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且送舊年啟新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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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後世,或是城市裏到午夜時辭舊迎新,我還是感覺我們現在的新年,更有過年的儀式感。隻是把除夕和新年放到一起,在午夜辭舊迎新,是在以後人們精神生活和物質生活更豐富後,厭倦了越來越乏味的春節晚會,有了更多慶祝和歡樂的方式。比如旅行,比如在飯店裏訂上一桌年夜飯。
    這種過年的方式,越來越盛行。直到禁燃煙花爆竹後,更是到了頂點。
    但是,在廣袤的農村,人們還是更喜歡這種傳統的儀式,更接地氣,更有凝聚力,更虔誠,更有我們特有的文化特色。
    過了午夜,已是新年了。
    零點鍾聲響起的時候,爸爸像個孩子一樣,拿著炮仗,到外麵燃放,說是咱們家要最先迎接新年的到來。
    所以說,爸爸的思想,還是很超前,很能接受新的事物,並能做到與時俱進的。
    外麵的鞭炮聲音稀疏零星的響著。
    我躺在床上,喃喃的祝福了一圈,突然發現,這一世,除了身邊的親人,已經有了這麽多能讓我牽掛的人。
    清晨,照舊被爸爸的迎新炮仗叫醒。
    看了下手表,已經早上六點了。不知道怎麽的,平時很準的生物鍾,一到家裏就失效了。
    出了屋子,在屋子裏依稀的鞭炮聲,變得清晰又響亮起來。清冽的空氣中,煙火味道越來越濃。
    老規矩,我們爺倆開始生火做飯。初一不能動刀,所有的食材,媽媽昨天都已經準備好了。
    燒火用的柴,是媽媽準備好的棉花稈,寓意發財。
    很快,魚和年饃都熱好了。爸爸下了元寶餃子和穿錢麵條,又開始了在院子裏澆奠。
    而後是燃放比除夕更長的一掛鞭炮。
    照舊給撿炮的孩子們分散了一包散炮,開飯。
    吃了昨晚沒吃完的魚,去年的好運延續到了今年;又吃了棗花鏌,寓意早發;吃了元寶餃子,還有穿錢繩。然後把碗扣在灶台上,寓意扣住錢財不外流。
    拜年的時候,碰到了馮其富。這小子老實了不少,看我的眼神,也沒有了早時的倨傲,有了一絲絲畏懼。
    我拍拍他肩膀,微笑問新年好。
    一笑之間,我仿佛聽到他輕輕鬆了口氣。
    大拜年轉了近兩個小時,又喝了點兒酒。回到家裏,已是近十點。
    初一是走幹親的日子。爸看了看屋頂的雪,有些愁:“幺啊,你幹爸那,今天別去了,路不好走。”
    幹爸家在瓦鋪街東四五公裏的葛灣。一路過去,全是黃土路,到了葛灣附近,就變成了粘土。這兩天人走車軋,估計已經成了水泥路了。
    也罷,就不去了,在家吃吃喝喝過大年吧。
    上午,三叔帶著三嬸和馮潔也回來了。小姑娘又長了一歲,好像瘦了些,又好像靦腆了一些,這讓我大感詫異。
    我捏著馮潔的小胖臉:“妹兒,不行咱回來吃飯吧,你在家受虐待了嗎?瘦這麽多?”
    馮潔一聽喜笑顏開:“哥,我真的瘦了?你可知道,我現在天天吃素,晚上還忍著不吃飯,嗯,看來有效果。”
    我眨著眼睛,有些迷惑:“妹兒啊,你這瘦了哥心疼啊!中午,哥給你搞個豬蹄。”
    馮潔糾結著:“哥,你別害我!海潔姐說了,瘦了才好看。”
    果然是這妮子,嗬嗬。我摸摸馮潔的頭:“妹兒,你別聽她的。等長大了,自然就瘦了,她是眼饞你好胃口。胖胖的姑娘才可愛。”
    小姑娘竟然有點兒害羞了:“哥,真的嗎?”
    我嘿嘿笑著:“哥不騙你!”至於喜歡骨頭的是狗這樣的話,不合適和妹妹說。
    馮潔又突然低落起來,歎了口氣:“也沒個電話,唉,我想蘭蘭姐,想海潔姐了,大過年的,也不能問候一下,真是沒勁!”
    我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
    馮潔又唉了一聲:“男人啊,嗬!被我說中了吧!努力吧,趕緊娶回來,奶奶高興,二娘高興,妹妹我高興。”
    “人小鬼大!”我揉亂了馮潔的頭發,又惹得小姑娘一通輸出。
    可是,心中卻是又泛起了淡淡的思念。
    重生一世,這思念已經沒有了前世青澀的衝動和患得患失,隻有溫馨和祥和。
    中午陪著家人好好吃了一頓飯,有火鍋,有燉魚,燉雞。還有各種提前準備好的吃食。
    不得不說,這個年,單說吃,已經趕上了我重生前的水平。
    馮潔也忘記了減肥的初衷,吃得不亦樂乎。
    午飯後,滿屋滿地的煙頭瓜子殼,還有外麵地上一地的炮紙,卻又不準打掃。說是會掃走財運,會驚擾神靈,還會一年勞碌個不停。
    想去睡會兒,媽媽又拉住我,說是初一睡覺,會一年都精神不佳。
    我無奈,其實這些習俗,我並不太以為然,隻是不好讓媽媽鬧心。
    好吧,大年初一,一年之始,聽媽媽的話。
    山哥適時出現,拉我去打牌。說是要討個一年的好彩頭。
    這話說的就有些不講理了,打牌總要有輸贏,要按這個活動來預測一年的運勢,說出去,怕是都不敢再打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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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好,放鬆一下,我這前後三十年的牌技,還不至於輸的太難看吧。
    90年代初,麻將做為一種消遣娛樂的方式,已經在我們這裏大行其道了。
    有個小笑話。大嫂在家帶孩子,天天抱著馮運打麻將。為此,大伯倆人不少生氣。
    那天,我抱著三歲多的馮運玩兒,他看到我初中課本上麵的中字,指著對我說:“幺叔,中,紅中。”
    此時的麻將,彩頭很小。人們也沒有很多閑錢。隻是思想較為開放的一部分人,才會來點兒彩頭消遣。
    很多鄉親們,還是視打牌如洪水猛獸的。
    在這些質樸的鄉親們看來,自古以來,賭博,都是敗家的行為。
    村裏的牌場,在劉震江二伯劉瘸子家。我至今不知道他的大名。自小見他,就叫瘸大爺。
    瘸大爺沒有家小,孤身一人守著兩處大院子。一處是他的,另一處是他大哥的。
    據說他大哥也是參加了51年那場戰爭的。
    隻不過沒有回來,沒有音訊,上級至今也沒有個說法。現在想來,大約是發生了不好的事情,比如被俘?反正不了了之了。大嫂死去後,兩個孩子相繼去了東北,在那邊安家落戶,不常回來。但是戶口卻沒有遷走,所以宅院也沒有被收回。
    大院裏空著的幾間房舍,還有外麵的雜物棚子,清理出來,便成了村裏的牌場。
    說是牌場,平時瘸大爺卻也不刻意收錢,隻是誰手氣好,贏錢了,隨意給他幾毛一塊錢吃紅頭。還有一個好處是,村裏男人在外打工的婦女們,可以經常被他口花花,卻也並不在意。
    我以為山哥喊我打麻將,誰知道到場一看,一桌人圍的水泄不通,竟是在推餅。
    我有些吃驚。記憶裏,這種賭博方式,在幾年後才在我們這裏消消流行,十多年後才瘋狂起來。
    我是吃過這上麵虧的。
    拉了拉山哥胳膊:“山哥,這不是玩兒,這是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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