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春。
    時光匆匆，兩年一晃而逝，作為恢複高考後的第一屆大學生、78年春入學的師蘭，也麵臨著畢業。
    學位製度已經恢複，她拿到了自己的本科畢業證，沒有服從就業安排而是選擇本校讀研。
    這兩年發生了很多事。
    有團聚也有分離。
    年輕一代的閔承安、丁琳等人紛紛考上了首都的大學。
    幾年下來，當初上小學的孩子們長大不少，顯而易見的就身高的變化，閔承安身板沒有他爸結實，個子倒是頗有隱隱有超越的趨勢。
    丁琳現在是完全沉迷學習，陳主編不放心失而複得的閨女一個人在燕京讀書，竟然將工作辭了，托關係在燕京某家報社又弄了個工作。
    雖說有工作已經超過了不少人，但跟他以前作為主編的工作比起來，落差不是一星半點。
    不過師蘭見他還挺高興的，工作輕鬆了每天樂得照顧閨女，隔三差五就要去學校送飯。
    何大海回家待了半年後還是決定到燕京來發展，一開始還跟在小黃同誌後麵打下手，現在完全能夠獨當一麵，兩人是合作關係而不是從屬關係了。
    讓師蘭比較難受的就是跟霍驍的再次分離。
    兩年的軍事進修過得如此之快，霍驍和閔滄又回到了前線，兩人的職位很快發生了變動。
    閔滄回原先部隊接任了師長的工作。
    霍驍則是調到另一部隊任副師長負責司令部工作，工作內容跟參謀長重合，後又兼任參謀長，與師長共同坐鎮司令部指揮作戰。
    顧五給兩個小孩安排進了實驗小學讀書，住原先的房子不夠方便，通勤十來公裏，相對來說，霍爺爺留下來的四合院裏要近一半的路程。
    師蘭隻好再次搬家。
    九百多平對別墅來說肯定寬敞，但對三進四合院而言的院子而言，院子稍顯逼仄一些，但住房麵積十分充裕。
    每個人都能擁有單獨的房間，還空著幾間客房。
    搬了新家，關老爺子更舒坦了，還養了隻畫眉在院子裏，每天早上就開始展示歌喉。
    師蘭一開始覺得新鮮，幾次下來隻覺得嘰嘰喳喳十分聒噪。
    偏偏這鳥兒嗓子穿透力極強，那聲音隔著一道院子都能鑽進她的耳朵，讓人想睡懶覺都不行。
    雁雲頂著雞窩頭從屋裏出來，衝屋簷下掛著的鳥籠揮了揮拳頭，做出惡狠狠的表情，“再叫，再叫把你烤了吃。”
    畫眉叫得更囂張了。
    雁雲拿它沒辦法，隻能跟關老爺子吐槽，“太爺爺，您這鳥兒不應該叫金金，應該叫鬧鬧，比我的鬧鍾還準時。”
    關老爺子將鳥籠取下來，“一日之計在於晨，你還得謝謝我的金金叫你起床，沒浪費這大好春光。”
    “起來了也別閑著，跟太爺爺一塊遛鳥去。”
    雁雲果斷拒絕：“不行，我要鍛煉。”
    關老爺子掃了眼她胳膊上的已經初具雛形的肌肉線條，皺著眉搖頭：“你說你好好一個小姑娘，作甚練一身腱子肉？就算以後要走你爸的後路也可以做個文藝兵，沒必要......”
    又是長篇大論，雁雲掏了掏耳朵，“我把身體練結實點，以後您走不動道了，想去哪我都能背您去！”
    關老爺子：“......”這他還能說什麽。
    “喲！誰家小姑娘這麽勤快，一大早就開始訓練了呀？”
    雁雲剛熱了個身打算出去跑兩圈，聞言看向門外。
    大波浪卷配上墨鏡紅唇，卡其色的風衣顯身段又有氣質，在燕京城也是難以一見的風景。
    因為被聒噪的畫眉吵醒而皺著的小臉立刻多雲轉晴，雁雲驚喜喊了聲：“喬姨！”
    喬月舒將手裏的東西放在地上，墨鏡推到頭頂當裝飾，揚唇笑得恣意張揚：“好久不見囉小雁雲。”
    師蘭昨天就接到電話知道喬月舒要過來，聽到聲音從廚房端著碗出來，入眼最醒目的就是她腳邊的兩個大麻袋。
    “你這是去拿拾荒回來了？”
    “汪！”黑虎哼哧哼哧從外麵跑回來，圍著喬月舒跑來跑去，狗鼻子聞聞地上的包裹又聞聞喬月舒。
    “跟拾荒也差不多吧。”喬月舒這一趟去南方拍戲，順道往羊城去了一趟，“趕緊把丸放回去來幫我拿東西，全是那邊時興的衣服。”
    師蘭趕緊過來幫忙，方玉梅也跟了出來，三個人把兩大包衣服抬到客廳。
    “這麽重我真想知道你是怎麽弄回來的。”
    喬月舒翻了個白眼，“你當我啥啊？當然是請三輪車給我拉回來的。”
    “從門口進來也費不少勁啊，你怎麽不叫我們出去搬？”
    喬月舒衝地上的兩道明顯的拖痕抬了抬下巴，“也就幾步路的功夫。”
    “每個人都有，都來看看衣服！”喬月舒衝廚房忙活的錢阿姨也喊了一聲，“怎麽沒看見鴻飛？”
    師蘭：“繪畫班組織寫生，出門去了，明天才能回來。”
    明明小時候，倆孩子畫畫一個比一個抽象，也不知道哪一天突然就悟了似的，師蘭自己沒時間教，趕緊打聽了個口碑不錯的繪畫班給他塞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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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月下來學得還不錯，老師都誇他有靈性。
    “現在的孩子啊......”喬月舒忍不住感慨一聲，她們小的時候哪有什麽興趣班能上，“生活條件真是越來越好了。”
    關鍵沒有學習的壓力也得幫著家裏幹活，無憂無慮的快樂童年？不存在的。
    “可不麽？”方玉梅點點頭，三代人的生活差距可太大了，不過她覺得這都是應該的，“要是還讓孩子們過當初的苦日子，我們不就白幹了？”
    喬月舒大笑，“是這個道理！”
    “喬姨，你是把人家服裝店都清空了嗎？”雁雲翻了翻，發現光是給她的運動服就有三套，加上裙子、衣服褲子有個十幾件。
    “你就說好看不？”
    “好看！”雁雲點點頭，都是百貨商店沒有的新款式，“不過還是我媽媽做的最好看！”
    喬月舒歎氣：“你媽做得確實好看，但她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關在家裏做衣服啊。”
    當初師蘭給她做的旗袍，穿去參加過一次飯局，在場的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女同誌們都來問是哪位大師傅做出來的。
    “要不是經濟條件不允許，我都想請你媽媽來做我的專屬服裝設計師了。”
    師蘭看著一唱一和的二人，“繼續吹，我愛聽。”
    分完衣服，喬月舒嗦著錢姨給她做的骨湯麵，邊跟師蘭嘮嗑，“反正你現在還在假期，要不開個介紹信去南方轉轉，那邊新東西可多了。”
    “正好過幾天我們劇組還要去南方取景，你可以跟我們一道。”
    “我考慮考慮，如果要去肯定得孩子一塊。”師蘭猶豫了下沒能當場做決定。
    有孩子需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些。
    “還是你自由自在的舒服。”
    “可不是。”喬月舒猛吸一口麵，含糊不清道：“我現在是明白了，要什麽男人，那都是我事業上的絆腳石。”
    一年前，她跟李伯川還是分手了。
    不是家庭原因，也沒有發生矛盾。
    僅僅是因為兩人工作的差異，喬月舒一拍戲，可能蹲深山老林兩三個月都見不著麵。
    好不容易回來了，可巧又碰上李伯川有接待任務。
    一來二去，你等我我等你，總是沒有空。
    感情在這種時間、空間的消磨下漸漸失去了當初的炙熱。
    “閔滄跟你有聯係嗎？”師蘭忍不住八卦。
    “聯係什麽？合格的前任就應該學會沉默。”喬月舒怔了下，“你怎麽突然提他？”
    雁雲當場拆台：“去年暑假我跟媽媽看到你和閔叔叔在飯店吃飯！”
    “可把你倆給能的，怎麽啥都能看到呢？”喬月舒覷了母女倆一眼，沒好氣地說，“那次閔承安也在。”
    頓了一下，她還是老實交代說，“他想跟我複婚，我沒同意。”
    “為什麽？”師蘭尋思著，既然閔滄願意複婚，軍屬的身份對喬月舒來說也是一種保護。
    喬月舒悶聲說：“......有種吃回頭草的憋屈感。”
    誠然，她現在對男人沒什麽情感需求，也不在乎異地，和閔滄複婚確實有利於演藝事業發展，但就是不想答應。
    師蘭為好姐妹坎坷的感情經曆歎了口氣，轉移話題說：“曉珍姐下個月結婚。”
    說起劉曉珍，隻能說一句‘兜兜轉轉緣來是你’，她對象就是師蘭認識的哪個聞翊。
    據說兩人頭一次碰麵在圖書館，劉曉珍對他一見鍾情，隨後就是勇敢追愛成功。
    “聽說是搞什麽旅行結婚，到時候還要到燕京來，也不知道你在不在。”
    喬月舒想了想說：“那還真不一定能趕上。”
    “心意到了就行，到時候我把送她的禮物放你這裏，如果我趕不回來你就幫忙轉交一下。”
    她工作地點不固定，也隻能拜托師蘭了。
    喬月舒在師蘭這隻住了三四天又匆匆進組，投身於事業。
    在燕京這幾年，她時不時就到師蘭這兒來，方玉梅看待喬月舒就跟自家孩子似的，等人離開了不禁感歎：“真是越長大走得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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