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孟歸山一言不發地盯著他，眉毛逐漸蹙起，少年臉上的紅色開始從耳根處往外蔓延。
    “如果叨擾到了您，我很抱歉……貿然找您詢問這件事實在冒昧，我會找個合適的時間再請您……”
    少年看起來快要繃不住表情了，孟歸山連忙笑著擺擺手：
    “沒有沒有，沒有打擾……但是，這要征得你父親的意見吧？”
    孟歸山的指甲在桌麵上叩出了幾聲響，少年有些尷尬地欠了欠身：
    “父親也有此意，隻是這些日子，您一直沒有出過門……”
    想起自己這幾天因為在現實世界忙碌，一直土牆堵門，孟歸山清了清嗓子。
    尷尬不會消失，隻會從一個人分享給另一個人。
    “……那我先不打擾了。”
    少年看出孟歸山的不自然，點點頭退了出去，還順手帶上了門。
    孟歸山歎著氣靠在椅背上滑下去，放空了幾秒思緒，支棱起來繼續繪製。
    在夜晚來臨時，孟歸山久違地下線休息，睡到了舒服的軟床墊。
    今晚，忙碌了幾天的大家都獲得了一夜安眠。
    第二日，孟歸山才上線，就恰巧聽見城主府中女仆在叩門。
    她每日都會將早飯端到門外，敲門通知裏麵的法師大人用早餐，但每天都沒有回應。
    “吱呀——”一聲，門扉開啟的聲音嚇了女仆一個激靈。
    緊封多日的門扉開啟，她被法師俊美的臉吸引了一瞬，又急忙躬身行禮：
    “晨安！大人！我是朵拉，為您送來早餐……請問您是在房間用餐，還是要前往餐廳就餐？”
    女仆推著一個木製的小餐車，上麵有著簡單優雅的雕刻紋路，看上去有些呆頭呆腦、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幾個城邦中女仆的穿著大差不差，都不是現代遊戲作品中那種“經典”黑白配短裙女仆裝。
    她們不穿絲襪小皮鞋，彎腰行禮的時候也不會露出胸脯。
    緊袖大裙的深色亞麻長裙，腰間是一片白布圍裙，打扮得和外麵的農婦沒什麽兩樣，隻是更加幹淨，沒有沾上灰塵和泥巴。
    “在房間裏用……早上吃什麽？”
    孟歸山還沒吃飯，他是打算看一眼有沒有事然後下線吃的來著。
    可人家都端來了，不看看好像又有點不好……
    “是煎鹿肉、豌豆濃湯和麵包！”
    朵拉揭開扣在菜肴上的蓋子，湯和煎肉還熱著，麵包是黑麵包，黑麥粉摻著小麥粉，但是裏麵沒有蕎麥皮的那種。
    遊戲內的時間現在才慢慢和現實同步，時隔幾個月再看到黑麵包，孟歸山簡直想要戰術後仰。
    “煎鹿肉留下，別的不吃。”
    他一點也不委屈自己，端起盤子轉身，又想到了什麽：
    “你先等等……這個給伯爵大人送去。”
    把鹵肉放到桌子上，孟歸山從遊戲腰包掏出他的儲藏麵粉，現用[魔法麵包]搓了幾條蓬鬆綿軟的麵包，放到餐車放著的托盤上。
    小女仆朵拉瞪大了眼睛，看著潔白的麵粉被孟歸山拖在掌心，在魔法的神奇作用下，快速膨脹成冒著熱氣的潔白大麵包。
    麥香氣在空氣中飄散開，孟歸山用的麵粉有些多，做出的麵包也比小臂長些，碗口粗細。
    朵拉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動作，心中莫名激動。
    這要是開麵包店，豈不是要賺死了……
    從冬花城趕回多摩這一路上，孟歸山幾乎一天三頓搓麵包吃。
    本身就是個不甚複雜的小法術，刷滿了熟練度條，解構法術圖形之後，孟歸山現在能搓各種大小、餡料的麵包。
    隻要他的藍量足夠，就算是搓個麵包山脈都沒問題。
    小女仆推著餐車離開了，走到樓梯口，把豌豆湯和黑麵包撤到餐車下層去。
    然後才有些艱難地捧起托盤，托著孟歸山手搓的兩根大麵包下樓。
    孟歸山關上門，順手一個[固岩堅盾]堵門——不得不說這技能是真的好用，不管是阻擋魔獸，還是阻擋人類，效果都特別的好。
    他帶著這盤鹿肉下線，周詩琪和羅瑾瑜今天做的嫩筍炒肉片、杏鮑菇炒肉絲、煲了一鍋甜滋滋的南瓜粥，還烤了一大盤胡蘿卜肉餡的餡餅作為主食。
    “怎麽還自帶菜來的呢？”
    見孟歸山把盛著煎鹿肉的盤子放到桌子上，轉身去洗手，周詩琪笑著調侃。
    三個女玩家都在，斐琉斯和吳霖也回來吃。
    鄒旭帶著自己和父親那份飯菜回遊戲去了，還給兩個npc也捎帶了一份。
    有德魯伊在，他們不缺食物，沒必要躲起來吃獨食。
    “這你就不懂了，周姨……最高明的獵人，打回來的獵物都是做好的。”
    孟歸山順著周詩琪的話開了個玩笑，洗了手回到桌邊坐下。
    “你們沒繼續走嗎？早飯有時間在家吃？”
    他看向斐琉斯，金發的高大術士已經三兩口吃完了一個餡餅，空出嘴來說話：
    “外麵哪兒有家裏飯好啊……快點吃就行了！”
    孫月棠和茶茶也悶頭喝粥，急得像是要趕通勤車的學生。
    孟歸山帶回來的那盤鹿肉，隻有於雯和周、羅兩人嚐了嚐。
    “香料的味道都把鹿肉的香氣蓋住了……”
    周詩琪搖了搖頭，微擰著眉頭咽下，感覺像是剛吃了一口鹵肉用的調料包。
    “多加點鹽做成肉幹感覺不錯……我以前吃過一款鹿肉幹，味道挺像的，但比這個多點甜味。”
    於雯對這個味道倒是接受良好，懷念起往昔，又不自覺情緒低落了起來。
    孟歸山不急著回去，他已經堵好門了，倫納德總不能叫人把他的“土牆”挖開——那也太掉伯爵的份兒了！
    剩下的煎鹿肉全部留給了於雯，孟歸山吃飽喝足後，帶著沒洗的空盤子上線，回了他的畫卷軸小黑屋。
    空碟子隨手放在桌邊，孟歸山解除法術，厚土牆散落成星屑似的光點，消彌於無形。
    一邊擰開墨水屏，倒了新的一點在墨台中，孟歸山捏起羽毛筆，一邊在腦子裏感歎：
    明明是無形的元素，卻能凝聚有形的實體……魔法可真是神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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