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蕪本人坐在傀儡肩上，手裏捏著個雪團，忽然朝屋頂的兩人擲來.
    “偷襲？”謝沉挑眉，隨手畫了道陣，雪團在半空中炸開，化作紛紛揚揚的雪沫。
    江陵大笑，縱身躍下屋頂，抓起一把雪捏成團，朝段蕪的方向反擊。
    溫荼見狀，立刻加入戰局，掌心火焰將雪團融成溫熱的水球，砸向祁夜行。
    祁夜行冷笑，袖中冰晶飛旋，將水球凍成冰雹反彈回去。
    祝槿搖頭歎氣，卻還是悄悄搓了個雪球，丟向正專心畫符的沈臨。
    沈臨猝不及防被砸中後頸，涼得一激靈，萬象筆在符紙上劃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線。
    “卿雲！”她哭笑不得。
    禮遇看著鬧成一團的眾人，折扇輕搖，星紋流轉間，院中的雪忽然變了顏色。
    有的化作緋紅如桃瓣，有的瑩藍如星河，還有的赤金如溫荼的火焰。
    九合院在這夢幻的雪中，宛如仙境。
    夜深時。
    眾人聚在暖閣裏，圍著火爐喝酒。
    溫荼臉頰微紅，枕著祁夜行的腿昏昏欲睡，遲淺的風淵擱在一邊，腰間銀鈴偶爾輕響。
    祝槿和沈臨低聲討論丹藥與符咒的融合之法，段蕪的傀儡蹲在梁上，時不時遞下一碟點心。
    謝沉懶洋洋地靠在江陵肩上，指尖勾著他的衣帶玩。
    江陵由著他鬧，隻是偶爾捏捏他的後頸，像安撫一隻饜足的貓。
    禮遇望著窗外——雪後的桃園靜謐如畫，月光灑在雪地上，星紋隱約閃爍。
    她輕輕笑了。
    九個人，一座院，四季輪回，歲月漫長。
    這樣真好。
    雪後初霽的清晨，桃園積了層薄雪。
    禮遇指尖掠過漢白玉欄杆，星紋在雪麵烙下細碎光痕。
    她忽然轉頭對正在暖手的祝槿笑道：“今夜有千年難遇的星雪同輝。”
    謝沉聞言從陣法圖中抬頭，刻陣筆在指間轉了個圈：“正好試試新改進的萬象陣。”
    他衣擺掃過地麵時，暗藏的陣紋將積雪映成淡紫色。
    “觀星台太小。”
    江陵抱著銀槍斜倚在廊柱下，槍尖挑著半融的冰淩：“容不下某些人鬧騰。”
    話音未落，溫荼赤紅的身影已翻上欄杆：“說什麽呢！”
    祁夜行麵色不改，語氣溫和：“要鬧去桃林。”
    “都別爭。”
    禮遇折扇輕展，扇骨間流出的星輝在雪地上勾畫出擴大的陣圖。
    “祈逍？”
    謝沉會意，刻筆淩空畫符。
    觀星台四周的十二根玉柱突然亮起，琉璃地麵如水麵般蕩開漣漪。
    眾人腳下的空間層層擴展，轉眼變成可容百人的懸空平台。
    段蕪的傀儡們驚呼著抱住柱子，其中兩個不慎跌落，被沈臨甩出的符紙化作紙鳶接住。
    “這還差不多。”江陵足尖輕點，銀槍在平台中央劃出寒芒四射的圓，“今晚在此賞雪。”
    暮色四合時，遲淺抱著包銀弦的風淵最先登台。
    她撥動琴弦試音，簷角銅鈴無風自鳴。
    傀儡們端著檀木食盒穿梭其間，將桂花釀與梅花酥擺在星紋鑲嵌的矮幾上。
    “看那邊！”
    段蕪突然指向西天。最後一縷夕陽沉入雲海時，漫天雪花突然泛出星輝，仿佛有人將銀河揉碎撒向人間。
    禮遇眉心的星紋大亮，茶盞中浮起的霧氣凝成微型星雲。
    謝沉並指為筆，在虛空勾畫：“萬象星軌，啟。”
    無數光紋從平台邊緣升起，將飄落的雪星接引成旋轉的星橋。
    溫荼興奮地去抓，火星從他指縫漏出，與雪星碰撞出細小的彩虹。
    祁夜行凝出冰鏡，反射的星光竟在謝沉陣中化作遊動的銀魚。
    江陵突然槍出如龍，槍尖挑起的風雪將銀魚串成閃爍的珠鏈，順勢拋向祝槿：“接著！”
    祝槿袖中飛出青藤，卷住珠鏈的瞬間爆成漫天流螢。
    遲淺的琴聲驟然急促，那些光點隨著音律聚成九瓣蓮花的形狀——
    正好對應在場九人。
    “來打雪仗啊！”
    溫荼突然將酒壺裏的液體潑向空中，火焰轟地點燃雪幕。
    祁夜行立即召出冰牆抵擋，反手擲出的冰球卻在半途被段蕪的傀儡截住，雪團頓時炸成蒲公英般的絨球。
    混戰中，江陵的槍風卷起千堆雪，謝沉趁機在他背後畫陣。
    當槍芒化作銀龍撲向溫荼時，陣法突然張開，將江陵整個人吞進琉璃亭幻境。
    外界看來不過雪地上一道轉瞬即逝的金光，唯有沈臨的萬象筆在紙上自動描出兩人身影。
    琉璃亭內，江陵的銀槍抵在謝沉咽喉：“又玩這招？”
    謝沉笑著握住槍杆，陣法流轉間，四麵琉璃顯出千萬個江陵的身影——
    練槍時繃緊的腰線，酣戰時滾落的汗珠，甚至睡夢中無意識蹭他肩膀的細微動作。每個畫麵都帶著陣紋特有的流光，像被珍藏的星軌。
    “你……”
    江陵耳根發燙，突然發現那些影像裏還藏著無數細小的朱砂符文，全是“江陵”二字的不同寫法。
    謝沉指尖點上他心口：“陣心能看到所有。”
    墨玉令牌留下的印記正在發燙：“從你接下令牌那刻起，我眼裏就再裝不下別的陣紋。”
    亭外突然傳來巨響，溫荼的火球竟炸開了謝沉設的結界。
    江陵反手將謝沉護在身後，銀槍橫掃蕩開火星，卻見眾人都在雪地裏笑鬧成一團。
    祁夜行用冰雕了九座小人，正被溫荼挨個融化。
    祝槿和遲淺在堆藥鼎形狀的雪屋；段蕪的傀儡們則滾出個巨大的雪球，朝著沈臨的方向推去。
    “出去？”江陵挑眉。
    謝沉突然扯住他手腕：“等等。”
    刻筆在兩人交握處畫了同心陣，漫天飛雪立刻避開他們周身三尺。
    “現在好了。”
    禮遇開口道：“既然要打雪仗，不如定個規矩——不用靈力，不用真氣，就比誰雪球扔得準！”
    宗師之前的境界叫真氣，晉升宗師之後吸收的就叫靈力了。
    “正合我意！”江陵將銀槍往雪地一插，槍纓在寒風中獵獵作響，“看我把你們一個個都埋進雪堆裏！”
    謝沉輕笑一聲，指尖刻筆轉動：“那我來當裁判。”他在雪地上畫了個大圓，“出圈者輸。”
    遲淺撥動琴弦試音：“先說好，我可不參與你們這群瘋子的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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