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遇的聲音陡然拔高，雙手緊緊握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主上，那些叛徒事先在膳食裏下了藥，大部分暗衛都在關鍵時刻失去了行動能力，隻有少數人拚死突圍，卻也……”
    劍影的聲音愈發低沉。
    “叛徒？是誰？”
    禮遇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狠厲的殺意。
    “還未查明，不過屬下定會揪出此人，為夫人和大小姐報仇！”
    劍影單膝跪地，斬釘截鐵地說道。
    禮遇緩緩站起身來，眼神中透著讓人膽寒的決絕。
    “我會讓每一個參與此事的人，都付出慘痛的代價。”
    動我可以，可不該把手伸向我身邊之人。
    首先，第一個要去的就是——瑞王府。
    但此時的瑞王府，似乎再一次上演了一遍今日皇宮的場景，一片死寂與血腥彌漫。
    王府大門半掩，冷風呼嘯著灌進去，發出如鬼哭般的聲響。
    禮遇踏入王府，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庭院中橫七豎八地躺著王府侍衛和下人的屍體，鮮血在地麵凝結成暗紅色的斑塊，與飄落的枯葉混雜在一起。
    原本精美的雕花石柱上濺滿了血點，仿佛是被肆意塗抹的畫布。
    “別過來！別過來！”
    這個時候的上官霧滿臉血汙，披頭散發，實在狼狽，跟白天的矜貴殿下毫不相幹。
    而他麵前站著八個人，此時冷冷的看著他，眼中冒著血光。
    為首的人舉起手中的刀，準備落下，卻被出聲止住了。
    “等等。”
    眾人轉頭看去不就是禮遇，而那八個人正是沈臨他們。
    禮遇走到他們麵前，搖搖頭，神色平和，沒有說話隻是眼神裏告訴他們自己還好。
    她從沈臨手裏接過侍衛刀，轉身看向上官霧。
    “你要幹什麽！上官遇！別過來！你要弑兄嗎？小心父皇治你罪！”
    “弑兄？你算我哪門子兄？上官霧？”
    禮遇的聲音冷若冰霜，不帶一絲溫度，她緩緩舉刀，刀鋒在黯淡的光線中閃爍著寒光。
    他們九個的嘴角都帶著笑容，但是在上官霧的眼裏卻是恐怖的陰森。
    “你們……你們都是一群瘋子！是魔鬼！”
    “你們不是九癡嗎？江湖裏赫赫有名的天才卻濫殺無辜，血洗我瑞王府，今日消息傳出去，他日你們九個人在整個天舟如何有立足之地！”
    “哈哈哈哈哈！”
    九個人卻是笑了，但慢慢，上揚嘴角逐漸平和，眼底的情緒不斷翻湧。
    在黑暗中，九個人如同從地獄深淵爬出的惡鬼，來索命他上官霧的命！
    “那誰說，我們又是好人呢？”
    禮遇緩緩靠近上官霧，眼裏滿是嫌惡，又浮現出一絲同情。
    “你瑞王府鬧這麽大動靜，這麽久了，你猜為什麽沒有一個人來救你？啊？”
    上官霧聞言眸中從恐懼轉變成了絕望。
    “哈哈哈哈！猜到了？”
    禮遇拍了拍上官霧的臉頰：“就是你親愛的父皇啊！”
    “我的五哥哥啊！怎麽會這麽傻？在知道我會回來的時候，你就該跑的，那樣還能多活一會。”
    “是不是以為我不會來找你算賬？”
    就因為禮遇的天賦萬中無一。
    若是可以平息她的怒火，死一個上官霧便死了。
    這就是上官彥，這就是她的父親。
    “你放心，很快，就會有很多人來陪你的。”
    禮遇語音剛落，刀光一閃，鮮血噴湧而出。
    上官霧的頭顱滾落在地，眼中還殘留著驚恐與絕望。
    禮遇冷冷地看著地上的屍體，手中的刀鋒滴著血。
    她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波動，仿佛剛剛隻是碾死了一隻螻蟻。
    沈臨等人站在她身後，沉默不語。
    他們知道，禮遇此刻的平靜下，隱藏著滔天的怒火與悲痛。
    “走吧。”禮遇淡淡開口，聲音冷得像冰，“接下來，該輪到其他人了。”
    她轉身走出瑞王府，夜風拂過她的衣角，帶起一陣血腥氣。
    沈臨等人緊隨其後，九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修長，宛如從地獄中走出的修羅。
    與此同時，皇宮深處，上官彥正坐在禦書房中，閉目養神。
    “還真是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啊！”
    他的眼裏居然隻有欣賞。
    他麵前的棋盤上黑子將白子逼入絕境，卻在東南角故意留了道缺口。
    “不愧是最像我的孩子。”
    他抬頭看向窗外，夜色深沉，仿佛一張無形的網，將整個皇宮籠罩其中。
    禦花園的池水倒映著殘月，禮遇碾碎最後一片枯葉。
    禮禦前的朱漆大門無風自開。
    她踩著漢白玉台階拾級而上，東暖閣的銅鶴香爐飄著龍涎香，與瑞王府的血腥氣格格不入。
    “父皇在等我？”
    上官彥轉身時龍袍翻湧如墨，腰間玉佩卻墜著一縷青絲——那是江菀親手給他係上的。
    “霧兒的血，可洗淨了你心裏的恨？”
    “不夠，遠遠不夠！”
    “好！整個北瀾城，不，整個天舟，你想要誰的命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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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禮遇沒有回答，隻是靜靜注視著上官彥的眼睛。
    燭火在她眸中跳動，映出深不見底的寒潭。
    禮遇轉身走向殿外，一直待在殿外的沈臨他們紛紛圍了上去。
    “初潯……”
    禮遇沒有說話，徑直回了鳳儀宮。
    禮遇跪在鳳儀宮的蒲團上，燭火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搖曳的陰影。殿內檀香繚繞，卻掩不住棺木散發出的淡淡寒氣。
    江津踏入鳳儀宮時，腳步沉重得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那擺著的兩口棺材太過紮心。
    他的目光落在跪在蒲團上的禮遇身上，心中一陣絞痛。
    那個少女，此刻卻如同一片枯葉，脆弱得仿佛一碰就會碎裂。
    “初潯……”
    江津的聲音沙啞，帶著難以掩飾的悲痛。
    禮遇的身體微微一顫，卻沒有回頭。
    她的背脊挺得筆直，仿佛在強撐著最後一絲尊嚴。
    然而，當江津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時，那根緊繃的弦終於斷了。
    “舅舅……”禮遇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一絲嗚咽。
    江津蹲下身，將她輕輕摟入懷中。
    禮遇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隨即像是找到了最後的依靠，整個人癱軟在他的懷裏。
    她的手指緊緊攥住江津的衣袖，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所有強壓下去的情緒都在這一刻爆發。
    “舅舅，我沒有阿娘了……我沒有姐姐了……什麽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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