那空氣……是冷的。不是秋天那種涼，是一種……陰冷。像是你大夏天突然走進一個常年不見陽光的地窖那種感覺。
    那天晚上我再也沒敢睡，開著燈，縮在床頭，一直熬到天亮。
    從那之後，我就開始失眠，精神也變得特別差。白天上班都恍恍惚惚的，同事都問我怎麽了，臉色那麽難看。我能怎麽說？我說我租的房子鬧鬼？誰信啊！人家不得以為我精神出問題了。
    我開始留意那棟樓，還有我住的那間屋子。我試著跟隔壁一個也是租房的小哥打聽，問他這樓裏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事兒。那小哥挺實在的，說：“怪事兒？就是這樓老唄，經常停水停電，別的好像沒啥。”他又開玩笑似的說：“怎麽，你碰上啥了？這老樓，指不定以前死過人呢。”
    他這話本來是開玩笑，但我聽了，心裏“咯噔”一下。
    我開始更仔細地觀察我的屋子。有一次，我挪開床頭櫃，想清理一下後麵的灰塵，就發現牆角那塊牆皮顏色有點不一樣，好像……滲過什麽東西？或者被什麽東西染過？顏色比周圍深一些，形狀也不規則。我用手摸了摸，冰涼的，也沒啥特別的。當時也沒多想。
    真正讓我崩潰，決定必須搬走的事兒，發生在一個周二的晚上。
    那天我沒加班，正常時間回來的。吃完飯，洗漱完，大概十點多吧，我就躺床上玩手機。玩著玩著，眼皮開始打架，就準備睡覺了。
    我把手機放床頭櫃上，關了燈。屋裏瞬間就黑了。我那窗簾遮光性特別好，所以是真的一點光都沒有。
    我剛閉上眼睛沒多久，就又聽到了那種“沙沙……沙沙……”的聲音，還是從那個牆角傳來的。
    我當時心裏那個煩躁和恐懼啊，就別提了。我猛地坐起來，對著那個方向罵了一句：“有完沒完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聲音停了。
    我氣呼呼地躺下，翻了個身，背對著那個牆角。
    就在我剛躺穩，還沒完全放鬆下來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我的床……好像……沉了一下。
    就是那種，有人坐在你床邊的感覺！
    非常輕微，但絕對不是我的錯覺！就像一個人，悄無聲息地，慢慢地，坐到了我的床沿上！
    我當時整個人都僵住了！一動不敢動！後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來了！我能感覺到我後背的衣服都被浸濕了！
    我甚至能感覺到，那個“東西”……離我很近。我能感覺到一種……壓迫感。空氣好像都變得粘稠了，呼吸都困難。
    我死死地閉著眼睛，連大氣都不敢喘。腦子裏瘋狂地轉著念頭：怎麽辦？怎麽辦？是人？是小偷？不可能！我門反鎖了！那是……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麽漫長。那個“東西”就那麽“坐”在我床邊，不動，也沒發出任何聲音。但那種無聲的、冰冷的壓迫感，比任何聲音都可怕！
    我就那麽僵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十分鍾，也可能半小時。我感覺我的肌肉都快抽筋了。
    然後，我聽到了……
    我聽到了一個聲音，就在我耳邊，非常非常近，近到我能感覺到……若有若無的氣息……
    那聲音說……停頓，深吸一口氣）
    它沒說話，它是在……模仿我的呼吸聲。
    就是我呼氣，它也跟著發出一個極其輕微的、幾乎聽不見的“呼……”；我吸氣，它也跟著發出一個“吸……”。
    完全同步！就像……我的影子有了自己的呼吸，並且緊貼著我的後背！
    那一刻，我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防線，徹底崩潰了！
    我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猛地從床上一躍而起，連滾帶爬地衝向門口。我甚至都顧不上開燈，就是在黑暗裏憑著記憶往前衝。胳膊撞在桌角上，疼得我齜牙咧嘴，但我根本顧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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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衝到門口，手忙腳亂地去擰那個反鎖的旋鈕。因為太慌張，手指打滑，擰了好幾次才擰開！拉開門，我頭也不回地就衝了出去！
    我衝到樓道裏，拚命地跺腳，聲控燈亮了。我順著樓梯往下狂奔，一路跑，一路哭，也顧不上什麽形象了。跑到樓下，衝出單元門，站在小區空曠的路上，秋天的冷風一吹，我才稍微冷靜了一點點。
    但我還是渾身發抖，牙齒都在打顫。我回頭看了一眼那棟黑漆漆的樓，我住的那個窗口，也是黑的。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那個窗口裏，好像有個模糊的、黑乎乎的人影，在靜靜地看著我。
    那晚，我沒敢回宿舍，找了個24小時的快餐店坐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天剛亮，我就給我一個關係最好的哥們兒打電話，讓他陪我回去收拾東西。
    我倆一起回去的。大白天的，陽光照進樓道，好像也沒那麽陰森了。但一打開我那屋的門，一股……說不出的味道撲麵而來。不是臭味，也不是香味，就是一種……陳舊的、混雜著灰塵和……一種難以形容的“黴味”？或者說“死氣沉沉”的味道？
    我那哥們兒也皺了皺眉，說：“你這屋子味兒怎麽這麽怪？”
    我倆誰也沒敢多待，以最快的速度把我那些重要的東西證件、錢包、幾件衣服）塞進一個大包裏，連鋪蓋卷都沒要，就趕緊鎖門走人了。
    走到樓下，我哥們兒還在說：“你這房子是真夠破的，趕緊換了吧。”
    我當時臉色肯定很難看，就點了點頭，說：“嗯，馬上換。”
    後來呢？後來我立馬就跟房東說退租了，押金都沒要，就當是破財消災了。我在離公司遠一點的地方重新找了個房子，是個新建的小區，陽光充足，人氣也旺。從那以後，就再也沒遇到過什麽怪事兒了。
    但是，那件事兒給我留下的陰影太大了。我現在晚上睡覺，都必須開著小夜燈。稍微有點風吹草動，我都會驚醒。而且，我總覺得……那個“東西”，那個坐在我床邊、模仿我呼吸的“影子”，好像……還在某個角落裏看著我。
    至於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我後來，真的是忍不住好奇，也可能是想給自己一個解釋，就去打聽過。我沒直接去問那棟樓的居民，我怕人家覺得我是神經病。我就找了個借口，說是想了解一下附近的老房子，跟小區裏幾個看起來住了很多年的老大爺、老大媽套近乎。
    聊了幾次，終於有個老大媽，壓低了聲音，悄悄跟我說了一件事。
    她說，我租的那間屋子，大概在我住進去的七八年前吧，死過人。
    死的是個年輕女的，也是一個人租住在那兒。據說是被入室搶劫的小偷發現後，給……捂死的。因為那女的平時挺內向，也不怎麽跟人來往，死了好幾天，屍體都發臭了，鄰居聞到味兒不對勁報警，才被發現。
    老大媽說，那女的死的時候，眼睛都還睜著，死狀挺慘的。警察來調查了好久，最後好像也沒抓到凶手，成了懸案。從那以後，那間屋子就一直不太平，租客換了好幾撥，都住不長，都說晚上睡覺不踏實，總覺得……屋裏還有別人。
    聽到這兒，我當時就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我之前挪開床頭櫃看到的那個深色牆角……還有衛生間裏那聲女人的歎息……還有那個坐在我床邊的“影子”……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有了解釋，但這個解釋……比沒有解釋更讓人恐懼！
    我不敢確定我遇到的就一定是那個被害的女人的鬼魂，但……那種冰冷的、絕望的、死寂的感覺，真的太真實了！那個模糊的、看不清樣子的影子，那種被窺視、被靠近的窒息感……
    我現在跟你說這些，都感覺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但隻有我自己知道，那晚的每一分每一秒，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是多麽的真實！真實到我現在都不敢一個人去太老舊、太陰暗的地方。
    唉，反正這事兒就是這樣了。信不信由你，但對我來說，這就是我這輩子經曆過的，最接近“那個世界”的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後一次。
    好了好了，不說了不說了，再說下去我今晚又該睡不著了。你也……早點休息吧。別想太多，就當聽了個故事。嗯……就當是個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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