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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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像打翻的朱砂硯,將四合院的灰瓦染成暖紅。剛從天津歸來的李天佑握著門環的手突然頓住,門縫裏飄出濃鬱的燉肉香氣,混著中藥罐咕嘟咕嘟的沸騰聲,還隱隱傳來二丫哼著新編的革命小曲。他低頭拍掉軍靴上的冰碴,美式軍靴踏過門檻時,揚起一片細小的雪沫。
    “哥!”四歲的小丫從門墩上蹦起來,辮梢係著的嶄新紅頭繩格外醒目,那分明是徐慧真用剪碎的標語旗邊角料改的。她的棉鞋在青石板上跺出脆響:“楊嬸不讓說,但慧真姐姐吐了三天......” 話沒說完就被小石頭捂住嘴,少年腰間掛著的鐵皮罐裏,子彈殼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堂屋裏,炭盆燒得正旺,火星不時濺在糊著《人民日報》的牆上。徐慧真和秦淮如並排坐在八仙桌旁,前者身上的列寧裝下擺掃過桌角的《婦嬰衛生手冊》,後者腕上的銀鐲隨著動作輕響。
    桌上蓋著紅布的砂鍋滋滋冒熱氣,揭開竟是酸菜白肉,肥美的肉片在湯汁裏打著旋兒。錢叔拄著榆木拐杖從東廂踱出來,右腿抗日時留下的舊傷裹著新換的綁腿:“天佑啊,你今兒可是雙喜臨門啊......”
    “當家的。”徐慧真正要起身開口,突然臉色一變,連忙捂住嘴幹嘔起來。秦淮如眼疾手快,立刻從荷包裏掏出酸梅,慌亂中銀鐲險些撞翻藥碗。李天佑的目光掃過炕櫃上摞著的協和醫院牛皮紙袋,露出半張化驗單的朱紅印章,心跳陡然加快。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二丫的笑聲。小丫頭正踮著腳往簷下掛紅紙燈籠,映得發梢像染了層霞光,卻不小心踢翻了醃酸菜的青花壇。酸菜水混著雪水在地上漫開,驚得覓食的麻雀撲棱棱飛走。
    “兩個都是喜脈!已經上醫院檢查過了,都有一個月了。”楊嬸端著藥罐掀簾進來,眼角笑出細密的皺紋。藥罐裏飄出當歸和枸杞的香氣,在暖意融融的屋子裏彌漫開來。錢叔興奮地用拐杖敲擊地磚,震得梁上懸著的幹辣椒簌簌掉落:“李家要添丁進口可是大喜事,按老禮該擺三牲......”
    “錢叔,新社會不興這個。”徐慧真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眼神堅定。她輕輕撫過微微隆起的小腹,桌下的腳卻悄悄勾住秦淮如的腳踝,無聲傳遞著安心。
    小石頭突然拽住李天佑的衣角:"哥,等我學會了做木槍,我要給兩個小侄兒一人一把。" 話音未落,二丫和小丫已經掀簾衝進來。小丫仰著紅撲撲的小臉,辮子上的紅頭繩跟著晃動:"哥哥,我也要!我也要!"
    李天佑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想要去抱抱兩個女人,衝到跟前卻不知怎麽下手,生怕影響到她們肚子裏的孩子。他興奮得手足無措,一把抱起小石頭高高舉起。少年歡快的笑聲中,他忽然想起天津碼頭搬運的鞍鋼鋼軌,想起海河上飄揚的紅旗,此刻卻覺得懷裏的溫度才是最堅實的依靠。若不是錢叔笑著用新做的拐杖輕敲他後背,他真要把屋裏所有人都抱起來轉圈。
    “瞧我這記性!”李天佑突然想起什麽,轉身打開包袱。包裹裏的天津大對蝦還帶著渤海灣的鹹腥,蝦尾沾著細小的鹽粒;新鮮青菜翠綠欲滴,完全不像這寒冬臘月的產物。“今兒咱家吃海鮮麵!”他的聲音裏帶著掩飾不住的驕傲。
    月光爬上窗欞時,一家人圍坐分食長壽麵。小丫不小心把麵湯灑在《土地法大綱》傳單上,徐慧真破天荒沒有訓斥,反而笑著用帕子擦幹淨。楊嬸往孕婦碗裏夾著鮮嫩的菠菜,突然抹起眼淚:“要是我的兒子還活著......”
    “楊嬸,現在戰爭快結束了。”徐慧真握住老人粗糙的手,“回頭我帶您去軍管會問問,肯定能打聽到消息。”秦淮如也輕輕點頭,腕間銀鐲在月光下泛著溫柔的光。
    “是呀楊嬸,先前兵荒馬亂的,一時失了聯係也是常有的事,咱多打聽打聽,肯定能有消息的。”秦淮如也附和道。
    “對,不管怎樣,咱們都是一家人,有我們......”話沒說完,李天佑桌下的腳不知被誰狠狠踩了一腳,把後半截話成功咽了回去。
    夜深人靜,李天佑、徐慧真和秦淮如頭回躺在一張炕上。炭盆裏的餘火明明滅滅,映得三人臉上忽明忽暗。李天佑的手輕輕覆在兩人的小腹上,感受著生命最初的悸動。
    “當家的,那衛生訓練班明天就開始了......”秦淮如的聲音輕如蚊訥。
    “想去就去。”李天佑立刻接口,“隻要你身子受得了。我盡量少出車,家裏的事全包在我身上。”
    徐慧真輕輕哼了一聲:“說的好聽,等軍管會一聲令下,還不是又跑得沒影?”話雖這麽說,她卻往李天佑身邊靠了靠,“不過你在外頭忙的是大事,我們懂。有楊嬸和錢叔照應,家裏出不了岔子。”
    遠處傳來軍管會宵禁的熄燈號,悠長的號聲在寂靜的胡同裏回蕩。李天佑摸出塊瑞士懷表,表鏈上刻著太古洋行的編號,表盤卻對準了新中國的北京時間。秦淮如靠在他肩頭數星星,忽然輕聲問:“孩子大名...... 你打算叫什麽?”
    遠處傳來軍管會宵禁的熄燈號,李天佑摸出塊瑞士懷表,表鏈上還刻著太古洋行的編號,表盤卻對準了新中國的北京時間。秦淮如靠在他肩頭數星星,忽然輕聲道:“孩子大名......你打算叫什麽?”
    “承安、承平。”李天佑不假思索,“不管男孩女孩,都叫這名字。”他望著窗外的月光,想起天津碼頭那些被修複的起重機,想起北平街頭新刷的標語。或許,這兩個即將誕生的小生命,正是新時代最美好的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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