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整肅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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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仁弘老了,心軟了,但他不是叛徒。\"光海君看著青銅鼎上的水流紋,輕聲道,\"但其他人,不能學他。你明日去義禁府,動靜鬧大些,讓所有人都看看,跟孤作對的下場。\"
    李爾瞻躬身:“臣明白。那. . . . . .慶運宮那邊?”
    \"加派人手,一隻鳥都別讓飛進去。\"光海君的聲音冷了下來,“仁穆大妃活著,就是個麻煩。但她不能死——她死了,那些人就有理由說朕弑母了。讓她活著,卻像個影子,這才是最安全的,不用管她,讓她自生自滅吧。”
    李爾瞻應道:\"臣遵旨。\"
    李爾瞻剛應下旨,似是忽然想起什麽,腳步頓了頓,又折回殿中,臉色比剛才奏報探子之事時更添了幾分凝重:\"陛下,還有一事,臣需即刻稟明——方才退朝前,禮曹判書私下遞了消息,說明朝使臣已從大明京師動身,不出一月便要抵達漢城。\"
    這話像一塊冰投入滾油,剛稍顯沉寂的殿內瞬間又繃緊了弦。原本垂首侍立在末位的禮曹參議猛地抬頭,帽翅微微晃動,眼裏滿是驚惶,嘴唇翕動著想說什麽,又硬生生咽了回去,隻下意識地攥緊了手裏的笏板,指節泛白。
    光海君眉峰一蹙:\"明朝使臣?是例行朝貢,還是. . . . . .。”
    \"看這陣仗,怕是不一般。\"李爾瞻聲音壓得更低,眼角的皺紋因憂慮擠得更密,\"臣已讓人去查,聽遼東那邊傳來的風聲,使臣帶的隨從比往年多了近一倍,還隨船載了不少文書——更要緊的是,前幾日有商船從登州來,說. . . . . .說明朝朝堂上,不少言官彈劾陛下"對明疏慢,持中立之態",連內閣首輔都提及朝鮮"當明辨敵我,勿要含糊"。\"
    \"中立. . . . . .\"光海君低聲重複著這兩個字,指尖在玉帶的玉扣上重重一磕,眼底的寒意又翻湧上來。他當年在明金之間持中立,是怕朝鮮卷入戰火,可在明廷看來,這便是藩屬國的\"不忠\"。
    站在一旁的刑曹判書原本垂著眼,聽到\"彈劾\"二字,身子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忙往前湊了半步,又覺不妥,停在原地囁嚅道:\"大王,那...那使臣此來,莫非是為了問責?若是他們在殿上提及與後金作戰時,大王未遣援軍之事,或是...或是追問朝鮮與後金的邊境互市,咱們該如何應對?\"他越說越急,額角的汗珠子順著臉頰往下滑,滴在青灰色的袍襟上,洇出一小片濕痕。
    \"慌什麽!\"李爾瞻回頭瞪了他一眼,可自己鬢角的汗珠也沒幹,\"此刻自亂陣腳,才是真的糟了。\"
    話雖如此,他轉身看向光海君時,語氣裏也帶了幾分難掩的焦灼,\"隻是. . . . . .明廷素來重宗藩禮儀,若使臣真在殿上發難,當著漢城百官的麵斥責陛下,不光陛下顏麵難存,我等身為輔臣,怕是也難辭其咎——畢竟當初力主中立的,是咱們大北派。\"
    鄭仁弘剛直起的身子又微微佝僂下去,他抬手抹了把臉,花白的胡須顫得更厲害了:\"臣早說過,明廷雖遠,卻是宗主國。當年李適叛亂,喊著"複大妃",不也借著"明廷若知陛下囚母,必不寬恕"的由頭?如今若再因中立之事惹惱明使,南人、西人定會趁機煽風點火,說陛下"既不孝於大妃,又不忠於明廷",到那時. . . . . . 。”他沒再說下去,隻是重重歎了口氣,聲音裏滿是無力。
    \"到那時怎樣?\"光海君猛地一拍禦座扶手,玉圭再次彈起,這次卻沒撞翻器物,隻在案上發出沉悶的響,\"難不成要孤跪迎使臣,認下"不忠"的罪名?\"他站起身,踱到殿中,靴底踩在金磚地上,每一步都像踩在眾人的心尖上。
    “中立是為了保朝鮮子民不遭兵戈,朕沒錯!可明廷要的是"臣服",是讓朝鮮當馬前卒去擋後金的刀——這層窗戶紙,如今怕是要被捅破了。”
    其實史上光海君的政策符合朝鮮本國的國情,但的確損害了大明的利益,一切事物皆有對錯兩麵,既然之前獲利了,現在自然要付出代價。
    剛才那名禮曹參議終於忍不住,顫聲開口:“那. . . . . .要不先做些準備?比如. . . . . .讓慶運宮那邊鬆快些?若是明使問起大妃近況,說陛下待她寬厚,或許能讓他們少些問責的由頭. . . . . .。”
    “糊塗!”光海君回頭瞪他,“明使若真要問責,大妃之事不過是添頭,中立才是根本!你以為鬆了慶運宮,他們就會網開一麵?反倒會讓他們覺得朕是心虛!”
    他頓了頓,看向李爾瞻,眼神銳利如刀,\"李領議政,你即刻去禮曹,把近三年朝鮮與明廷的文書全翻出來,尤其是涉及邊境、朝貢的部分,一字一句核對,看有沒有可被抓住的錯處。\"
    又指向刑曹判書:“你去查漢城所有客棧,明使抵達前,凡有南人、西人黨羽聚集議事的,先以"妖言惑眾"為由拿下,別讓他們在使臣麵前亂說話。”
    兩人忙躬身應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