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慌。”陸錦程說著已經下車，打開後備箱翻出千斤頂和備胎。
    王瑩瑩也跟著下車幫忙，卻被陸錦程攔住：
    “你和麗麗去樹蔭下等著，太陽太毒。”
    他半跪在滾燙的路上，汗水很快浸透了軍裝後背。
    王麗麗忍不住感歎：
    “姐夫好厲害，會開車還會修車！”
    換好輪胎已是半小時後，陸錦程抹了把汗，從保溫桶裏倒出涼茶遞給她們：
    “先喝點，前麵加油站應該有修車的，再檢查下車子。”
    重新上路時，夕陽給雲層鑲上金邊，收音機裏正在播報天氣預報，說前方可能有雷陣雨。
    “要不今晚找地方住下？”王瑩瑩有些擔心。
    陸錦程看了眼地圖：
    “再趕兩個小時，能到青河縣，那裏有部隊招待所。”
    話音剛落，遠處天際突然劃過一道閃電，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砸在擋風玻璃上。
    雨越下越大，雨刮器瘋狂擺動也難以驅散水霧。
    王麗麗突然指著前方尖叫：
    “姐夫小心！”隻見路麵上橫著一棵被風刮倒的大樹，陸錦程猛打方向盤，車子在泥濘中打滑，最終歪歪扭扭停在路邊，左側車輪陷進了排水溝。
    “都別下車。”陸錦程說著又要冒雨出去，王瑩瑩抓住他胳膊：
    “太危險了！等雨小些再想辦法。”
    雨幕如簾，將三人困在狹小的車廂裏。
    王麗麗攥著王瑩瑩的手，聲音發顫：
    “姐，我們不會被困在這兒吧？”王瑩瑩強作鎮定，輕輕拍著妹妹的手背，目光卻始終緊鎖著車外被雨水澆透的陸錦程。
    陸錦程頂著暴雨，試圖用千斤頂將車子抬起。
    雨水順著他的帽簷成串滴落，浸透的軍裝緊貼著脊背，可他依舊咬牙堅持。
    王瑩瑩看著他倔強的背影，心裏又疼又急。
    就在這時，遠處隱約傳來發動機的轟鳴聲，一束車燈穿透雨幕，一輛拖拉機緩緩駛來。
    駕駛拖拉機的是個皮膚黝黑的大叔，看到被困的轎車，二話不說就停了下來。
    “小夥子，我幫你們！”大叔操著濃重的口音，從拖拉機上卸下繩索，
    “把繩子係在車頭，我拉你們出來！”
    陸錦程連聲道謝，麻利地將繩索固定好。
    隨著拖拉機的轟鳴聲，轎車緩緩從排水溝裏脫困。
    王瑩瑩懸著的心這才落了地，她趕忙打開車門，將渾身濕透的陸錦程拉進車裏，又拿出毛巾幫他擦拭。
    “太感謝您了！”陸錦程掏出錢包要給錢，卻被大叔擺手拒絕：
    “出門在外誰沒個難處，幫把手的事兒！”大叔看了眼天色，眉頭緊皺，
    “這天一時半會兒停不了，前麵青河縣還有段路，要不跟我去村裏避避雨？我家有空屋子！”
    王瑩瑩和陸錦程對視一眼，決定接受大叔的好意。
    拖拉機在前頭開道，轎車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
    雨勢漸小，蜿蜒的鄉間小路在暮色中若隱若現。
    半小時後，他們來到一個小村莊，幾盞昏黃的油燈在雨霧中明明滅滅。
    大叔的家是座青磚小院，院牆上爬滿濕漉漉的藤蔓。
    大嬸熱情地迎出來，端來薑湯和紅薯：
    “快喝點暖暖身子！”
    王麗麗捧著薑湯，眼眶泛紅：
    “謝謝阿姨，您家的紅薯好甜！”
    夜裏，王瑩瑩躺在陌生的木床上，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心裏卻格外踏實。
    陸錦程就睡在隔壁屋，時不時傳來壓低聲音和大叔的交談。
    都是農村出來的，這屋子她們倒也住的習慣，王瑩瑩和王麗麗沒多大會就進入夢鄉。
    第二天清晨，雨過天晴。
    院子裏的積水倒映著湛藍的天空，幾隻麻雀在枝頭嘰嘰喳喳。
    大叔幫他們檢查了車子，還硬塞給他們一筐自家種的紅薯。
    “路上小心！”大叔揮著手，目送車子緩緩駛出村莊。
    車子重新駛上公路，王麗麗將頭探出車窗，任由晨風拂過發梢，還不忘對著漸漸遠去的村莊揮手大喊：
    “大叔大嬸再見！以後我們還來看你們！”
    王瑩瑩看著妹妹雀躍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後視鏡，卻發現陸錦程的眉頭始終緊鎖著。
    “在想什麽？”她伸手輕輕撫平他眉間的褶皺。
    陸錦程握住她的手，拇指摩挲著她的手背：
    “昨晚和大叔聊天，得知這附近路段常有山體滑坡。
    前麵有段山路，我擔心............”
    他話音未落，遠處連綿的青山已在視野中鋪開，山間雲霧繚繞，看似壯美，卻暗藏危險。
    車子駛入盤山公路，王麗麗興奮地數著路邊的野花，突然“呀”地叫出聲。
    隻見前方山體上土石簌簌滾落，在路麵砸出深坑，原本平整的柏油路裂開蛛網狀的縫隙。
    陸錦程猛地刹車，輪胎與地麵摩擦出刺耳聲響，車尾在濕滑的路麵上甩出半道弧線。
    “別怕。”陸錦程迅速下車查看，王瑩瑩也緊跟其後。
    潮濕的泥土氣息混著草木腥氣撲麵而來，頭頂上方，鬆動的石塊還在不時滾落。
    王麗麗坐在在車內，緊張地盯著兩人。
    “得繞路。”陸錦程指著遠處隱約可見的羊腸小道，
    “但那條路太窄，轎車不一定能通過。”
    王瑩瑩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條小路緊貼著陡峭的山壁，一側便是深不見底的山穀，令人望而生畏。
    正當他們猶豫時，山道下方傳來柴油機的轟鳴。
    一輛破舊的農用拖拉機顛簸著駛來，駕駛座上是個戴著草帽的老漢。
    “小夥子，這路走不得了！”
    老漢停下車，指了指山體，
    “跟我走，我帶你們從後山繞！”
    陸錦程與王瑩瑩對視一眼，決定再次接受陌生人的善意。
    農用拖拉機在前緩慢行駛，轎車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
    這條後山小道布滿碎石與溝壑，車身不停搖晃，王麗麗緊緊抓住前排座椅，臉色發白。
    行至半山腰，天空突然又陰沉下來。
    豆大的雨點砸在車頂，轉眼間暴雨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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