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傾城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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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青城外的晨霧還未散盡,薛成單膝抵著一塊青石,手中鏽劍正順著石麵磨出細芒。昨夜暴雨衝刷過的泥地上,散落著十餘片被劍氣削成薄片的枯葉,在微風中輕輕顫動。
“呼——”
他吐氣揮刀,樹枝刀影劈開麵前丈許高的頑石,石屑飛濺間,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突然從樹後踉蹌跌出。
“你、你怎麽能在這兒亂揮刀!”
少女抬手護著額頭,翡翠簪子上的流蘇隨著喘息輕晃。薛成挑眉認出對方——正是三日前在濟世堂見過的慕家千金,此刻她褪去了華服,換上了藏青色勁裝,腰間卻仍掛著那枚刻有淩霄宗徽記的羊脂玉佩。
“慕小姐跟蹤乞丐做什麽?”薛成故意將木刀往地上一插,泥漿濺上對方繡鞋。
慕傾城臉色一紅,她本想瞞著護衛查清城外靈脈異動,卻不想被這邋遢少年當場拆穿。餘光瞥見石麵上尚未消散的刀氣紋路,她忽然想起父親書房那卷《淩霄劍訣》殘頁——眼前這人的招式,竟與宗門古法有幾分暗合。
“我......我是來打獵的!”她摸出袖中短弓,卻因用力過猛帶出半卷圖紙。薛成眼疾手快扣住圖紙一角,展開後隻見泛黃宣紙上繪著山青城北的地形,靈脈節點處用朱砂圈得通紅,旁邊還批注著“醉刀翁”三個字。
指尖觸到紙張的瞬間,羅盤在袖中微微發燙。薛成不動聲色地將圖紙折好遞還,卻在遞接時留意到少女腕間的紅繩——那是七年前山青廟會時,他親手為她係上的平安結。
回憶閃回:
八歲的薛成縮在城隍廟角落,懷裏緊抱著偷來的半塊麥餅。雕花馬車停在廟前,穿粉裙的小女孩蹦跳著下來,發間金步搖在陽光下晃出細碎光斑。
“小乞丐,你在吃什麽?”
她蹲在他麵前,好奇地盯著他掌心的餅渣。薛成警惕地後退半步,卻見她從繡囊裏掏出個油紙包,裏麵是還溫熱的桂花糕:“這個給你,我娘說挨餓的時候要分享。”
那場雪後來下得很大,他教她用樹枝在雪地上畫劍招,她則把暖爐塞進他懷裏。分別時,她硬將紅繩係在他手腕,說“以後我就是你妹妹”。直到官兵追捕聲傳來,他才慌忙扯斷繩子逃竄,卻不知少女在他走後,偷偷往破廟供桌下塞了兩錠碎銀。
現實切入:
“這平安結......”慕傾城的指尖掠過紅繩結扣,聲音突然發顫,“你到底是誰?”
薛成別過臉去,用袖口蹭掉臉上的泥灰:“慕小姐認錯人了,我不過是個討飯的。”他彎腰拾起鏽劍,卻故意讓劍柄上“清風”二字落入對方視線。
慕傾城瞳孔驟縮——這兩個字,與她昨夜在父親秘閣看到的劍譜殘卷一模一樣。她下意識伸手去抓他手腕,卻因腳下打滑踉蹌著跌入他懷中。玉佩在兩人貼近的瞬間發出清鳴,羅盤內的血色刀紋與玉佩裏的冰係靈脈同時亮起,在空中交織成一道陰陽魚般的光影。
“放開我!”她猛地推開他,耳尖通紅。薛成卻注意到她發間金步搖的紋路——那分明是淩霄宗“寒梅九變”的劍招軌跡。七年前那個在雪地裏追著他跑的小女孩,原來早已被卷入修真界的漩渦。
“明日酉時,城西破窯。”他突然壓低聲音,往她手裏塞了塊刻著刀紋的碎木,“想看真正的劍招,就別帶護衛。”未等她回應,便縱身躍入樹林,隻留一片刀光斬斷的草莖在風中搖曳。
慕傾城攥緊碎木,發現上麵竟刻著“斷水式”的運勁路線。遠處傳來更夫敲鑼聲,她這才驚覺自己竟在城外逗留了三個時辰。低頭看時,腕間紅繩不知何時已纏上了他的木刀碎屑,像極了當年那截被扯斷的繩頭。
當夜子時:
破窯內燭火搖曳,薛成倚著石壁擦拭青霜劍。洞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他挑眉望去,隻見慕傾城蒙著麵巾,卻穿著最顯眼的月白襦裙,懷裏還抱著個金絲楠木匣子。
“你果然來了。”他彈了個響指,刀氣卷滅燭火。黑暗中,慕傾城隻覺一道冷風掠過臉頰,隨即有金屬輕響——她懷中匣子已落在薛成手中。
“慕小姐帶這麽貴重的東西,不怕我搶了去?”他借著月光翻開匣蓋,裏麵竟是一套完整的《淩霄劍訣》抄本,扉頁蓋著“慕氏藏書”的朱印。
少女摘下頭巾,玉頸在月光下泛著微光:“你七年前救過我的命,我本該早些認出你的。”她抬手撫過他眉骨處的淡疤,那是當年為護她躲避山匪時留下的。
薛成猛地後退半步,劍鞘磕在石壁上發出清響。記憶如潮水翻湧:那個暴雨夜,他將她藏在枯井裏,自己引開追兵時被山賊砍中額頭。後來官府剿匪,她隨家族搬走,再見麵時,他已是人人喊打的小乞丐,而她成了高不可攀的千金。
“過去的事,不提也罷。”他將劍訣推回,卻在觸到她指尖時,羅盤突然劇烈震動。一道冰藍色的虛影自她丹田升起,竟與他在破廟壁畫上見過的冰鳳凰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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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兩人異口同聲。慕傾城頸間玉佩碎成齏粉,露出裏麵冰封的玉簡,而薛成袖中的羅盤飄至半空,顯露出醉刀翁與淩霄宗掌門對峙的畫麵——掌門手中的寒霜劍,竟與慕傾城方才拔出的青霜劍一模一樣。
“冰鳳血脈,劍主共生。”醉刀翁的殘魂突然顯形,聲音中帶著幾分歎息,“當年老宗主為護你,將靈脈封入玉佩,卻不想......”殘魂看向薛成,“你二人靈根相生相克,若能同修......”
話音未落,洞外突然傳來箭矢破空聲。薛成旋身揮刀,將三支淬毒弩箭斬成齏粉,卻見數十道黑影已將破窯圍得水泄不通,為首者腰間掛著幽冥教的鬼火令牌。
“小雜種,拿命來!”
鬼修抬手祭出黑霧,慕傾城驚覺自己丹田靈力竟被黑霧牽引,不受控地往外湧出。薛成橫刀護在她身前,卻見她眼中突然泛起冰藍微光,方才碎掉的玉佩殘片在空中重組,化作一柄冰晶長劍。
“跟緊我!”他低喝一聲,刀劍同時出鞘。青霜劍與冰晶劍在空中相觸的刹那,天地間突然響起龍吟般的清鳴。薛成隻覺靈台清明,仿佛看見兩條靈脈在體內纏繞——一條是自己的刀劍之道,另一條,竟順著慕傾城的眉心延伸而來。
鬼修的黑霧在劍光中寸寸崩解,為首者驚恐地轉身欲逃,卻被冰晶劍穿透肩胛。薛成趁勢揮刀,刀光與劍影在月光下交織成太極圖案,竟將整片黑霧凝成一座冰雕。
“這是......”慕傾城望著自己不受控的雙手,冰晶劍上的鳳凰虛影正逐漸凝實。薛成注意到她發間金步搖已完全碎裂,露出暗藏的宗門印記——那是淩霄宗聖女才有的冰梅烙痕。
“先離開這裏。”他扯下外衣披在她肩頭,卻在觸碰她鎖骨時,發現那裏有塊蝴蝶形狀的胎記——與七年前雪地裏那個小女孩一模一樣。
返程路上,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及方才的異變。行至山青城門時,慕傾城突然駐足:“明日......我想跟你學劍。”她將《淩霄劍訣》塞進他懷裏,“就當是付學費。”
薛成挑眉接過,指腹摩挲著封皮上的“淩霜”二字:“學費麽......”他忽然湊近她耳邊,“那就先告訴我,當年你為何突然搬走?”
少女耳尖通紅,轉身就走,卻在拐角處輕聲道:“因為父親說......要給我定親了。”話音未落,便提著裙擺跑遠,發間殘留的玉蘭香混著劍氣,在夜風中久久不散。
薛成低頭看著懷中劍譜,扉頁掉落出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麵是少女稚嫩的字跡:“小成哥哥,我一定會找到你的。——傾兒”
羅盤在此時輕輕發燙,盤麵的混沌圖案與他體內的靈脈共鳴,仿佛預示著某種宿命的齒輪,正緩緩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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