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沒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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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別墅,葉老去休息了,我們三個坐在客廳裏,突然竟有些尷尬。
    葉知秋拿出香煙,給我一支,自己點上一支,幽幽說道:“幺弟啊,中華哥回來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級別副科,到縣局怎麽也是職能部門大隊長。過一段就是副局長,然後是局長再然後政法委書記,一路向上,隻要不出錯,路已經鋪好了。我為他高興,卻也心慌啊。”
    我默默點燃香煙:“秋姐,我明白。他是軍人出身,守土有責。”
    昨晚至今,我接收了太多信息,心中也是五味雜陳,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合適的安慰葉知秋。往事可以不提,但感情的事情,外人真的無法插手。矛盾是必然的,但是如何平衡,這要看幾個人的智慧,還要看胡中華的心智。我沒有見過這個人,也不了解,隻有從隻言片語和他的大概經曆來判斷。看來,這真是一個多事之秋啊。我隱隱有些為王勇和王玲這對表兄妹擔心。葉知秋的心慌,怕不隻是擔心她的地下世界這麽簡單。
    中午,又在別墅吃了頓飯,沒人再提不高興的事情,說了幾個小笑話,調節了一下氣氛,吃完飯,我和薑馨蘭就向葉老告辭。
    葉老豁達,揮手告別。我們出來,我有些手癢,把葉知秋趕下駕駛座,一路開車直接回了學校。
    到學校門口下車,又惹來四周豔羨的目光。郭二毛慌忙出來開大門,我對他擺擺手示意不用。葉知秋從副駕下來,坐回駕駛座,調頭,揮揮手揚長而去。門口老李看見我和薑馨蘭,擺擺手。我帶著薑馨蘭走到他攤子前坐下。
    “李老師,沒什麽活兒就休息休息,這天也慢慢冷了。”
    老李沒有接我這話,對著對麵遊戲廳抬抬下巴:“馮去一,別人我不管,你身邊的人,我想提醒你一下,有人玩兒那東西。”
    我驀然回頭看向遊戲廳。這東西上一世害我不淺。現時的遊戲還停留在手柄按鍵,投幣過關,猛搖猛拍的階段。像雷電,拳皇,坦克大戰,魂鬥羅什麽的。好多學生沉迷於遊戲,關鍵是消磨心智,一旦上癮,就會出現連帶效應,比如逃課,借錢,惡性循環。前世我迷迷糊糊的欠了老板兩百多塊,還好醒悟過來,回家挨頓罵討了錢,還賬後再不踏入。孫江湖就沒有那麽堅定,他的厄運就從遊戲廳開始,直到後來黯然離校。
    我身邊的人,李老師這樣提醒我,肯定是和我走得特別近的人。
    我呼了口氣:“還在?”
    李老師說:“進去有半小時了。”
    薑馨蘭看看我,我說:“你先回學校吧。我去看看。”
    薑馨蘭禮貌的和李老師再見,老李笑眯眯的向薑馨蘭揮手。我不由得來氣,伸手點點老李,老李向我翻了個白眼,繼續低頭看書。
    我背著標誌性的小背包,慢悠悠的踏進遊戲廳。遊戲廳很簡陋,就是三間民房,沒有隔牆,白灰牆,水泥地麵,裏麵靠牆擺著一圈十幾二十台遊戲機。靠門口一個吧台,放著一張桌子,桌子 上有個帶格子的托盤,整整齊齊擺放著硬幣一樣大小的金屬遊戲幣。
    屋裏亂哄哄的,遊戲音樂聲,啪啪的拍打按鍵聲,晃動搖杆的咚咚聲,大聲的歡呼和咒罵聲,一瞬間仿佛進了賭場。
    我一進屋,門口賣遊戲幣的小青年就站了起來:“幺哥,您怎麽來了,來來,玩兩把。”
    說著就從托盤上抓起一把遊戲幣。這個混混叫東子,是跟勇哥手下軍哥混的。軍哥負責整個羅港的遊戲廳,是個最來錢的行當,不僅縣城,鄉鎮也已經鋪開。這裏麵有沒有勇哥的份子,我也從沒有問過,隻不過他們認識我就夠了。
    我擺擺手,給東子扔了支煙:“你忙你的,我找人。”
    想了想我又說:“東子,自己人,找到以後你記住,過來玩就揍他。”
    東子愣了愣,恍然道:“幺哥放心。”
    我慢慢在遊戲機後麵走著看著,學生們在癲狂的玩著叫著。我心裏泛起一陣陣悲哀。雖然這東西是一代人的記憶,可是做為兩世人,我卻沒有一點兒重逢的喜悅。
    最裏麵兩個機子,我看到了孫江湖和葉鬆。兩個小子,一人一台機子,看樣子是在比賽。遊戲界麵都是雷電,飛機都已經進化的不錯,噴著粗壯的火舌,還有導彈,消滅上麵源源不斷飄下來的敵機。我不做聲,就站在外圍看,前麵幾個人要麽是圍觀,要麽是等座位,也投入的為他們兩個加油打氣,仿佛操作的是自己。很快,葉鬆就掛了,遊戲機響起‘gae over’的聲音。葉鬆並沒有起身,抬頭從人縫中看向吧台的方向,我也轉頭看過去,東子正在給幾個學生數遊戲幣。葉鬆右手飛快的從褲兜裏拿出個什麽東西,低頭塞入投幣口,用身體擋著,然後隻見他右臂輕微活動著,遊戲機傳來滴滴的上幣聲。
    人才啊!我不禁樂了。這時代的遊戲機設計簡陋,投幣口裏麵是一個金屬感應片,投幣下去時,金屬幣碰到這個感應片,就會上幣計數。這家夥是用鐵絲在裏麵不停觸碰感應片,不用花錢買幣就能暢玩啊!看來,這貨這樣玩不是第一次了,後麵的同學自覺的圍攏,大聲說話,為他打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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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上分,那邊孫江湖歡呼一聲,通關了!遊戲機響起響亮激昂的音樂。孫江湖得意的用手在遊戲麵板上拍打了兩下,遊戲機下麵響起嘩啦啦的退幣聲。這邊,葉鬆幾人也歡呼:“通關了通關了!”然後也拍打按鍵退幣。
    我被氣樂了,這是沒有挨過社會的毒打啊。如果被老板發現,賠錢不說,一頓毒打是跑不掉的。孫江湖二人一人拿著一把遊戲幣,得意的說:“見者有份,來,來每人先給幾個。”
    說著回頭分遊戲幣。我就站在人群後麵沒動,冷著臉看著他們。孫江湖先看到我,愣了一下,把遊戲幣一把塞給身邊一個學生,推開人群,撒腿就跑。我沒理他,也沒去追,也追不上,反正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遊戲廳裏的人安靜下來,紛紛投來目光。葉鬆看到孫江湖跑了,愣了一下,緊張了一下,看到東子仍在門口,鬆了口氣,才後知後覺發現我,卻也沒當回事,嘿嘿訕笑一聲,把手裏遊戲幣伸向我:“幺哥,你來玩。”
    我不想耽誤東子生意,也不想打擾其他人的興致,伸手把遊戲幣接過來,然後對葉鬆說:“走吧。”葉鬆還有些戀戀不舍:“幺哥,再玩會兒唄。”
    我有些怒了:“你走不走?”
    葉鬆看我生氣,撓撓頭:“走走。哥,我跟你走。”
    我轉身向外走,到門口把遊戲幣放到托盤上:“東子,走了。就這個,還有剛跑那個。”
    東子嘿嘿笑了笑:“幺哥,我都認識,放心。”
    葉鬆不明所以,跟我出了遊戲廳。我沒有跟他廢話:“葉鬆,姐把你交給我,讓我照顧你,你說,是讓我真照顧你,還是句客套話。如果你認為是客套,那你繼續玩兒,我不再管,如果是真心話,你去找孫江湖,一起到班裏來找我。”
    葉鬆還是有些不在意:“哥,當然是真心話。”
    我也不在意他是不是言不由衷:“好,我在教室等你們。”
    說完,我不再二話,轉身進校,回教室去了。葉鬆在後麵看看我的背影,又回頭看看遊戲廳,猶豫了一下,也回了學校。
    我回到教室,把包取下來扔到座位上,有些惆悵。該怎麽管教這倆憨貨呢?孫江湖玩興太大,天天在身邊都看不住,才教訓沒幾天,這一晚上不在,就玩兒嗨了,看來平時背著我沒少去。葉鬆怎麽看都有小混混的潛質,油滑,狡黠,開學一學期不到,就在學校混出了名號,和朱全忠沆瀣一氣,打著我的名號橫行校園,沒惹出什麽大事來,倒也風聲水起。
    等了一會兒,沒見人過來。倒是楊海潔挽著薑馨蘭的胳膊回了教室。小妮子一看到我就鬆開薑馨蘭的手,直撲我的背包。
    “哥,有沒有給我帶好吃的?”看到海潔和薑馨蘭,我心中鬱氣消了大半。
    “哥,這包該補下貨了呀!”海潔把背包翻個底朝天,還好找到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漏下的奶糖,剝開放進嘴裏。薑馨蘭揪著她的辮子,罵著饞貓,讓她把背包整理好。海潔語出驚人:“蘭蘭姐,我是妹子,隻負責吃,你是老婆,負責收拾。這是你的責任知道不。”
    薑馨蘭羞怒,海潔趕緊跑路,我哈哈大笑。班裏同學不明所以,抬頭看過來,跟著傻笑。猴哥坐在旁邊練字,看得清,聽得明,也不說話,隻是看了我們一眼,又笑著開始練字。
    薑馨蘭倒是膽子大了不少,啐罵了我兩句,站在桌子前給我收拾背包。這時黃致富回到教室,喜氣洋洋。我伸出手:“拿來。”
    黃致富一愣:“啥?”
    “你說啥?看你這賤兮兮的樣,還能有啥?”
    薑馨蘭有些好奇的看著我們。
    黃致富明白過來,兩隻眼睛又眯成了一條縫兒,有些羞澀的從兜裏掏出一封信,看看我,又看看薑馨蘭,有些猶豫。
    我伸手搶了過來,黃致富嘿嘿笑著在我身邊坐下:“幺哥,等會兒再念。”說著朝薑馨蘭抬抬下巴。
    薑馨蘭哼了一聲:“你們倆真無恥,我才不聽。”
    我展開信箋,隻看了一眼,跳起來給了黃致富後腦勺一巴掌:“你個憨貨熊狗子。”
    黃致富摸著後腦勺:“我咋的了。”
    薑馨蘭也嚇一跳:“咋了幺哥。”
    我仰天長歎:“沒天理呀!”
    說著把信遞給薑馨蘭:“蘭蘭,你看看,這差距怎麽這麽大呢,我不平衡啊,我要揍這憨小子。”
    黃致富趕忙起身去搶奪信箋,薑馨蘭閃身躲過,展開一看,馬上羞紅了臉:“呸,沒一個好東西。”隨手把信扔到桌子上。
    “你等著吧”說完就跑回了座位。
    我嘿嘿直樂,把信拿回來遞給黃致富,小聲說:“晚上給你弄包鍋巴吃,沒人時候再給你朗誦。”
    黃致富連連點頭:“好好好,我看了開頭,就起一身雞皮疙瘩,你好好想想咋念,看能不能把我電死。”
    我揮手又是一巴掌:“我給你念個屁,自己想像去。”
    鬱悶啊,這小子,這才幾個月,寫信都老公老婆叫上了。我不由得懷疑是我重生了,還是這對jfyf重生了。這倆人超越時代三十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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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大好,暫且把那倆憨貨放在一邊。不來找我,我也不急,晚上孫江湖跑不掉的,我準備用奶奶的家法收拾他,這小子不給點教訓不行。至於葉鬆,就讓他受點社會的毒打吧。我說的管教的太多,反而不好,畢竟不是親弟弟。
    果然,一直到晚飯,都沒有見到這倆人主動找我。我也不氣,晚自己見到戰戰兢兢給我賠笑道歉打保證的孫江湖,我也是雲淡風輕,一笑而過。這貨心裏沒底了,一個自習都坐得不自在,卻是規規矩矩的沒出什麽幺蛾子。
    朱全忠倒是知道了事情經過,主動給我說不會再和他們一起出去玩兒了。這小子是蝗我說他帶壞他們。其實也能這麽說,這小子最近很是活躍,聽說還在追二班的一個姑娘。不過我不會再犯上一世的錯誤,不聽,不說,不問,不寫,不送。免得惹火上身,讓薑馨蘭誤會,還是解釋不清楚的誤會。
    我說玩兒沒事,就怕他們沒節製,還要自己沒事找事。朱全忠又對我說,王老三把這幾個月的分紅算出來了,讓我有時間過去取。我不由得思忖老三錄像廳和卡拉ok該改造了,太簡陋了,不像話。現在手裏有錢,回頭得問問那個院子整個改造起來需要多少錢。
    我自己手裏能動用的資金已經有五萬出去了,這時代已經算是大款了,王老三應該也有不少。如果把現在門頭兩個院子全部推倒重建,至少得二層,三層,一層門頭做底商,二層錄像廳,三層歌房,還得老三娘倆住的地方,設備要更新,錄像廳至少要搞成鐳射,卡拉ok也得有鐳射大屏和高級些的音響。我不由得撓頭抽冷氣,十萬八萬肯定不夠。是不是想得步子太大了。搖搖頭,不想了,周末去老三那看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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