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母本來在廚房炒菜，鍋鏟與炒鍋相碰，肉片在油鍋中滋滋作響，微辣的香氣散發砸空氣中，與肉香融合成美妙的味道。
    廚房的門關著，輪椅倒下的聲音不大，可孟母像是被心中的某個聲音驅使，鬼使神差地回頭望了一眼。
    這一眼讓她心頭大駭。
    樓梯口那裏歪斜的輪椅下，她瘦弱的孩子伏在地上，被輪椅靠背扣在下麵，艱難地撐著地板。
    孟母連火都沒關，拉開玻璃推拉門，就大步往樓梯口跑去。
    “摔沒摔到啊，小山？”
    她伸手扶住孟歸山的肩膀，消瘦的青年肌肉緊繃，蒼白著臉，一看就是嚇壞了。
    “能聽到我說話嗎？山子……孟歸山！”
    孟歸山眼神放空，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心中仍舊在想著那陣不可思議的風，孟歸山看著母親焦急的臉，心神恍惚。
    剛才發生了什麽……魔法真的存在嗎？
    孟母伸出一隻手臂，緊緊攬住孟歸山，另一隻手試圖掀起壓在孟歸山身上的輪椅。
    可蹲姿本就不方便用力，雖然說這把輪椅是輕量金屬製作的，重量也不是孟母一隻手能掀起來的。
    “小雲朵！小雲朵！”
    她又急又怕，眼淚在眼圈裏打轉，高聲呼喚著二樓房間裏的機器人。
    一樓也安裝了聲音收集器，無線連接著小雲朵的處理中樞。
    機器人很快就開門出來，在樓梯前收縮輪子，伸出四隻機械腳，站在階梯上，輕鬆抓起輪椅。
    “媽……我沒事。”
    孟歸山總算稍微回過神，偏過頭看著慌張的母親。
    她眼裏有著後怕，臉上的肌肉不自覺顫抖著，檢查著孟歸山的手臂身體，口中一疊聲地問：
    “有沒有磕到哪兒？身上疼不疼？”
    “沒磕到，就是嚇了一跳。”
    孟歸山很輕，瘦的像是隻有一把骨頭一樣。
    孟母撿起掉到地上的毯子，裹住孟歸山的腿，抱起他感覺像是抱起了一袋大米。
    “我真沒受傷，就是輪椅的輪子好像壞了，我聽到哢地一聲……”
    有些不好意思地被母親抱著，放到椅子上，孟歸山心中有些自責和歉疚。
    要是自己再注意點，攥住了扶手，沒有跌倒在地上就好了……
    但是回想起剛剛自己摔倒時候，在腦海中迅速勾勒出圖形後，凝聚在掌心的氣流，孟歸山的眼睛一點點亮起。
    “不行，我們得去醫院……”
    孟母抬手抹去眼角的濕意，掏出手機就準備呼叫出租車。
    “媽我沒事！真的沒事——”
    孟歸山趕緊伸手去攔，他現在隻想回房間試試，在腦海中勾畫那個魔法圖形是真的可以在現實中生效，還是自己過度緊張之下產生了幻覺。
    “我想先吃飯，媽——廚房是不是沒關火？”
    香氣從濃鬱變得逐漸帶著些焦糊味，從大敞著門的廚房裏飄出來。
    孟母哎呀了一聲：“小雲朵！關一下燃氣灶！”
    機器人放下輪椅，切換成輪子腳，滑到廚房去，關掉了燃氣灶。
    “我真沒事，就是摔一下嘛……”
    剛剛受到的驚嚇已經全部被激動給驅散，孟歸山心中隻想快點吃完飯回房間去，再試一次法術。
    “這麽大個人了，摔疼了我又不是不會說。”
    孟歸山有些哭笑不得，母親的疼愛讓他心中暖暖的，但他也不是小孩子，需要看得這麽緊。
    孟母摸了摸他的手臂，仔細查看了他的手腕，確定沒有紅腫，才稍微放下了心。
    “你可真是，嚇死我了……”
    她給孟歸山盛了飯，又去廚房把菜盛到盤子裏。
    有部分肉片已經焦了，孟母另找一個碟子挑了出來。
    “你還是搬到一樓來吧，上下樓太危險了！”
    孟母一邊把菜盤子放在孟歸山麵前，一邊緊皺著眉毛。
    買這棟房子的時候，她就想讓孟歸山住在樓下，自己住樓上。
    可孟歸山那時候剛剛出院，情緒不穩定，很抗拒離大門更近的一樓，執意要在二樓住。
    孟母不敢拗著他，隻能任由孟歸山搬到樓上，一住就是這麽多年。
    “我住那麽久啦，就不挪了……以前都好好的，這次是意外嘛！”
    孟歸山兩手撐著椅子邊沿，他腰部使不上力氣，家裏的餐椅又是沒有扶手的，不扶著點邊沿他擔心自己一頭栽下去。
    “這個凳子有點不好坐，我回樓上吃吧？”
    他叫來小雲朵抱起自己上樓，這頓早飯最後還是躺在床上吃的。
    飯後，孟母叫了工作人員上門，將輪椅送修，孟歸山則靠在床頭，對著前方伸出了手。
    壓著心中的羞恥感，孟歸山做出和遊戲中如出一轍的手勢，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在腦海中試圖勾畫[風盾]的魔法圖形。
    剛剛他腦子裏無意識回想起的，就是這個魔法圖形。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魔法存在……
    孟歸山伸著手，微弱的氣流纏著胳膊翕動，擾得他手臂汗毛癢癢的。
    他默等了幾分鍾，什麽也沒有發生。
    沒有風聚集在掌心凝成盾牌，他隻是張著手掌，伸著僵直的手臂。
    有點傻。
    孟歸山嗤了一聲，扯過床上的毯子，蓋住自己“騰”地一下燒起來的臉。
    沙壁吧自己？！
    但剛才摔倒時候的手感又真真切切地，和在《阿博德大陸》中釋放[風盾]的時候一模一樣。
    自己沒有摔到地上，手甚至都沒蹭破皮……如果不是魔法，那就是奇跡，是不可能的事情。
    孟歸山心緒紛亂，他剛剛真的施放出法術了嗎？
    到底是法術才讓自己沒有受傷，還是說，那團墊了一下自己的風，是自己的錯覺？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甩掉不必要的思緒，從回憶中翻找自己摔倒的細節。
    能夠很確定的是，他沒有抓住手邊的扶手，然後栽下去了。
    孟歸山搓著手指，那擾動發絲的風，不管怎麽想，都是在他已經快要磕到地上的時候才出現的，而不是摔倒時候帶起的風。
    難道這個遊戲，真的能賦予玩家施法的能力嗎？
    他躺在床上想了好一會，直到鄒旭發來催促的消息，孟歸山才躺進遊戲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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