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小林與別人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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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大叔一邊忙著把剛做好的家具往宿舍裏搬,一邊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笑著對小林她們說:
    “這木料都是隊裏廢棄的老榆木,結實著呢,用個十年八年沒問題。”
    陽光透過窯洞頂上的小窗斜照進來,落在他布滿老繭的手上。
    小林蹲在地上,輕輕撫摸著炕櫃上的木紋,心裏像揣了個暖爐。
    她連忙從藍布口袋裏掏出疊得整整齊齊的錢,數了數遞過去:
    “大叔,您算算多少錢?”高曉燕也湊了過來,手裏攥著買東西的錢,眼睛裏滿是感激。
    張大叔憨厚地笑了笑,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黝黑的臉上擠出幾道樸實的褶子:
    “炕櫃算五塊,臉盆架子三塊,椅子兩塊,一共十塊錢就行。
    木料沒花錢,不能多要。”
    他接過錢,仔細數了兩遍,又從口袋裏摸出個小布袋,把錢小心翼翼地裝進去,係好揣回懷裏。
    臨出門前,他又回頭叮囑:“有啥不合適的、想添點啥,隨時去找我,別客氣。”
    說完推著吱呀作響的獨輪車,身影漸漸消失在黃土坡的拐角處。
    有了新家具,原本空蕩蕩的窯洞頓時有了家的模樣。
    炕櫃上擺上了疊好的被褥,臉盆架上搭著花毛巾,椅子挨著桌子放得整整齊齊。
    傍晚時分,張隊長掀開門簾走進來,手裏還提著兩個熱乎乎的烤紅薯。
    他環顧四周,見屋裏收拾得亮堂,滿意地點點頭:
    “看來你們是打算在這裏好好幹了,這就對了。”
    他把紅薯遞給小林和高曉燕,繼續說:“明天開始,你們就跟著隊裏的社員下地學幹活。
    有啥不懂的就問,大夥兒都是實在人,都會幫你們的。”
    小林她們連忙點頭應著,雙手捧著溫熱的紅薯,心裏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夜幕降臨時,女生們躺在暖和的火炕上,
    聽著窗外呼嘯的風聲卷過黃土坡,雖然窯洞裏隻有一盞昏黃的煤油燈,牆上還糊著舊報紙,
    但想著白天張大叔的熱忱、張隊長的關照,還有那兩件嶄新的家具,都覺得心裏暖烘烘的。
    小林側過身,望著糊著報紙的窗戶,月光透過報紙的縫隙灑進來,
    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星星。
    她悄悄想:或許在這裏的日子,真的會慢慢好起來的。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隊裏的哨聲就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小林她們趕緊爬起來,借著煤油燈的光穿好衣服,用凍得冰涼的水匆匆洗漱完畢,就跟著張隊長往地裏去。
    一路上,田埂上已經有了不少社員的身影,他們扛著鋤頭、背著筐,見了小林她們都熱情地打招呼。
    “這是城裏來的娃吧?”
    “看著細皮嫩肉的,能扛住地裏的活?”
    “別擔心,跟著我們學,不難!”有的大叔教她們辨認綠油油的麥苗和韭菜,
    有的大嬸給她們講地裏的趣事——誰家的菜地種出了半尺長的黃瓜,哪塊田的穀子去年收成最好。
    原本緊張的心情,在這一聲聲熱絡的話語裏漸漸放鬆下來。
    到了地裏,張隊長給她們分配了任務:
    跟著婦女隊長學間苗。
    婦女隊長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嬸,穿著打補丁的藍布褂子,頭發用紅頭繩紮成個髻,手腳麻利得像陣風,說話也直爽:
    “這活不難,就是把太密的苗拔掉,讓剩下的能好好長。
    你們看著我做就行。”
    她彎下腰,手指在苗壟間靈活地穿梭,隻見她捏住一株弱苗輕輕一拔,留下的苗子間距勻稱,根部還帶著濕潤的泥土。
    小林她們學得認真,蹲在地上盯著苗壟,屏住呼吸分辨哪株該留、哪株該拔。
    可一開始總把壯苗當成密苗拔掉,惹得大嬸直笑:
    “傻丫頭,這株葉子寬、根須壯,留著才能長結實!”
    她一邊笑一邊教,“你看這兩株挨得近,就得拔矮的那棵,養分才夠分。”
    小林她們聽著點撥,慢慢摸到了訣竅,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熟練。
    太陽升高時,大家額頭上都沁出了汗珠,後背的衣服濕了一大片。
    大嬸讓她們到地頭的老槐樹下歇著,自己提著水壺走過來,給每個人倒了半瓢水:
    “剛學著幹活別太賣力,悠著點,慢慢就習慣了。”
    中午回窯廠吃飯時,小林發現男生宿舍那邊也熱鬧起來。
    原來張大叔也給他們送了家具,幾張粗糙的木桌拚在一起,成了大家吃飯的餐桌。
    十幾個年輕人圍坐在一起,捧著粗瓷大碗吃著雜糧粥,有說有笑地聊著上午幹活的趣事。
    “我把玉米苗當成草拔了,被大叔笑話了半天!”
    “婦女隊長教我辨苗的時候,我蹲得太久,站起來眼前發黑,差點摔進溝裏!”
    原本陌生的一群人,在這些哭笑不得的糗事裏,漸漸有了家人般的親切感。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黃土坡上的日出日落重複了一次又一次,
    小林她們的手上漸漸磨出了薄繭,腳下的布鞋也沾了層厚厚的黃土。
    可她們慢慢發現,生產隊長派給她們的活,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一天天加重了。
    剛開始隻是間苗、除草這類輕省活,
    後來變成了挑水、施肥,再後來要跟著男社員一起割麥子、扛土豆。
    幾個在家常幹農活的女生還能適應,像小林這樣從小在城裏長大的,漸漸有些吃不消了。
    手上的薄繭磨破了,又長出新的血泡,沾了水就鑽心地疼;
    肩膀被扁擔壓得紅腫,晚上躺到炕上,翻身都覺得費勁;
    下工的腳步也從最初的輕快,變得越來越沉重,再也聽不到剛來時那嘰嘰喳喳的歡笑聲了。
    這天收工回來,小林坐在炕沿上,看著自己布滿血泡的手,突然有點想家了。
    想奶奶蒸的白饅頭,熱氣騰騰的,咬一口能嚐到淡淡的甜味;
    想媽媽在燈下給她縫衣服,針腳細密,還總說“丫頭片子要穿得整齊些”;
    想哥哥每次從學校回來,總會變戲法似的掏出幾塊水果糖,塞到她手裏說
    “小妹乖,哥給你帶好吃的”。
    這些以前覺得再平常不過的事,現在想起來卻像裹著蜜,甜得讓人心頭發酸。
    更讓人難熬的是,鄉親們對她們的新鮮感漸漸淡了。
    畢竟農村的日子不易,每個人都在為生計奔波,沒人再有閑心天天關照幾個城裏來的姑娘。
    食堂的夥食也越來越差,起初還有雜糧粥和玉米麵餅子,後來變成了摻著沙子的野菜粥和硬得硌牙的黑窩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