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黑沙灘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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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伯特進到船庫中,一把扯下蓋在快艇上的雨布,靠雙手推動幾百公斤的快艇。特別行動部的專員幫他打開艙門,外麵狂風暴雨,海麵劇烈地起伏,艙門一打開雨水成股地掃進來。
唐廣君焦急地看了眼時間,倒計時240秒,貝希摩斯已經進入淺灘,大半的身體浮出水麵,沿海的礁石被它直接踩碎,目標隻有登上王之故土。
一旦脫離海洋就是它的主場!它生來就是陸地的主宰者,就像利維坦那樣,泥土與沙石都是它力量的延伸!陸基導彈發射架和六翼天使直升機都熄火了,沒有東西還能阻止它!
這個時候一葉快艇從布魯威爾號的船尾衝出去,引擎一路高歌,艇側上寫著編號和它的名字rocinante,《堂吉訶德》裏寫到的一匹瘦馬也叫這個名字。快艇以最大時速運轉,撞開一波波翻卷的浪花,阿爾伯特駕駛它在海灣中像一隻穿梭的箭頭,向貝希摩斯發起無畏的衝鋒,浪花不斷澆上駕駛擋板。他的武器隻有背上扛著的單兵火箭筒,這樣低殺傷的大頭兵武器轟擊在貝希摩斯身上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但戰場就是如此,以命相搏的廝殺,哪怕換上匕首也要插入對手的心髒!
“告訴我時間!”阿爾伯特抽出手來抓住對講機吼。他必須時刻把控住方向盤才能保證快艇不亂漂移,腎上腺素爆升,他的生命隻靠這艘快艇,如此海況下被浪濤帶走將再也沒有機會重回陸地。
“倒計時190秒!”唐廣君在對講機裏回答。
快艇從浪頭衝起,一短暫的騰空,接著重重墜回海麵濺起飛散的水幕,阿爾伯特已經非常接近貝希摩斯的腳下,速度絲毫未減。隻有近距離仰望,人才能真正直觀感受到它的威嚴,扭曲的巨角和岩殼破裂下若隱若現的鐵鱗,那頭角崢嶸的樣子赫然是龍的外形。世間僅存的陸地之龍,即便它的雙翼早已退化,血依舊像熔岩那樣沸騰,每一次呼吸都噴出滾燙的氣體。
倒計時170秒,阿爾伯特踩著快艇,架起火箭筒用肉眼瞄準貝希摩斯,風把他的衣角吹得狂卷,恰如當年堂吉訶德騎著瘦馬、手拿木棍,瘋瘋癲癲地衝向風車。
發射!底火爆發,火箭彈在烈焰噴吐中猛然出膛,直奔貝希摩斯的頸部,那是鱗片與岩殼交匯的節點。下一刻火光四射,煙塵翻騰如墨,濃煙中落下零星的碎石片。
“看見我了嗎……大家夥!”
貝希摩斯被蜉蝣吸引了一瞬間的注意力,而阿爾伯特這隻蜉蝣要的就是這一瞬間的注意。他拋掉了火箭筒,拔出靴上綁著的匕首,與貝希摩斯血紅的豎瞳的對視中,果決的在頭頂在割開了自己的手掌。
“覲見到此為止。”阿爾伯特嘴角揚起來,輕笑。
血從他掌心的傷口中滲出來,順著手腕的線條流下去。阿爾伯特把手掌伸到海麵,他以自己為誘餌,任由一滴滴血液滴進水中像散開的霧那樣慢慢彌散。
血水交融,血腥味浸在海水裏,浸在空氣裏,就像學者們所研究的那樣,這些野獸可以在一千公裏外感應到王的呼召,同樣它們也可以在微小的氣息中嗅到人性的香甜。在饑餓了上千年的巨獸的嗅覺裏還要千萬倍的放大!這是何等的芳香!
貝希摩斯振奮地吼叫起來,扭動的尾攪亂海潮,海水被掀到上百米高再重重砸下,滾滾的怒濤衝上快艇。大浪把它打得頭尾對調,像風中枯葉般顫動,水流從兩側高速衝刷而過。貝希摩斯撼然改變了方向,它那樣激昂地高吼,發出的聲音震天撼地,礁石盡碎,目標竟然是阿爾伯特!
倒計時60秒。
布魯威爾號的發動機徹底熄火,連氙氣燈都暗淡下去,它在海浪中自由沉浮,所有能源都供給武器激活。
這時候它的船舷上居然泛著若有若無的熒光,那是一道玄奧的大型煉金術陣!數不清的線條組成一個又一個美妙的同心圓,像一朵花中大小不一的花瓣,龐大的電力流入其中,二十四響禮炮正在船艙發射係統的各個角落蘇醒。
倒計時30秒。
一枚枚不規則切割的電氣石被機械臂投進導彈的倉口中,這種玉石在中國稱作碧璽,受壓力時產生微弱電流,加熱後也會產生電荷分離,它是元素湮滅導彈的最好的激活催化劑。
電氣石被推上導彈的前端,鈦合金的外殼下完全是由流質組成,世間所有的顏色匯聚在此。電氣石沉入其中裂解,發出微弱的電荷光,那些液態元素稠密地相互交融,扭曲碰撞出濃縮的雷霆,悄無聲息地醞釀著毀天滅地的威能。
“老a,時間不夠了!快回來!”唐廣君朝著對講機呐喊。
但阿爾伯特聽不清她的聲音,對講機別在他腰間,音量完全被快艇行進的破浪聲蓋了過去,發動機超出極限地運轉,其內部早已火花四濺,船體的縫隙裏冒出黑煙。貝希摩斯與快艇之間的距離不足兩百米,禮炮發射必然會波及到阿爾伯特,而他還在牽製著這頭巨獸,以血為引把它拉進布魯威爾號最合適的打擊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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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a!回話!”唐廣君急不可耐地喊他,時間隻剩下二十秒。
阿爾伯特抽出對講機,小臂上阻斷的刻印正在瘋狂從他身上抽取血液,青光大作,一道無形的領域正在張開,逐漸排開海水,無可侵犯!
“就是現在!發射!”
阿爾伯特的聲音從對講機中咆哮而出,語氣如千百年間那些殉道者同樣毅然決然,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所謂殊死一搏,就是要拿出隻剩牙齒也要咬下對方耳朵的決心,結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真是……瘋了啊啊啊啊啊!”唐廣君崩潰地砸下發射確認按鈕。
倒計時最後10秒!
警報聲從了望台頂端的高頻揚聲器中爆鳴,所有專員必須尋找遮蔽物,以保證自身安全。紅黃兩色的轉燈狂閃,唐廣君默默退到船長室的牆角,不吵也不鬧,所有技術員在椅子上係好安全帶。控製麵板上的指令都在亂碼,整個係統進入最深層級的激活狀態,不再需要人為再去操作,甚至也無人能夠幹涉係統運行。
這就是為什麽二十四響禮炮沒有經曆過激活測試的原因,它一旦進入了發射的最後階段就不可逆轉,箭從搭在弦上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要發射出去!
粗如人軀的彈體從冷卻液中脫離,二十四枚元素湮滅導彈全部進入發射管道,金屬扣紛紛彈開,艙門伴隨著高壓氣體噴出而開啟。導彈的定位係統自動鎖定,抬升炮口瞄準向貝希摩斯。
5——4——3……
貝希摩斯還在追獵著快艇,浪濤如山,天穹烏雲翻滾。而此刻的發射艙內,死寂。
2……
1。
世間第一次有人觀察到元素的存在時,他們驚呼其偉大與美妙,簡直讓天地也黯然失色。這股對美的追求讓人們開始鑽研元素,對奧術進行解讀,最後煉金術應運而生。
二十四響禮炮就是為了致敬煉金術的誕生而存在的,讓最絢爛的元素發出湮滅之美——
為偉大事物的誕生,獻上禮炮!
二十四枚元素湮滅導彈在布魯威爾號的一側發射出去,宛如天火騰空,帶走所有的聲音、色彩、感知,黑洞般抽離。但抽離完過後並不是一片漆黑,而是空蕩的虛無,無色的天與海是那樣的美,那樣的寂靜,所謂的滅世盛景也不過如此吧?
天火餘壓衝洗著布魯威爾號,那一側的船舷都在崩解,二十四響禮炮本身是陸基發射,裝載到海上,艦船根本無法承受。一瞬間鋼板迸裂,鉚釘爆飛,鋼鐵合金就像撕碎的紙片一樣脫離主骨架,不對稱的衝力把整艘船誇張地掀傾。
公司選用了布魯威爾號這艘老船,也是注定要將它舍棄掉的。
二十四枚元素湮滅導彈從雷雲中飄落,分別落上貝希摩斯不同的身體部位,世界靜止了半秒,沒有爆炸沒有火光,沒有硝煙滾滾。
人類的肉眼已經無法觀測到這一幕了。世界的本質是由元素所構造,生物也不例外,人們隻能看到元素存在時的絢爛卻不能見證它的湮滅。它湮滅時更像是打開了一扇通向“虛無”的門,二十四扇圓球狀的空門降臨在貝希摩斯的身軀,引力消失,現實撕裂。
貝希摩斯憤怒的咆哮聲也被吞沒,它那曾如神隻般不動如山的軀體,岩殼、鱗片、血肉、骨骼,統統在元素湮滅的狂潮中消融,汽化成遊離態的微粒。
第0秒,二十四響禮炮,禮畢。
雷雨漸息,月亮從烏雲的縫隙中灑下華光,血肉和碎骨被潮水推到沙灘上,泛著盈盈微光。
阿爾伯特氣喘籲籲地扒上甲板,滿身滴水的樣子好不狼狽,他找了個能靠的地方坐下,口袋裏的那盒劣質煙浸了海水怎麽也點不著,心愛的都彭打火機倒是沒受多大影響。
試了好幾遍就不想白費力氣了,他仰頭望著天,忽然意識到大雨過後往往會是一個絕佳的好天氣,真適合賞月。
為了抵禦二十四響禮炮的餘波,他幾乎以最大功率無底線地催動了阻斷。十秒,這十秒他損失了1500毫升的鮮血,即將麵臨失血性休克,頭昏得真想一覺睡過去。
“老a,你還沒死呀!”唐廣君衝上甲板,看到阿爾伯特癱倒在地上,兩眼淚汪汪。
“你很想讓我死嗎?壞消息是以前有道士替我算過,他說我能長命百歲的。”阿爾伯特有氣無力地說。
“你倒是福大命大,考慮過我那小心髒能受得了嗎?”她快要哭出來了。
“一會我昏過去,醒來之前幫我買包萬寶路軟白。”阿爾伯特勾勾手指要煙,這時候的語氣雲淡風輕。
“大哥別抽了,你今天不死也遲早死在肺癌上!”唐廣君雖然這麽說,但還是從別的專員手裏接來一支煙,憤憤地塞進阿爾伯特嘴裏。
阿爾伯特銜著一支香煙,火機已經舉到了嘴邊,遠處忽然傳來山崩的聲響,月亮投射在海麵上的影子被震碎成一汪碎屑,某種巨型脈搏在海灣中重新跳動,鑽進耳膜裏就好比地震。
阿爾伯特動作一滯,猛然抬頭,眼神瞬間冷凝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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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希摩斯的殘軀仍沒有倒下,不安的海麵被撕開了一道口子。它血灰色的利爪扣上海岸線,傷痕累累的軀體暴露在月光下,岩殼和鱗片都在爆炸中化為烏有,隻剩下血筋縱橫的肌肉,渾身的傷口像是被剮刀剮掉了大小不一的肉塊。斷裂的骨頭暴露在外,傷痕直達內髒,它微弱跳動著的心髒幾乎快要掉出胸膛,居然還在掙紮著。
世界上從未有過什麽生物能擁有這樣的生命力,僅僅幾個呼吸,它離複蘇就更近一步,心髒痙攣般的一顫,重響的心跳聲如戰鼓敲響。
貝希摩斯布滿血痕的爪關節一張一合,扣緊整座懸崖,拉起自己千瘡百孔的殘軀,原來它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四足行走,一對前肢可以像古龍那樣自由抓握!它生命所觸及的層次比研究員們預想的還要高,遠超過利維坦,接近於純血的古龍,真正純血的古龍四翼四足,它退化的隻有龍翼!
阿爾伯特的臉色變了,強撐著從甲板上站起。沒人能想到二十四響禮炮的洗禮下它還能一息尚存,元素湮滅導彈的發明本身是要用在殺死刑天上的!
貝希摩斯睜開它血色的豎瞳,凝視這些膽敢僭越的渺小人類,滔天的怒火從喉管中醞釀,轉變為聲嘶力竭的咆哮。
“壞了,繪世子還在黑沙灘上!”
唐廣君被這一變故嚇得魂魄都一涼。他們早就用完了所有可以發射的武器,麵對貝希摩斯相當於手無寸鐵,而它強大的血脈還在時刻恢複傷痕!
這時候麵對它才真正明白古龍血裔的可怕,近乎無窮盡的生命力,對元素的極致掌控以及無可匹敵的肉體,這些東西生來就是世界的主宰!
最先冷靜下來的隻有阿爾伯特,他抬手擦燃打火機,把煙深深吸進肺裏,尼古丁的刺激能讓他短暫忽視掉身體的痛苦。他隻抽了一口,就把燃燒的香煙踩滅在鞋底,沒再回頭看一眼。
阿爾伯特一刻不停地衝進布魯威爾號斷電的武器艙,動作快得像是早已執行過一遍這個過程,紋絲不亂。他記得最開始安德烈專員對他說過美國分公司的最新研究成果,已經被秘密安置在布魯威爾號的武器艙之中作為最後一道保險,現在正是啟用這道保險的時候。
槲寄生花紋的銀鐵長箱保存在獨立的保險室內,觸感是冰涼的,代表其中有大量的冷卻液。阿爾伯特刷過掌紋識別麵板,一層層保險逐級解除。
他遲疑了片刻,裏麵的東西與其說是一杆狙擊槍更應該說是一門手發艦炮,口徑大得離譜,長度接近兩米,重量是美國產的火神機炮的一半,但火神機炮可是用在殲擊機上的!這把通體黑金,刻滿各種煉金術陣的槍械幾乎無法單人操控,甚至於它不應該是為人而設計的。彈藥僅有一枚,透明容器裏承載著絢爛的液體,流動的光芒在容器中旋轉,每一次晃動都在產生狂暴的熱量,所以才需要那麽多冷卻液進行降溫。這居然是一枚獨立的元素湮滅炮彈!高層之所以要試發二十四響禮炮,原來隻是為了測試打擊效果,美國分公司的研究所已經做出了新世代的元素湮滅導彈。
而這就是最後一道保險。
阿爾伯特想到這裏情不自禁地笑笑,把這最後一枚禮炮裝膛。公司早就把任務推演得很清楚了,他有黑血增幅的肉體和阻斷領域抵消元素湮滅炮彈發射時的餘壓,在場的專員裏隻有他具備條件開火,所以才說他來使用新研發的武器是最優選。
“契訶夫的槍”原則,如果在第一幕裏牆上掛著一把槍,那麽在第二幕或第三幕,它必須被開火。這枚炮彈被放到這裏,就隻等他使用。
阿爾伯特雙手握住那柄象征著毀滅權柄的狙擊槍,深吸一口氣,在這樣虛弱的情況下他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才將它從武器箱中提起,那冷冽的金屬……冰入骨髓。
走出船艙,迎麵狂風呼嘯,正值風口中央,他風衣衣角劇烈地翻卷,隆隆作響。
漆黑的沙灘迎來世界盡頭般的天傾海覆,阿爾伯特這時明白為何黑沙灘如此絕美了,這裏是山海對抗最激烈的舞台啊!貝希摩斯持續的怒號成為舞台盛大的背景樂,進入落幕前最後的高潮!
他從來沒有恐懼過貝希摩斯,相反的,貝希摩斯對他而言真是個不錯的好對手。想來踩在它的屍體上俯瞰黑沙灘,那片景色一定很光彩。
他一腳踩上欄杆,黑漆漆的槍口在夜色中反光,他將這把150公斤重的狙擊槍架上欄杆,固定住沉重的槍身。
遠方貝希摩斯拖著龐大身軀在海灣中掙紮著前行,它曾以不可一世的姿態撕裂海潮,如今卻渾身布滿焦痕,骨骼裸露,血液在湮滅風暴中被蒸騰成灰。
可它仍在動。如此強大的生物在瀕死之時仍然被呼召影響,這股執念比求生的念頭還要強烈,來自靈魂最深處的呼召正撕扯著它,像鉤鎖般將它拉向那片陸地。
它本來可以安靜地在大西洋深處睡到下一個千年,那時候或許將不再有人類,它會成為千山的主宰。初王呼召的能力讓阿爾伯特都無法設想,就像某種不可違抗的命令,驅使著貝希摩斯離開無人打擾的深淵,如約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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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沙灘的神樂舞台早已被各種熱武器的衝擊蕩平,隻剩下殘垣斷壁在支撐,風把脫落的符紙帶走,飄到遙遠的天際。
祈雨進入尾聲,繪世子麵色慘白地在台上起舞,金碧輝煌的前天冠快要壓斷她細弱的頸子,她消耗了太多鮮血,連抬起手臂都成了一種折磨。
神樂鈴最後一次響起,這一步叫作“納め”,意為收勢,在儀式的最後對神明行禮,整個儀式才算完成。
聽到鈴音,貝希摩斯的身影微微一震,眼中那點火苗愈發熾烈。
還能夠翻盤,隻要撕碎這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她的人性同樣強烈。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她!吞下她的骨血,那些致命傷都能得到緩和!
阿爾伯特不會給它這個機會了。他撫摸著槍身,這把航炮似的槍還沒有被冠以名字,他覺得沒有名字就挺好,殺器不需要過多的粉飾。
三十三重煉金術陣一層層啟動,像是活著的藤蔓在黑鐵之上生長,槍尾一直蔓延到槍管。這把狙擊槍內置了微縮的激活程序,比艦載的二十四響禮炮更具效率。磅礴的電能灌注進機械的每一處角落,導線、晶格、氣體壓縮艙在短短數秒內全線貫通,槍體在啟動中低鳴,人的聽覺捕捉不到20赫茲以下的低頻波,那是元素震顫的波動。
阿爾伯特扣下了扳機,槍口中爆發出寂滅的“空色”,反衝力傳達到他身上,即便阻斷領域再度張開還是不足以抵擋元素湮滅炮彈出膛的餘壓。
距離太近了!槍尾就抵在他的肩膀,骨骼發出碎裂的響聲。阻斷領域早已將他與站立著的船體視作一體,餘壓撼動了整艘布魯威爾號,蕩漾開層疊的氣紋。
無色之月,無色之海,無色的海鷗在天空翱翔。
萬物失色。
底火推進著機械結構的炮彈直射出去,超音速,衝擊流將海麵撕開一條鴻溝,像是在速寫紙上一條被抹掉的塗鴉。
平麵彈頭在零點零幾秒內撞擊上貝希摩斯的頸部動脈,它死亡的前一刻還在咆哮,向瘦小的女孩伸出利爪。下一刻炮彈前端張開鐵鎖,死死扣進了它的皮膚,二段式推進!底部的透明容器猛然擊打出去,如鐵釘般釘入皮肉之下,內爆!
這顆元素湮滅炮彈的設計理念和二十四響禮炮不同,它是為了對超重甲單位實施毀滅式打擊而存在的!
元素湮滅的軸心直接在貝希摩斯的脖頸處扭轉,看上去很像一顆無色的太陽滌蕩汙穢,將頭顱與軀體分離了。不知情的人們抬起頭,還以為是天使降臨在了黑沙灘,傳說中耶和華的聖劍也不過如此吧。
那顆碩大的頭顱直直掉下去,摔打在黑色的沙灘上,砸出沙浪。貝希摩斯倒在了台前,隻見它的頭部比神樂舞台還要大得多。
繪世子恰在此刻舞止,走向台前,那顆隕石般的頭顱還在不甘地凝視她。
渺小的人類和龐然的巨獸,此刻不知道是誰該害怕誰。
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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