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水土不服般的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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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刹心神蕩然,幾乎無法自拔。
    就在這時,她感覺一雙溫軟的手輕輕握住了她顫抖的指尖。
    “公子......”慈漣輕聲喚她,淚痕未幹,聲音溫柔得幾乎要化開:“你莫要這般自責。”
    寧時抬眸,正對上慈漣含淚的雙眸。
    那眸中卻並非隻有悲傷,還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輕輕拭去眼角的淚痕,對著寧時露出一抹淺笑:“若非公子那日相救,我如今也不知身在何處,興許已經。那些姐妹們的遭遇,我心中也十分難過,可這並非公子的過錯。”
    寧時心頭微動。
    是啊,若非她出手,眼前的姑娘可能早已......
    她沉默著不敢再想下去。
    隻聽慈漣又道:“城陽王向來便是這般狠戾霸道之人。即便公子那日不曾出手,他日必定也會因故遷怒於人。公子切莫將這般事都攬在自己身上。”
    她說著,眼中又泛起淚光:“倒是我......若非我生得這般容貌,也不會惹來那些禍事......”
    “不。”寧時幾乎是下意識地打斷了她的話。
    不知何故,她就是不願看著眼前的美人黯淡傷神:"你何錯之有?起碼你還活著......"
    話至一半,她突然頓住了。
    心頭開始下意識地催眠自己,不要再想那些陰差陽錯釀成的慘劇。
    是啊,不過是幾個npc罷了。
    不過是書中的人物,雖然有血有肉,栩栩如生,但到底隻是虛構的生命而已。
    她又何必在意?
    可數日前的場景又浮現在眼前。
    湛月欺身上前,笑意盈盈的,說著那些軟中帶刺的話,讓她好一會兒都不知所措。那時的記憶依然如此鮮活,少女還三句話離不開“香姬姐姐”,想必與慈漣關係匪淺吧。
    她疲憊地闔上眼睛。
    可以救她們嗎?這個念頭不請自來。
    值得嗎?內心有個冷漠的聲音響起。
    為了那幾十幾百號素不相識的人,讓自己陷入危險也就罷了。可若連殊晴、慈漣也要被牽連其中......若是連收留自己的謝府也要因此遭難......
    救下她們之後又該如何安置?
    單槍匹馬劫刑場?還是動用係統賜予的能力?
    每一個選擇背後都暗藏著無數凶險。
    古代的劫法場不像電視劇中描寫的那麽輕鬆,而是挑戰朝廷顏麵的事情。
    到了明清時期,更是會調動軍隊來看著法場,布防如山,連一隻蚊子都難以飛過。
    縱使她武藝高強,但武力此時也不過恢複到了阮清仇的巔峰時期的武力的50,我在明處劫法場,便是一個活靶子。
    而且這一切的可能都逃不開一個刺人的質問:值得嗎?
    為了這幾十號注定要死的人,搭上自己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平穩生活?
    心頭千頭萬緒紛湧而來。
    她想,若是自己此時手握權柄,便能一改這荒謬的株連製度。若是與手握權柄之人結識交好......也不過三兩句話的事情而已.....
    歇歇吧。
    就連同中原大地的饑民,此時她便是有那幾分救世之念,此時也鞭長莫及。
    不去中原是因為她被捆在了金陵嗎?
    並非如此,她隻是下意識地選擇了一條在書中世界最為穩妥的道路。
    她聽見自己的心一點點冷卻下來。些許溫度消散在夜色裏,隻餘下一片清明。
    她轉向慈漣姑娘,聲音多了幾分從容和堅定:“人各有命,她們的命數在這裏,誰也改不了。我能救下你已實屬不易。何必再管旁人?起碼......你還活著,不是嗎?”
    若要說那時有什麽做錯之處,無非是殊晴把事情做得絕了一點,不然劫走慈漣說不定不會有這般境地。
    當然了,事到如今還有什麽好說的,若是不把事情做絕也是做了的,變成全然仰賴城陽王的一念之間了。
    她所不喜歡的便是這種懸而未決的未知性。
    慈漣聞言一怔,隨即展顏一笑,那笑容明媚得幾乎刺痛寧時的眼睛:“是啊,人各有命,我能活著,已是公子的大恩。”
    她說著,忽然俯身,在寧時耳邊輕聲道:“公子,奴此生,願為你......”
    話音未落,卻聽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房內此刻曖昧的氛圍。
    慈漣連忙起身,退開了些許距離。
    兩個丫鬟輕手輕腳地進來,一個端著銅盆,一個捧著淨巾。見寧時醒來,她們便依著規矩跪下來要給寧時洗手。
    寧時有些不自在。
    該說寧時很不自在才是。
    在原主的記憶裏,她雖說家財不少,但平日裏住在那清幽的竹舍中,哪裏享受過這般規格的待遇?
    更何況在現代時,她也接受了新式的理念,信奉的是人人平等。
    別說她自己不願意當個下人一樣給人擦臉洗手,她自己也不樂於領受別人的。
    “不必如此,你們兩個快起來。”她輕聲道,語氣溫和卻帶著幾分堅持。說著便自己接過淨巾,簡單地洗漱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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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沒有牙刷和牙膏那麽便捷,所能做的無非是茶水漱口,不過謝家稍微富裕點點,還有用中草藥做的潔齒粉,一段楊柳枝。
    這個楊柳枝估計是用來嚼嚼刷刷來清潔牙齒的。
    茶水漱口,嗯,聽著還是很風雅的,但並非全為風雅。像眼前的這一小杯綠茶,裏麵的單寧酸含量比較高,能夠有效抑製細菌生長。
    經驗科學,小子!
    但是沒有牙刷真的很痛苦。
    寧時腦內混沌地想著,接下來做牙刷鋪子的事兒默默地被她提上日程了。
    兩個丫鬟麵麵相覷,似乎沒見過這般不講究規矩的貴客。但見寧時態度堅決,也隻得依言起身,恭敬地退到一旁候著。
    興許是寧時的相貌也有些惹人矚目,兩個丫鬟不住地悄悄看向寧時的側臉。寧時正低著頭洗漱,並未注意到她們的目光,但那兩個丫鬟卻看得有些癡了。
    一個稍大些的丫鬟看著看著,臉頰便浮上一抹紅暈,連忙垂下眼簾,卻又忍不住偷偷抬眸去瞧。另一個年紀小些的丫鬟倒是大膽,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寧時清秀的側顏上,看得入了神,竟連手中的銅盆都端得不太穩當。
    她們想來也是見過不少俊俏公子的,但像寧時這般氣質出塵,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幾分疏離淡然的人物,還真是少見。更何況寧時此時隻著一襲白色褻衣,更顯得清雅脫俗,叫人移不開眼。
    寧時被這灼熱的視線盯得渾身不自在起來。她一向不喜與生人過分親近,此時察覺到那兩道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渾身不自在起來。
    “喂,你們倆在看什麽呢?”她笑著問道,幾分調侃:“我臉上有花嗎?”
    這話說得輕柔,嗓音如同山泉淙淙,本不該嚇著人才是。可那兩個丫鬟卻像是被捉住的兔子般渾身一顫,臉上頓時飛起兩片紅霞。大些的丫鬟連忙低下頭去,小些的那個甚至差點打翻了手中的銅盆,慌亂間帶起的水花濺在裙角上,卻也顧不得擦。
    這般驚惶失措的模樣,倒像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被當場抓包一般。
    還不等寧時說什麽,那年紀小些的丫鬟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銅盆裏的水灑了一地。
    “奴婢該死,奴婢冒犯了貴客,請姑娘責罰!”小丫鬟聲音都在發抖,生怕寧時告到謝靈伊那裏去。
    寧時不知道的是,在謝府,尤其是謝靈伊這等輕狂跋扈慣了的小姐看中的貴客,若是有沒眼力見的敢對貴客無禮,又被謝靈伊知道的話,那可是要挨板子的,運氣不好說不定還要發賣出去。
    另一個大些的丫鬟也嚇得跪了下來:“請姑娘恕罪!是奴婢們沒規矩,奴婢們該死!”
    寧時看著地上瑟瑟發抖的兩個丫鬟,一時間端著茶碗沉默不語起來。
    她雖然早就知道古代等級森嚴,但沒想到不過是多看了兩眼,就能把人嚇成這樣。
    那種本應該早在穿越之時便有的水土不服之感在此時總算悄然爬上了她的心尖。
    “好了好了。”寧時覺得一時頭疼得厲害,揉了揉太陽穴:“不是什麽大事,你們快起來吧。地上涼。”
    兩個丫鬟卻跪得更堅決了,看樣子是不得到寧時的明確原諒決不起來。
    “真的沒事。”她無奈地說:“你們兩個起來吧,我並未惱你們,你們先退下吧。”
    見寧時態度誠懇,兩個丫鬟這才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來,低著頭行了禮告了退。
    寧時說不出話,對著這等級森嚴的古代,她的內心有一種深深的不適應和反感,但她也不可能上去就教人人人平等的新理念,不當她中邪了都不錯了。
    慈漣在一旁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黯然,起身從不遠處的紅木桌子上端了一碗熱騰騰的白粥捧到她麵前:“這粥剛熬好,你快趁熱喝了。”
    寧時接過瓷碗,感受著溫熱從指尖傳來,心頭一暖。粥是上好的白米所熬,清香四溢,她一口一口慢慢喝著,竟覺得比山珍海味還要美味幾分。
    用完粥,寧時隻覺得困意又起,眼皮不住地往下墜。慈漣見她這般模樣,便輕聲道:“你這幾日想必累壞了,快些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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