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黑線盡頭，那座古老殿堂的大門緩緩開啟，一道純淨到極致的光柱傾瀉而下。
    光柱中浮現出萬千規則鎖鏈，每根鎖鏈上都刻著密密麻麻的天條。
    墨無涯殘破的算盤珠突然懸浮起來：【天道自查程序啟動】
    光柱籠罩蘇怨的瞬間，他臉上的黑紋如潮水般退去。
    但緊接著，銀紋也開始消融——天道竟在無差別抹除所有道紋！
    “不好！”
    老龍王龍角發光，“這樣連他的根本修為都會......”
    蘇怨卻突然笑了。
    他心口處，那枚變異道紋突然自行剝離，在光柱中化作一本金光閃閃的冊子——《三界投訴條例終審版》。
    “等的就是......這個......”
    他咳著血沫，手指在冊子扉頁一抹，“請天道......簽收......”
    光柱中的規則鎖鏈突然停滯。
    片刻後，最粗的那根鎖鏈緩緩垂下，在冊子封麵烙下一個複雜的印記。
    魔尊看得目瞪口呆：“這算......批紅了？”
    整個三界突然寂靜了一瞬。
    緊接著，所有正在使用投訴權的凡人手中，符籙自動升級成玉簡；
    各地投訴司的香案拔地而起，化作小型殿宇；
    就連輪回井口都浮現出投訴流程指南......
    而蘇怨臉上的紋路盡數消失，隻在眉心留下一點朱砂似的印記。
    他伸手觸碰印記，輕聲道：“體係已成，今後......”
    話未說完，整個人突然脫力倒下。
    素心仙子急忙扶住，才發現他體內靈力空空如也——方才那番操作，竟是以畢生修為為代價！
    魔尊的刀“咣當”掉在地上：“你他媽......”
    墨無涯卻突然指向人間。
    無數光點正從新建的投訴司升起，每一縷都是最純淨的願力。
    這些光點匯聚成河，緩緩流入蘇怨體內。
    “以修為換體係......”
    墨無涯的嗓音罕見地顫抖，“從此三界怨氣，皆為你續命......”
    海麵下，那株幼苗終於長成參天巨樹。
    樹冠穿透雲層，每一片葉子都是一麵照妖鏡，樹根紮遍三界，每一條須根都是一條投訴通道。
    而蘇怨則倚在樹幹旁，指尖纏繞著一縷縷從各地投訴司傳來的願力，臉色依舊蒼白如紙。
    “體係是成了，”
    魔尊蹲在一旁磨刀，“但你這一身修為算是廢了。”
    素心仙子正在調試琴弦，聞言輕聲道：“以凡人之軀承載天道印記，本就是逆天而行。”
    墨無涯突然抬頭：“不對，有投訴進來了。”
    果然，樹幹上浮現出一行發光的文字：
    【投訴人：東海漁民】
    【投訴內容：新任海神降雨不準時】
    【緊急程度：三星】
    蘇怨還未動作，樹冠就自動射出一道金光，直奔東海而去。
    片刻後，遠處傳來雷聲，細雨如期而至。
    “謔，全自動的？”
    魔尊挑眉。
    墨無涯卻盯著樹幹上新浮現的數百條投訴，眉頭越皺越緊：“不對，這些投訴有問題。”
    隻見新出現的投訴條目都帶著詭異的統一性：
    【投訴人：西山狐族】
    【投訴內容：投訴司光照太強影響睡眠】
    【投訴人：南海蚌精】
    【投訴內容：投訴司噪音擾民】
    ......
    素心仙子指尖一頓：“有人在帶節奏。”
    蘇怨緩緩起身，掌心按在樹幹上。
    樹皮自動剝落，露出內裏流動的金色脈絡——每一條脈絡都連接著一處投訴司。
    此刻，正有大量黑色斑點順著脈絡蔓延。
    “找到了。”
    他指尖一挑，黑斑匯聚成一個人形輪廓——頭戴玉冠，身披星袍。
    魔尊的刀“鏘”地出鞘：“這不是那個裝死的紫微大帝嗎？”
    樹幹突然劇烈震顫，樹根從海底卷出一塊碎裂的星盤。
    墨無涯撿起碎片，上麵刻著：【輿論操控計劃書】。
    “好得很。”
    蘇怨輕聲道，“連天帝都在玩陰的。”
    他忽然將手插入樹幹，金色脈絡中的黑斑瞬間凝固。
    與此同時，三界各處投訴司同時投射出紫微大帝的虛影——正在秘密會見各方山神土地。
    “諸位，”
    虛影中的紫微大帝微笑舉杯，“隻要每天組織三百條投訴，三個月就能讓那棵樹超載......”
    魔尊吹了個口哨：“直播翻車啊這是！”
    素心仙子卻注意到蘇怨的手臂正在透明化：“你在消耗本源！”
    “值得。”
    蘇怨拔出滿是裂痕的手臂，“讓三界看看......什麽叫真正的......輿論監督。”
    巨樹突然光芒大盛，所有被操控的投訴全部反彈回發起人身上：
    西山狐族的老窩被照得亮如白晝；
    南海蚌精的殼裏循環播放投訴司公告；
    就連紫微大帝的星宮都開始二十四小時直播他的日常......
    魔尊笑得直打跌：“這可比老子的刀好使多了！”
    墨無涯卻盯著蘇怨越發透明的身體：“再這樣下去，你會......”
    “成為體係的一部分。”
    蘇怨平靜道，“這本就是最後的打算。”
    海麵突然升起朝陽，照在巨樹上。
    無數光點從三界匯聚而來，每一粒都是最純粹的公平願力。
    它們環繞著蘇怨旋轉，似乎在挽留，又像是在送別。
    素心仙子的琴弦突然全部崩斷。
    她怔怔地看著蘇怨逐漸虛化的身影，竟不知該奏離歌還是賀曲......
    很快，蘇怨的身影已經淡得幾乎透明。
    那些環繞著他的光點漸漸凝聚，在他腳下形成一道金色的階梯，一路延伸至樹冠深處。
    “等等！”
    魔尊突然一把拽住蘇怨的衣袖，卻抓了個空，“你他媽真打算變成一棵樹？”
    蘇怨低頭看著自己逐漸虛化的手掌，輕聲道：“不是變成樹……”
    指尖有細小的光點溢出，“是成為規則。”
    素心仙子撥動斷弦，發出嘶啞的顫音：“就沒有別的辦法？”
    墨無涯的算盤殘珠在地上拚出四個字：【人器合一】
    遠處傳來破空聲，老龍王帶著水族精銳匆匆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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