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比bug還bug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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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府的轎子甫一停下,謝靈伊便掀簾而出,眉眼間寒意凜然,神態可稱似笑非笑。
    寧時隨後下轎,目光掃過人群,隻見人頭攢動,看不十分分明。
    圍觀眾人見謝家小姐親至,議論聲稍斂,卻仍掩不住好奇與窺探的目光。
    十幾個謝府家丁已然出動,驅散著人群,把其間的謝靈伊和寧時護得嚴嚴實實,半步都不能近。
    謝靈伊冷眼掃過,聲音清冽:“誰說喝了我謝氏的酒死了人?把布掀開,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狗血噴人的人的‘親戚’如此命薄。”
    那婦人哭聲一頓,似被噎住,忙拿袖子抹淚,哽咽道:“謝小姐,您......您這是何意?我家三哥喝了您家的酒,當場倒地,七竅流血,怎能有假?”
    “七竅流血?”謝靈伊嗤笑,目光如刀,直刺那婦人,“我謝氏酒坊百年清譽,豈容爾等胡言?來人,把布掀了!”
    幾個謝府家丁上前,正要動手,忽聽人群中一聲高喝:“慢著!”一個身著皂衣的捕快擠出,腰間佩刀,麵容肅然。
    他拱手道:“謝小姐,此乃人命官司,屍體未經仵作驗查,不可擅動,以免壞了證據。”
    謝靈伊皺眉,目光落在那捕快身上,語氣微冷:“你是何人?我日日在金陵行走,市內捕快我認得七八,你這張臉,倒有些生疏。”
    謝小姐就差把“我是街溜子”說得明明白白了。
    捕快不卑不亢,掏出一塊腰牌:“在下新調南市巡捕,姓李,奉府尹之命,特來查此案。謝小姐若有疑慮,可去府衙核實。”
    嘖。
    寧時站在一旁,目光卻未離那門板上的屍體。
    【天人感應】悄然發動,神識如無形天幕從天穹緩緩降下,如無邊細雨一般籠罩住四方的物事。
    這個比bug還bug的技能不枉她死了一遭才堪堪換來。
    草木氣息、酒漬餘味、人群的汗臭與婦人的脂粉香,皆纖毫畢現。
    那捕快的呼吸略顯急促,指尖微顫,腰牌雖真,衣角卻有新縫的痕跡,似臨時趕製。
    寧時心下了然,這“李捕快”怕是誰家安排的棋子。
    天人感應緩緩鋪開,自城東至城西所有人物物事盡在眼前——
    仔細看去,劉三口中卻有一股黑氣綿延不絕,想是死人之因果化形,隱隱約約導向所有與他之死有關的實體去了。
    順著這條黑線探去,城東藥鋪“回春堂”內倒是有一股黑線綿延不絕,和劉三口中黑線遙遙相應。
    那處抓的藥丸子恐怕才是真正的死人原因。
    她緩步上前,蹲下身,目光落在屍體露出的腳踝上。
    青灰色的皮膚下,隱約可見細小黑斑,腳底角質層厚得異常,指甲泛黃,邊緣有細微裂紋。
    她不動聲色,伸手輕觸那腳踝,觸感冰冷僵硬,似已死去多時。
    神識再探,屍體內氣血凝滯,肝脾處有異樣淤積,隱隱散發一股淡淡的金屬腥氣。
    “阿時,你做什麽?”謝靈伊見她蹲在那,低聲問道。
    寧時抬頭,笑得雲淡風輕:“不過是瞧瞧這位‘三哥’的底細。”
    她頓了頓,目光掃向那婦人,“你說他是你三哥?敢問他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從事什麽職務?”
    婦人一愣,莫名被寧時的冷峻語氣和身後的肅殺之氣嚇到,支吾道:“他......他叫劉三兒,住在城東柳巷,買賣字畫為生。”
    “哦?柳巷?”寧時起身,拍了拍手,語氣漫不經心,“那可巧了,我前日剛去柳巷買了副字畫,怎沒聽說有位劉三兒?莫不是你記錯了?”
    小小地詐一下。
    婦人臉色微變,忙道:“他......他平日獨居,字畫亦是隨緣買賣,鮮少與人往來,姑娘不知也正常。”
    寧時點點頭,未再追問,轉而對那捕快道:“李捕快,既是人命官司,不如先驗屍如何?總不能聽這婦人一麵之詞,就定我謝氏的罪吧?”
    捕快眼神一閃,沉聲道:“驗屍自有仵作,姑娘何必多事?”
    “多事?”寧時笑意更深,“我不過是想幫府尹大人早日查明真相。怎麽,李捕快覺得不妥?”
    捕快被她噎得一滯,勉強道:“既如此,待仵作到場,自會驗查。”
    寧時卻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徑直掀開粗麻布,露出一具瘦削男屍。
    圍觀眾人頓時嘩然,幾個膽小的婦人尖叫著後退。
    那劉三麵容枯槁,眼眶深陷,嘴唇烏紫,嘴角凝著一抹幹涸黑血,指甲與頭發皆有脫落痕跡,胸腹微微鼓脹,似死前曾劇烈掙紮。
    謝靈伊皺眉,低聲道:“這模樣......不像醉酒死的。”
    寧時未答,蹲下細察。
    她以神識探入屍身,內髒的腐壞氣息撲麵而來,肝髒尤為嚴重,似被某種毒素侵蝕已久。
    輕按劉三腹部,觸感硬實,脾胃處有細微結塊。
    心頭微動,這模樣,分明是砒霜中毒的特征。
    “阿時,你看出什麽了?”謝靈伊見她神色有異,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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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慣是最信眼前雲淡風輕的姑娘的,她到自己身邊,便是現在被死人唬得眉心一跳,往她那一落目,便也心寧起來了。
    寧時起身,拍去手上塵土,淡淡道:“這人死得蹊蹺,不是謝氏的酒害的。”
    她轉頭看向那捕快,“李捕快,仵作何時到?若再拖下去,這屍體怕是要壞了。”
    李捕快眼神一閃,強笑道:“姑娘何必多事?待仵作到場,自會驗查。”
    一旁的婦人也是不閑著,抹淚,哽咽道:“謝小姐,我三哥喝了您家的酒,當場倒地,七竅流血!這......這還有假?”
    “七竅流血?”
    寧時輕笑,語氣漫不經心,“好說。既如此,不妨當眾驗屍,瞧瞧這位‘三哥’究竟死於何因。”
    轉頭又徑直對謝靈伊道:“靈伊,派人去府衙請個正經仵作,再去曹家工坊找些銀針、爐甘石和酸液、銅片,送到酒坊來。另外,派可靠人去城東藥鋪‘回春堂細細搜問。’”
    謝靈伊聞言,眉梢微挑,立時揮手召來家丁,低聲吩咐。
    家丁領命,分頭行動,一隊封鎖後巷,一隊直奔城東。
    圍觀眾人見謝氏動作迅猛,議論聲愈發高漲。
    而後寧時蹲下,細察劉三屍體。
    她方才以【天人感應】探查,確認劉三體內砷毒沉積,肝脾腐壞,絕非醉酒而死。
    且黑氣因果直指城東“回春堂”,她是傻子都懂了。
    然敵人布局周密,那假冒的“李捕快”與婦人、書生顯然早有準備,隨時可能狡辯或毀屍滅跡。
    小醜。
    她本來想用一個比較簡單的方法論證,便是古代的化學家所發明的手法:
    若是吃了含砷的毒藥病亡,加熱死者胃內的殘留物,會聞到一種類似大蒜的氣味。
    然而,這種檢測方法一方麵具有很大局限性,大蒜味必須當場做實驗才能用嗅覺感受到,不能定量也不能事後留下可展示的憑證。
    另一方麵,這種檢測方法也明顯缺少特異性,如果這些人辯稱死者生前就恰好吃過大蒜呢?
    所以不得不用另一個更為可信的手法,馬什試砷法,也可以起個形象的名字“黑鏡反應”。
    感謝竺院的通識課,早期毒物的鑒定這類知識原本以為八百年用不上,誰能想到竟在此處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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