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西海情歌
字數:6933 加入書籤
心中想著各種事情,思緒忽然又轉到黃致富那封開頭叫親愛的老公的信上,想起薑馨蘭嬌嗔的臉,不由心頭火熱,思慮著怎麽讓小妮子叫我一聲。趴在桌子上神遊物外,嘴裏不由得哼起歌來:
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不會讓我把你找不見
可你跟隨那南歸的候鳥飛得那麽遠
愛像風箏斷了線
拉不住你許下的諾言
我在苦苦等待雪山之巔溫暖的春天
等待高原冰雪融化之後歸來的孤雁
愛再難以續情緣
回不到我們的從前.....
我本來就有些音樂的底子,這一世還沒有徹底被煙酒腐蝕掉嗓子,還有一年多雪琴老師有意無意的訓練,刀郎的歌,我唱的還是挺讓自己滿意的。雖然是自己小聲假聲哼唱,卻也婉轉悠揚。隻是前世今生心態不同,這歌哼的心情愉悅,多了些歡快,少了些哀傷的意境。
一曲哼完,我起身抬頭,卻看到臉前一張俏臉,和直鉤鉤看著我的一雙鳳眼,不由一驚:“陳艾米,你幹嘛!”身體後仰,做出了防禦姿態。
艾米在我們班絕對屬於大姐大級別,今年已經19歲的大姑娘了,婷婷玉立,風姿綽約。除了大大咧咧的性子,身材臉蛋都是一等的大美女。麵對眾多覬覦的目光,米大小姐毫不在意,統統付之輕蔑一笑:“小屁孩子!”。也是奇怪,仿佛前世有仇,兩世為人,我們還是一見麵就掐,沒有消停的時候。
米姐站直身子,習慣性的挺了挺胸。我撇撇嘴,向夏芸的方向看了看。艾米卻沒有生氣,向我擺手:“幺弟,你坐下,我不跟你吵。”
我有些狐疑,遲疑了一下,慢慢坐下:“大姐,什麽事?”
陳艾米瞅了我身邊的黃致富一眼:“起來,一邊去。”
黃致富不敢強,直接起身,諂媚的說:“米姐,你坐你坐。”然後給了我一個猥瑣的眼神,走開了。
艾米走到座位坐下,滿臉帶笑:“幺弟,你剛才唱的歌我沒聽過,再給姐唱唱?”
我伸手把她頭推開:“別這麽近,我家蘭蘭不樂意。”
艾米在桌子下麵踢了我一腳:“美的你,快點兒?”說著又把臉湊了過來:“幺弟,什麽歌?好聽,再唱唱。”
我這才明白過來,心中暗想糟糕了。我平時盡量控製自己,不要把後世的東西帶到這個世界上來。意識還好說,可以通過現實的東西來表達,還有些比如搞笑的梗,有些超前的知識和見解,都是有據可依的,並不太突兀。可這後世的精品歌曲可是獨一份的,這一出現,往後咋辦?真心不想剽竊。
“米姐,我沒有唱啥歌啊,就是亂哼的.”
陳艾米早知道我會推辭,這是我們慣常的pk項目。
“亂哼也給我再哼一遍。”米姐要發雌威,繼而又溫柔了下來:“幺弟,真的很好聽,再唱一遍嘛。”說著伸手就挽住了我的胳膊,還晃了兩下。
我不由得頭皮發麻,咋都學會小海潔了呢?你這19歲的大姑娘給我發嗲,老天爺爺的!我心虛的看向薑馨蘭那邊。還好!
我趕緊投降:“米姐,別這樣,我受不了。”
“小樣兒。趕緊唱,別想著轉移話題。不然我把蘭蘭叫過來。”艾米壞笑:“我跟蘭蘭說你偷摸我...屁股。”米姐臉紅了。
“好好好,我唱。”我這次真投降了。說完我拿出紙筆:“我先把歌詞給你寫下來。”
我一邊寫歌詞,一邊對問艾米:“米姐,談過戀愛嗎?”
陳艾米臉一紅:“討厭,我哪裏談過,姐是黃花大閨女呢!”
我把筆停下:“大姐,談過戀愛就不是黃花大閨女了?你這思想有問題啊。”
艾米伸了一下舌頭:“嘿嘿,沒談過,不知道。”
我說:“沒談過,那有沒有暗戀過誰啊?”
陳艾米臉紅了:“你問這幹啥?打聽我隱私啊。我暗戀你行了吧,明天我給蘭蘭商量商量,把你借給我幾天。”
虎狼之詞啊!我默默往旁邊坐了坐。桌子下麵又挨了一腳。
我想了想說:“米姐,這歌是源於一個真實的愛情故事,你沒談過,連暗戀都沒有,唱不出來味道的。沒得感情,歌就沒得靈魂。”
陳艾米愣了愣:“我聽你唱的並沒什麽感情啊,沒聽出來。”她看著我寫歌詞:“歌詞寫的挺動人的,可你也沒唱出來味道啊。”
我斜睨了她一眼:“哥正在戀愛中,怎麽可能唱出淒美哀傷的味道來?你沒談過,不懂。”
又挨了一腳,艾米說:“講講這個故事,我體會一下。”
故事發生在可可西裏,講述了一對環保誌願者的愛情故事。?他們都是南方某大學的學生,一同報名做環保誌願者,來到了艱苦的可可西裏。女孩子被安排在條件較好的藏羚羊觀察站,而男孩子則被安排在條件惡劣的沱沱河觀察站。盡管環境艱苦,男孩子每次去女孩子那裏交匯總報表時,總是講許多趣聞,從不提自己的辛苦。而女孩子則默默地為男孩子準備離別的一切,並把對男孩子的思念寫成文字給他帶去。然而,最終男孩子在一次收集資料的途中不幸犧牲,成為了可可西裏第一位犧牲的誌願者。女孩子在得知這一消息時,還在期待著最後一次匯總的到來,然後一同回家。後來女孩子帶著對男孩子深切的愛戀,一直生活工作在艱苦的可可西裏,再沒有回到南方。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我邊回憶,邊給艾米講述這段淒美感人的愛情故事:“後來一個歌手在聽說了這個故事後,深受感動,創作了《西海情歌》來紀念這段淒美的愛情。這首歌不僅是對他們愛情的頌歌,也是對所有在邊疆默默奉獻的人們的致敬。”
陳艾米聽的淚眼朦朧,再去看歌詞,已是另一種感覺。朱全忠不知道什麽時候和猴哥換了位置,聽到這裏在旁邊說話了:“幺哥,米姐,這歌應該給雪琴老師唱。”
我倆對視一眼,同時看向朱全忠發問:“為什麽?”
朱全忠小聲說:“雪琴老師愛人是軍人,在西藏戍邊。”
我回頭和艾米對視一眼,很是震撼。我說:“米姐,你看?”
陳艾米說:“幺弟,你來唱,我倆扒譜。”
扒譜當然不能再在教室裏了。我從桌子裏麵摸出雪琴老師辦公室鑰匙。
“走,雪琴老師辦公室有鋼琴。”
艾米叫上薑馨蘭和夏芸,一行五人來到行政樓三樓雪琴老師的辦公室。雪琴老師正好不在,我籲了口氣:“正好老師不在,我們抓緊時間,這歌讓雪琴老師聽到了,搞不好會在我們大家麵前失態。”
薑馨蘭和夏芸路上聽艾米講了故事,看了歌詞,很感動,卻也沒有太大的感覺。是的,沒有經過渣男教育的少女們,沒法理解這種刻骨銘心的痛。我默默想著,雖然這話不應景,有些褻瀆純潔的少女和這支偉大的歌曲。
關門,開始。我醞釀了一下,腦海中出現了薑馨蘭哭泣的麵容,還有那年春節的雪夜,薑媽媽去世,薑馨蘭悲傷無助和我的無奈。我整理了一下情緒,用略帶沙啞的聲音唱起:
自你離開以後從此就丟了溫柔
等待在這雪山路漫長
聽寒風呼嘯依舊
一眼望不到邊風似刀割我的臉
等不到西海天際蔚藍
無言著蒼茫的高原......
歌曲滄桑和淒美,歌聲空靈綿長,我也不由沉浸其中。人老了,歌也老了,我這幾十歲的靈魂,又陷入了迷惘的過往中。
一曲終了,我已是眼眶通紅。眾女也沉浸其中,隻有朱全忠還沉浸在扒譜的快樂中,他寫的是簡譜,艾米擦了下眼睛,已經把譜子寫好,她寫的是五線譜。
我有些不好意識,擦了下眼睛說:“這支歌送給雪琴老師吧,她丈夫是戍邊軍人,是英雄!這歌給他合適。”
艾米點頭:“好,幺弟,我感覺這歌能上春晚了。你怎麽來的?”
薑罄蘭也好奇的看著我。我卻無從回答。
突然,門外傳來壓抑的啜泣聲,我們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眼中的明了。我走到門口,輕輕拉開門。雪琴老師蜷縮在門口,雙手抱膝,背靠在樓欄杆上,頭深深埋在膝上,肩頭不停在聳動。眾人有些不知所措。我走過去蹲下,輕輕喊:“老師。”
薑馨蘭和夏芸也走過來蹲下,扶著老師肩膀,卻不知道應該怎麽勸說。
教師聽到了這歌感動了嗎?
樓梯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是梁校長輕輕走了過來。他並沒有驚異於我們幾個學生在雪琴老師身邊,隻是輕輕對我招了招手。我不明所以,走了過去。
梁校長目光哀憐的看向雪琴老師,輕輕對我說:“雪琴老師丈夫犧牲了。”
說完,拍了拍我的肩膀,轉頭走了幾步,默默站在走廊上,背影蕭瑟。
我如遭雷擊,腦海中瞬間一片空白。
這太他媽的巧了。我不由得抬頭望天,竟是淚流滿麵,懊悔不已!心中悲愴,無聲咒罵!
我重新走到雪琴老師麵前蹲下,伸手扶住老師肩膀:“老師,哭出來吧!”
雪琴老師抬起頭來,卻是止住了哭泣,哽咽道:“去一,謝謝你的歌,不用再扒譜了,都在我心裏了。”她擦了把眼淚:“他是好樣的,他沒有辱沒了軍人這個稱號。我會好好唱這支歌,唱給所有戍邊軍人和軍嫂們聽。”
我也不禁哽咽:“老師,大哥是好樣的,他是英雄!”
眾人這才恍惚明白發生了什麽,不由得麵麵相覷。繼而悲傷起來。隻有夏芸,悲傷之外,又多看了我幾眼,眼中滿是困惑。
我滿心懊悔,痛心,卻又無可奈何。終於沒忍住,伸手抱了抱雪琴老師。也許,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個擁抱吧。
我安排三個女生陪著雪琴老師收拾物品,然後陪她回宿舍。走到梁校長身邊。
梁校長看了看我:“陪我站一會兒。”
我沒有說話,默默站在他身邊,看向行政樓前花園,還有空曠無人的學校大門口。
良久,梁校長開口道:“她就是從這門口走的,一去快三年了。咋就這麽強呢?”
我知道他說的是梁倩,他的女兒。
“雪琴老師,剛剛才知道失去了摯愛的丈夫,那是一位軍人,一個英雄!她這輩子,值了!她呢,她心愛的人也曾是一位軍人,現在卻是一個混混,一個混混!”
梁校長伸手重重拍在欄杆上:“你值嗎?值得嗎?”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我伸手扶住梁校長胳膊,老梁已是老淚縱橫:“他要是在等你,還有得說,我不反對。可是他已經結婚了呀,你就不想家,不想爸媽嗎?”
我沒有說話。我知道雪琴丈夫的犧牲,已經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在他的認知中,混亂,貧瘠,戰亂頻發,疫病肆虐的非洲,並不比高原雪域安全。他在擔心還會不會再見到女兒,還在心疼女兒感情上遭受的痛苦。
他老了!
沉默好久,我等梁校長平靜下來,才輕輕對梁校長說:“也許,在倩姐的心中,隻有愛或不愛,沒有值與不值。”
我停下來思忖了一下,終於改變稱呼:“老叔,別擔心,倩姐想明白了,會回來的。她跟的是國家的醫療隊,沒問題的。”
梁校長看了看我,又拍了拍我肩膀,點點頭,轉身走了。
我在晚自習第二節回到教室,坐在座位上沉默不言。越想越發感到傷心和自責。我真的害怕,冥冥中我的所思所慮,會無意中改變原本世界的走向。
艾米和夏芸,薑馨蘭她們是快放學才回到教室,都看向我,我麵無表情一一回望,然後趴在課桌上不再理會她們。對於雪琴老師來說,這是天塌地陷的大事,對於其他老師和學生們來說,無關痛癢,至多掬一把同情淚而已,然後就隨風過去,慢慢淡忘了。生活還是得繼續,不會有人為了別人的不幸一直影響自己的生活。偶爾談及,或許再會加上一聲歎息。
但是,總會有人會為了別人的幸福,把不幸強加到自己頭上,耿耿於懷,不得開解,比如梁倩。好久沒有見到玲姐了,突然很想她。
喜歡人間一隅請大家收藏:()人間一隅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