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龍轉頭看了那攤主一眼，隻見此人其貌不揚，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個算賬的好手。
    “同誌，這些布票給你，你清點一下，看看有沒有出入。”
    賣票的人遞過來一疊票據，順帶著把手電筒照了過來，好方便張小龍數票。
    張小龍伸手接了過來，仔細翻看了一下，確實是52尺布。
    “票沒有錯，我這個肉餅是1塊5毛錢一塊，你要是嫌貴的話，票據你還可以拿回去。”
    在來的路上，張小龍就想好了，自己這些肉餅裏的肉，分量比較足，一斤肉大概可以做十張肉餅。
    把肉平攤到每張餅子裏，一張餅裏的肉也要七八毛錢。
    再算上上等的白麵、油、調味料等成本，以及人工成本，至少也得要一塊二毛錢出點頭。
    自己是賣餅的，一張餅總得要賺個一兩毛錢，否則就是在做賠本生意，那不符合做生意的原則。
    “一塊五一張肉餅，就衝餅裏有肉，我也跟你換了。”
    賣票的攤主沒有過多的思考，直接一口答應了下來。
    “那好，我給你十張肉餅，你拿好了，再給你6毛錢……”
    張小龍從口袋裏掏出零錢，數出6毛給了對方。
    “嗯，這肉餅真香，好家夥，裏麵的肉好多啊，而且還有肥肉，一塊五毛錢值了……”
    攤主接過錢後，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塊肉餅，就咬了一大口。
    他本以為一口咬不出肉的，誰知道不但咬到了肉，而且還是滿嘴流油的那一種。
    “嘶……你們幹嘛拿手電筒照我？”
    攤主顧不得咀嚼嘴裏的肉，抬起手臂遮住了刺眼的手電光亮。
    於是，那手裏拿著的肉餅，也暴露在了手電筒的光亮之下。
    尤其是咬出的半月形的缺口處，肉眼可見的油光閃爍。
    “這家夥沒撒謊，肉餅裏確實有肥肉，咕嘟……”
    說話那人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這大肉餅子真香，同誌，能不能換我一塊？”
    “咕咕……”
    “……”
    場麵有些亂了起來，有人咽口水，有人的肚子咕咕叫，還有人想方設法想要說服張小龍，換點肉餅給他們。
    “你們聲音小一點，這裏是黑市，不是菜市場，再這麽大聲，街道治保大隊和公安都要來抓人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不大，但是卻很有威懾力，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
    張小龍順著聲音方向看去，便見一個三十來歲、個頭中等的漢子，撥開人群，邁步走了過來。
    不論是賣東西的攤主，還是逛黑市的百姓，大家都沒有說什麽。
    很顯然，這位中年漢子在煙袋斜街黑市裏，很有威信。
    “肉餅？”
    中年漢子走到賣票那人身側，看著對方手中咬了一口的肉餅，眼神艱難地移了開來，最後落在了張小龍的身上。
    “這位兄弟，你的肉餅怎麽賣的？”
    那中年漢子說著就從口袋裏掏出錢來。
    “1塊5毛錢一張肉餅，不過我隻換東西，不收錢的。”
    張小龍的話音剛落，身側的麻世勳拉了拉他的衣角，適時提醒了一句：“這位是黑市的王五爺。”
    “麻三爺也在！這位是你的朋友？”
    王五爺準備點錢的動作微微停滯了一下，不禁多看了兩眼張小龍。
    眼前這個年輕人非常眼生，不過膽子倒是很大。
    “王五爺，我這位朋友是第一次來我們黑市。”
    麻世勳沒有否認，甚至還替張小龍說了辯解的話。
    王五爺笑了笑，說道：“麻三爺不要擔心，不管是不是你的朋友，隻要是交了錢進煙袋斜街黑市的，都受到我們的保護。”
    他說到這裏，把掏出來的錢，又給放回了口袋裏，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一樣東西來，問道：
    “這位兄弟，你看這手串能換六張肉餅嗎？”
    幾道手電筒的光柱，很是配合地打在了手串上。
    張小龍看了一眼對方手中的手串，那是由一些翠綠色的珠子串起來的，中間還夾雜著兩顆粉色珠子的手串。
    下麵那一顆粉色珠子的底下，還墜著一個牌子，牌子下麵還有兩個吊墜。
    不得不說，隻是粗略一看，都覺得這個手串流光溢彩，相當漂亮。
    “六張肉餅？”
    張小龍搖了搖頭。
    王五爺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僵住了，“怎麽？我這串宮裏流出來的手串，還不值六張肉餅的嗎？
    這位兄弟，我實話告訴你，這是我花了十塊錢買回來的，而且就是今天早上買的。”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如果你確定要換，我給你十張肉餅吧！總不能讓你虧本不是？”
    張小龍看了一眼那手串後，就覺得自己應該買下來，現在又聽對方說手串是從宮裏流落出來的，那就更要把它拿下了。
    “呃……十張肉餅？”
    王五爺是這黑市的幕後老板，又是京城本地人，見多了各種大世麵，可還是被這個轉折給搞糊塗了。
    自己本來隻是開價六張肉餅，對方卻是給加到了十張，哪有這樣往高了砍價的？
    “你沒有聽錯，就是十張肉餅，咱們也算是交個朋友了嘛！”
    張小龍有著自己的考量，眼前這個王五爺，不像是黑心腸的惡人，倒像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對方來到這裏之後，其他的攤主和百姓雖然不說話，但是也沒有恐慌地離開。
    尤其是對方掏錢後，自己直接說不能用錢買肉餅，王五爺算是落了麵子。
    但他並沒有暴跳如雷，而是按照自己的要求，拿出一個手串來換肉餅。
    如此看來，對方是給了自己麵子的，所以，多給對方四張肉餅，算是一種善意的回應。
    更何況那串珠子，本身也是一件好東西，此舉更可謂是一舉多得了。
    “哈哈哈，你說得好，我王學軍交你這個朋友了。對了，兄弟你怎麽稱呼？”
    原來王五爺的大名叫王學軍，張小龍略一思忖，想出了一個名字來。
    “咳咳……”
    張小龍看了看四周，然後咳嗽了幾聲。
    王學軍一拍額頭，恍然大悟，這裏是黑市，自己的名頭在外，沒什麽好怕的。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肆無忌憚來黑市交易的，尤其是各自的名字、單位等等，都是嚴格保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