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開香水鋪子，寧時腦內已經有了一套流程了，隻消她明日和謝靈伊說說自己的思路也罷了。
    但如今既然決意做個甩手掌櫃，這些話和慈漣姑娘說了也一樣吧。
    左右謝靈伊也不像是會為難人家漂亮姑娘的人。
    古代香水的製作主要圍繞天然香料展開，提取精油或製作香料溶液，方法無非是浸泡、蒸餾、冷凝等。
    可以用的尋常材料無非是玫瑰、茉莉、桂花、蘭花等花卉，果皮草木也不過柑橘皮、迷迭香等等，若是用昂貴的香料如沉香、檀香、龍涎香、麝香等，則需要謝家提供。
    至於香料的溶劑則需要酒精、油脂之類的。
    酒精不能是那種低度的黃酒果酒，得是高度的蒸餾酒。
    她先前問詢過係統的意見，係統倒也不吝嗇地給了幾個可以在古代提取香水的工藝。
    一是浸泡法，將花瓣或香料浸泡在酒精或油脂中，反複更換材料，提取香氣。這事兒太費神了，隻能小作坊手工製作，而且肉眼可見的效率極低。
    二是蒸餾法，利用蒸餾器，將香料加熱後產生的蒸汽冷凝成液體提取物。這需要一定的器具，不過考慮到目前的生產力水平做一個簡單的蒸餾器倒也不難。
    三是壓榨法，用於柑橘類果皮，直接壓榨出精油，簡單高效，後續要是生產力跟上來了也可以工業化榨取。
    越想越想帶領大元國工業革命了怎麽辦？
    然後便是配方調製的事情，之前也略帶提過提過“前調—中調—後調”的分層香型，這可是古代絕對搞不出來的創新。
    此外還有現代的那種香水濃淡香水的分類，也是後期可以做進去的事情。
    古代的話容器用陶瓷的或者琉璃瓶就可以了，封口則用蜜蠟或者紙封口，又或者一個軟木塞子軟木塞子的密封性可想而知，所以是次要考慮）。
    這樣一整套的技術思路就出來了，至於鋪子在哪，怎麽開，裝修風格，宣傳方式就給謝家來做了，這是她也沒接觸過的領域。
    到時候帶著香姬用自己手頭的香水原料走一遍，這香水鋪子就全權委托給她管理了，爭取早日成為金陵第一。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做，她做個甩手掌櫃樂得自在。
    有標準答案，抄作業就是快。
    她在腦海裏想的這些事情終歸是太現代思路了，有些話還得轉譯一下，轉成古代人也能聽懂的話，慢慢地教眼前的姑娘才行。
    不然上來就“工業化”“大規模”“工業革命”“生產力”“萃取”等等術語轟炸，別說人家不一定聽得懂，不把寧時當成中邪後的胡言亂語都不錯了。
    寧時福至心靈地一摸頭，輕聲喚寧慈漣道：“慈漣姑娘，附耳過來，我和你說一下我的點子。”
    寧慈漣聽聞此言，微微俯身湊近。寧時便在她耳邊輕聲道：“比如我們可以用玫瑰和茉莉做香水，將花瓣放入酒中浸泡，再用火蒸出香氣來。待香氣足了，便用琉璃瓶盛著。”
    她又往下細說：“若是有金桂花蕊，蘭花，或是柑橘皮，也都可以做。不過最貴重的還得是沉香、檀香這些，得請謝家幫忙尋些來......”
    寧慈漣聽得入神，不住地點頭。寧時見她聽懂了，又道：“我這裏有幾個方子，還有幾個可用的蒸餾法，待會寫給你。不過眼下這些話，你且記在心裏，莫要對外說。”
    “公子放心，我曉得輕重。”寧慈漣鄭重應道，眼中跳躍著微弱的光芒。隻是隨即又想到什麽，眉頭微蹙，欲言又止的模樣。
    寧時和眼前的漂亮姑娘說了好一會兒她的點子，聽著寧慈漣時不時的疑惑和打斷，都一一地耐心地解釋給她聽了，這會兒已經說到口幹舌燥了。
    隻是她一抬眸，卻見不知何故，眼前的姑娘微微蹙著眉頭，似乎是有什麽心事一般，在寧時身旁似乎有些話要說。
    寧時見她神色黯然，輕聲問道：“姑娘看起來很是憂心？不妨說與我聽聽吧。可是與我有關？”
    寧慈漣咬了咬唇，像是在猶豫要不要說出口。
    良久，她才低聲道：“方才...方才聽聞珞都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城陽王震怒，下令將萬香樓上下所有人都投入大牢。”她說著，聲音已經帶了哭腔：“若非公子救我，若非我......我也該在那裏。聽說...聽說過幾日就要...”
    她說不下去了，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
    寧時聽著眼前美人的泣涕漣漣，一時間如遭雷擊般愣在原地。她當日隻想著要救下慈漣，一怒之下便做下那等輕狂事情。
    她聽見寧殊晴把城陽王的子孫根給剁了，也隻覺得好笑而已，壓根沒想過後果會如此嚴重。
    她根本就沒考慮過這個書中世界也是有連鎖反應的，做下一件事情，就會有後果，就會有連帶而來的一係列麻煩事。
    是她沒有把書中的世界當一回事了，還以為是和做任務一樣，做完了這件事就算了結了。
    怪不得今日醒來，眼前的美人看起來格外脆弱，原來是這般大禍。
    她心頭懊惱得幾乎要滴血，自己一時衝動，竟害得一整樓無辜的人要斷送性命。
    那日她提著劍闖入萬香樓時，滿心隻想著給慈漣出氣，要讓那城陽王付出代價。可如今細想，她那般意氣用事，竟成了推無辜女子入地獄的劊子手。
    一念之差，便是幾十、幾百條人命。
    她這哪裏是什麽替天行道，分明是害人性命的禍首。
    寧時隻覺心口一陣陣抽痛，手指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她強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輕聲道：“這事與你無關......”
    可這話說出口，連她自己都覺得無力。
    她略略抬眸，看著慈漣梨花帶雨的麵容，隻覺得心頭愈發沉重。她這般意氣用事，究竟是救人還是害人？
    是伸張正義，還是蒙蔽了雙眼，隻顧著一時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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