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駕上的夏清寧看著這一幕，身軀也在劇烈地震顫著，眼眶通紅，逼出眼淚。
    那麽高端奢華的別墅，她這樣的人，幾輩子，連首付都攢不到。
    更別說，她永生永世，都沒資格購買。
    沈不虞，卻直接推平了——
    夏清寧再次被刺激到了。
    好一會兒，她們母女倆才平複下來。
    “顏顏，你先回去。”她向女兒道。
    溫顏眉頭皺了皺，一臉冷色：“你還想幹什麽？”
    溫宅都沒有了，溫赫他們被趕出來，她跟著溫赫，還有什麽前途。
    “溫赫根本就靠不住，跟著他，對你沒什麽好處。”
    “哼！”夏清寧冷笑：“沒錯，他靠不住。”
    之前在溫家別墅大廳，她看清了溫家這些人的真麵目，她在他們眼中，連條狗都不如。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賣了溫宅，溫赫手中到賬兩千萬，他還有很多私產，以前的一塊手表，都價值百萬。
    隨便弄點東西，都夠她奮鬥半輩子了。
    她的情況，不可能再回京大任職，她的鐵碗飯毀了，她總得吃飯，她需要錢。
    當初也明明是溫赫睡了她，她還替他生了個孩子，養大。
    原本，在女兒沒來京城，她還在京大任職的時候，她也沒想過要找溫赫的。
    當初，也是因為她招待了溫赫，才成功留在京大任職，還得到了很多好處。
    她清楚自己沒資格與溫氏這樣的豪門攀扯上關係，知道怎麽對自己有利。
    那時候，她身邊也有追她的人，他們打算一起在京城買套小房子，一起生活。
    是女兒來京，和溫家這些人認識，走到了這一步。
    既然到了這一步，她也沒得選了。
    是溫赫欠她的。
    “顏顏，你先回去，你實驗室的債，很快就會處理好。”
    “以你的才華和學識，等了結了這些事情，有的是去處，能過上穩定安逸的生活。”
    這樣，她們也比那些大山裏的人，比大部分普通人生活的更幸福，更自由，她就滿足了。
    溫顏眼底浮起諷笑。
    穩定安逸的生活？
    那算什麽。
    溫靡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應該是她的，她應該成為京圈人人景仰的存在，有享之盡用之不完的財富，有人人敬畏的權勢。
    她該是京圈人人都捧著的團寵。
    她才不要夏清寧口中，那種螻蟻一樣的人生。
    她任由夏清寧下了車，開著車離開。
    溫宅別墅內，等塵魂落下，溫靡和沈不虞，還坐在推土機上，兩人心裏都舒服了。
    溫靡轉頭，就看到下方等著他們母女的三個男人。
    喬世淵一直仰著脖子看著她們。
    “媽，”她開口道：“前陣子，我做了個夢。”
    “夢到溫家傷害了我，傷害了你，傷害了沈家，四舅舅為了保護我們母女，為了給我們報仇，被他們害死了。”
    “媽，四舅舅，真的很愛你。”
    “年齡不應該成為人生的束縛，我們活著一天，就應該隨著我們的心意，去過一天，不留遺憾。”
    溫靡說到這裏，又補充了句：“剛才那會兒看到溫渣男和那夏清寧，他們的樣子，倒是讓我也有些羨慕。”
    “兩人都一把年紀了，又醜，還跟小年輕一樣情情愛愛的，嘖嘖。”
    “雖然他們的愛情很可笑。”
    沈不虞想著看到的溫赫和夏清寧，突然好像頓悟到了什麽。
    沈不虞：“……”
    從推土機上下來，溫靡就讓傅京昭開車，送她回軍醫院。
    這個地方，她準備交給蕭一刀，用做軍醫院的用地。
    周克英也開著車回去了。
    隻留下喬世淵和沈不虞，他開車，帶她回沈宅。
    兩人看了眼這片廢墟，上了車。
    喬世淵開車，沈不虞沒有坐後排的習慣，不會把他當司機，直接坐到副駕上。
    他一手握著方向盤，正要開動車子，從車窗裏，看著女人的身影，突然轉頭，看著沈不虞：“小魚。”
    沈不虞轉頭看著他。
    兩人四目相對，喬世淵緊張恐慌，可看著麵前的人，他不想再錯過這次機會了。
    他抿了抿唇，正要開口。
    沈不虞先問了出來：“喬世淵，當年除夕，你答應陪我看煙花，守歲跨年，你為什麽沒去？”
    他不僅沒去，還接受了調職，離京三年。
    自那次他失約，他們三年未見。
    她自然知道了他的選擇，所以嫁給了溫赫。
    喬世淵眼睛瞬間通紅，聲音哽咽：“答應你要一起看煙花，陪你跨年的前兩天，我帶著一支隊伍，去海市配合我的師傅執行一個任務。”
    “我們執行任務中，接到消息，師母出意外，進了醫院。”
    “我跟著師傅趕到醫院，師母剖下隻有六個月的早產兒，也僅剩一口氣，看了師傅一眼，就咽氣了。”
    “而那個孩子……”那些畫麵，一幀一幀地烙印在他的腦海裏，現在回想起來，還像刀一樣割著他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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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咽了咽，才能發出聲音：“師傅把那個孩子抱起來，孩子的腦袋靠在他的掌心，都沒他的手掌大。”
    “也是看了看他，就閉上了眼睛，沒了呼吸……”
    “如果不是受到犯人襲擊，她們母女，都會平安活下來。”
    喬世淵說到這裏，還有幾分泣音。
    他哽咽後，繼續說道：“師傅和師母，是高中同學，他們一輩子都沒有結婚，差那個結婚證。”
    “師母懷孕的時候，已經四十二歲，有高齡產婦綜合症，胎兒也有些風險。”
    “他們都很期盼那個孩子，小心翼翼地過著每一天。”
    “可最後，卻落得那樣的下場。”
    “我當時看著師傅，他的頭發，就在那個時刻，幾乎都白了。”
    “若不是親眼所見，我也無法相信，人的頭發，真的能在短短的瞬間，就白了。”
    短暫的沉默。
    “後來，師傅的情況，你也知道了。”
    “他整日整日睡不著覺，精神也不正常了，沒幾年，就在出行任務中，犧牲了。”
    “其實，是他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喬世淵轉頭，看著沈不虞，眼眸通紅，滿是淚花：
    “沈不虞，我不能讓死在手術床上的人是你，不能讓你和孩子，成為師母那樣。”
    “師傅身上發生的事，”他搖著頭：“我一刻都承受不了。”
    沈不虞眼中泛起淚花，微微閉眼哽咽。
    她在沈家長大，又怎麽會不懂。
    就連大哥也是受到了同類的創傷。
    她消化了些，睜開眼睛，再看著喬世淵。
    喬世淵堅定地說道：“我對你的感情，從來沒有變過，我沒辦法陪你過一輩子，所以我選擇站在我能在的位置，看著你結婚生子，家庭和睦。”
    沈不虞也知道，這三十年來，他一直都在，在沈家，偶爾也出現，保護她的孩子們。
    小時候溫宸被綁架，都是他冒死救回來的。
    隻是，她沒辦法確定他的心意。
    直到她提離婚後，他就一直在自己的身邊，早晚都親自接送自己，才確定，他心裏有自己。
    “沈不虞，現在的情況，和以前不一樣了。”
    “現在軍中形勢穩定，我的職位也變了，有靡靡他們的幫忙，我更有把握保護你。”
    “沈不虞，我愛你，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讓我陪你度過餘生嗎？”喬世淵直直看著她，深情又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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