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歸山將梁舟所述的信息，整合起來發給唐明臣。
    梁舟本人也是九福人，和他口中的“劉大哥”天然有一種同鄉的情誼在。
    老孫的爽朗大方、男孩的聰慧伶俐、劉大哥夫婦對他們的幫扶……
    梁舟和餘曼枝的眼淚根本止不住，哭的眼睛腫成兩顆核桃。
    “唉……”
    鄒亞成拍了拍梁舟的肩，轉身離開了橡木屋。
    “新手村”那些快燃盡的火和地上已經幹涸的血，遠不如親眼目睹兩個和他有著相似麵孔的同胞，被一群魔獸追逐，差點葬身獸口來的震撼。
    他感覺自己心裏有一堆話想說，可是又太多了。
    它們都堵在喉嚨裏，吐不出，也咽不下，噎得他空咽了咽，嗓子幹的一點口水也無。
    鄒旭和孟歸山也被這股悲意所感染，心中沉痛。
    死亡離他們那麽近，以往的平靜生活似乎已經一去不返了。
    上班，回家，被工作進度追著跑。
    偶有正常下班的時候，可以小酌一杯。
    或是在難得的假期，去看望孟歸山，蹭一頓羅姨的好菜，再和發小打上一天的遊戲。
    他也不是沒設想過，要是突然世界末日了，出現了怪獸，自己要怎麽保護父母，保護發小，然後大發神威的拳打僵屍腳踢變異人——
    不如說每個人都這樣幻想過吧？幻想自己成為大英雄，拯救世界。
    至於若是真的發生了世界性的災難，會不會有無辜的人遇難，是不會有人去深思的。
    孟歸山倒是沒有他這麽紛亂的思緒，他常年在全息遊戲中混跡，這種“勇者遊戲”才是他生活中的日常。
    根據梁舟所說，劉大哥的職業是死魂使，劉家嫂子是一位藥草師，老孫是槍術師，男孩用著拳套，猜測不是拳師就是武僧。
    而他自己的職業是黑法師，和孟歸山這種除了本職業技能之外，還能學其他係別法術的法師不同，他的技能樹從上翻到下，全都是從名字看就十分黑暗邪惡的技能。
    什麽召喚骷髏、死者支配術、瘟疫詛咒……
    字縫裏橫看豎看，都寫滿了“反派”倆字，說是黑法師，不如叫他死靈法師比較好。
    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就在這時從孟歸山心底升起。
    可等他等級升上去，能召喚更多、體型更大的亡靈生物，是不是……可以來幫他建城？
    這個想法出現之後，就在腦子裏揮之不去了。
    但現在顯然不是招攬兩個人的好時候，孟歸山也隻能跟著鄒旭父子回到外麵搭建的小營地去，把橡木屋暫時留給他們夫妻倆平複一下心情。
    幾個人又圍著營火坐回去，斐琉斯往裏麵又添加了一些木柴。
    空了的湯鍋被吳霖拿回現實去刷了，回來的時候帶了一把小串，架在火上烤。
    香辛料的味道隨著溫度升騰，孟歸山看了看鄒旭：
    “我們要不讓他加入我們吧？他的法術很適合建城的樣子。”
    鄒旭看向他，目光意味不明：
    “可是我們和他都不太熟，也不清楚他們的秉性，萬一他隊友的……你不會是在可憐他們吧？”
    孟歸山怔了怔，他難不成覺得梁舟的隊友，是梁舟自己殺死的？
    那對年輕夫妻眼中懇切的悲傷做不得假，讓孟歸山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相信了他們的話
    況且，玩家怎麽可能會殺害同胞？
    “我隻是覺得，他們的職業很適合做苦……適合做基建。”
    他避過了這個話題，翹起拇指向後指了指：
    “如果他能夠召喚的骷髏兵數量再翻個幾倍，那他一個人能抵得上一支建築隊吧？”
    骷髏兵欸！不死生物欸！
    不用吃飯、不用休息、還不用開工資！
    鄒旭顯然也很快領會了孟歸山的意思，麵色更古怪了，像是在看一個應該被掛在路燈上的生物：
    “……比我老板狠。”
    他的前上司也不過是每天要大家996，你直接安排上007了。
    幾個人都沒注意到，存在感不高的兩個原住民坐在末位，皺起了眉毛。
    “很抱歉……但你們提到了，骷髏兵？”
    幾個玩家的目光都落在摩爾斯李的身上，紅發的青年麵露擔憂：
    “您是要邀請他們加入建設中的水銀城嗎？恕我直言，這並不妥——”
    他甚至用了敬語，放慢語速，力求務必將每個字都咬的清晰：
    “那些踏入黑暗的職業者，他們都不是什麽良善之輩……操縱遺體，玩弄靈魂，斐琉斯在銀葉城的時候見過那個店老板吧？”
    正聽得認真，莫名被點到名字的斐琉斯愣了愣神，腦子一時間轉不過彎來：
    “店老板？什麽店老板？”
    “麵包鋪的老板，看上去笑得很慈祥那個。”
    摩爾斯李偏頭看著金發的術士，他記得斐琉斯去過那個麵包鋪，還和老板攀談過幾句。
    “啊！那個賣又臭硬的黑麵包的人！”
    斐琉斯“記憶複蘇”，他還和問過那個人需不需要幫助來著！
    “他的孫女丟了是吧？我記得的！”
    但是很可惜，雖然那個老板說了自己的需要，但是並沒有觸發任務……沒有經驗獎勵也沒有錢拿，他可不想做慈善。
    “對……但他的孫女不是丟了，而是被他殺死，獻祭給惡魔了。”
    沒想到斐琉斯和店老板攀談的事情居然會和這個有關係，摩爾斯李投去稍顯驚訝地一瞥，又轉頭看著孟歸山：
    “這些學習了禁忌法術的職業者一般都生性殘忍、狡詐多端……”
    摩爾斯李止住了話頭，沒有繼續往下說。
    但他臉上那副“不讚同的表情”，讓幾人有點幻視孫山青。
    “……我相信他不會這麽做的，他們是好孩子。”
    短暫的沉默後，鄒亞成率先開口。
    鑒於幾個玩家——尤其是孟歸山，待他隱約恭敬的態度，摩爾斯李不太好說什麽重話。
    可他的眼睛裏，幾乎明晃晃的寫著：這老頭說什麽呢？出事了怎麽辦！
    “他隻是靠召喚的不死生物來進行攻擊，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他生性殘忍，是個惡人，我也有對付他的把握。”
    潛意識中，孟歸山還是相信自己的同胞多些。
    而且他有空間轉移，又學了無物不斷的空間裂刃，能跑又能打，早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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