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海上空飄起了細雨，每一滴雨珠裏都裹挾著破碎的時空碎片。
    蘇怨伸手接住幾滴，在掌心揉搓幾下，竟拉出條晶瑩剔透的釣線。
    他隨手把酒葫蘆拴在線上當浮漂，往混沌海裏一拋：“今兒個給乖孫釣個玩具回去！”
    蘇念看著那根在風暴中搖曳的釣線，無奈地掏出把法則結晶當餌料。
    誰知剛撒下去，整個海麵突然沸騰。無數奇形怪狀的混沌生物躍出水麵，爭搶結晶的模樣活像餓了八百年的錦鯉。
    “謔！”蘇怨猛地提竿，釣線上掛著個不斷變形的不明物體。
    那東西時而像鼎，時而似鍾，最後定格成個鏽跡斑斑的青銅壺。
    壺身上刻著“煉天”二字，壺嘴還在往外噴混沌火。
    蘇念瞳孔驟縮：“這是……上古煉天壺？傳說能熔煉萬物的至寶？”
    “現在是你兒子的奶瓶了。”蘇怨隨手擦擦壺身，鏽跡褪去後露出底下璀璨的道紋。
    他往壺裏倒了半壇醉仙釀，壺嘴立刻噴出七彩霞光，在空中組成個尿布形狀的防護罩。
    突然，海麵裂開萬丈深淵。釣線那頭傳來恐怖拉力，差點把父子倆拽進海裏。
    二十多頭混沌獸立刻撲上去咬住釣線，渾身金毛炸成小太陽。
    雙方拔河激起的震蕩波，把附近三個小宇宙都推得偏移了軌道。
    “是個大家夥！”蘇怨興奮得胡子翹起，文明道紋順著釣線蔓延而下。
    蘇念也祭出秩序鎖鏈纏繞上去，兩股力量交織成網。
    隨著轟隆巨響，海麵炸開萬丈浪濤。釣上來的東西讓見多識廣的父子倆都傻了眼——那是半截青銅巨像，斷口處還流淌著暗金色的血液。
    更驚人的是巨像胸口嵌著塊牌匾，上書“天規”二字。
    “好家夥！”蘇怨拍著巨像的臉頰，“這不是當年被咱們投訴司取締的舊天道化身嗎？怎麽殘骸在混沌海泡著？”
    巨像突然睜開雙眼，腐朽的聲帶發出沙啞嘶吼：“逆……逆道者……”
    它掙紮著要起身，卻見那群混沌獸一擁而上。它們渾身道紋大亮，竟開始啃食巨像身上的腐朽法則，每吃一口就長大一圈。
    蘇念福至心靈，掏出萬界仲裁令按在巨像眉心。
    令牌與巨像體內的殘餘天道共鳴，竟開始自動播放它當年的罪證——隨意降下天罰、偏袒上古大族、私改修士命格……樁樁件件都是如今三界律法明令禁止的惡行。
    “看清楚了。”蘇怨把煉天壺往巨像頭上一扣，“這才是新時代的天規！”
    壺中醉仙釀淋下，巨像腐朽的身軀開始瓦解，露出核心處一團純淨的法則本源。
    這時異變突生。混沌海深處傳來憤怒的咆哮，七根纏繞著鎖鏈的青銅巨矛破空而來。
    蘇念冷笑一聲，懷中突然飛出一物——竟是兒子平時玩的撥浪鼓！
    這小玩具迎風就長，兩麵鼓皮化作陰陽太極，把襲來的巨矛統統彈回海裏。
    “早防著你們呢！”蘇怨哈哈大笑。原來那些被取締的舊天道殘黨，一直躲在混沌海苟延殘喘。
    他猛地將釣線甩向蒼穹：“孫子誒，看爺爺給你釣個大的！”
    釣線末端的煉天壺突然暴漲，壺口產生恐怖吸力。
    藏在混沌海各處的青銅巨像殘骸紛紛破水而出，像下餃子般被吸進壺中。
    壺身劇烈震動，傳出沉悶的鍛造聲。
    當最後一塊殘骸入壺，整個混沌海突然風平浪靜。
    煉天壺自動飛回蘇念手中，壺嘴輕吐，竟倒出個玲瓏剔透的小鈴鐺。
    鈴鐺一晃，便有清越道音滌蕩八方，所有聽到聲響的混沌生物都露出祥和神態。
    “天道鈴？”蘇念震驚地看著手中寶物。這竟是融合了新舊天道優點，又經混沌海淬煉的至高法則具現！
    返程時，萬界碑自動顯化通天光柱。碑文顯示：舊天道殘餘徹底淨化，三界法治體係升級為萬界基準。
    而那個小鈴鐺，如今掛在投訴司門口當上班鈴。每當鈴聲響起，所有執法人員身上的道紋都會亮起——據說連最頑固的老魔頭聽到鈴聲，都會下意識整理衣冠。
    至於被混沌獸啃過的舊天道殘骸？後來發現那些碎塊在獸類體內重組，竟讓它們進化出調解糾紛的本能。
    現在投訴司專門成立了“混沌獸調解團”，領頭的胖墩上個月剛調解了玉帝和魔尊的千年恩怨——方法是一屁股坐在兩人中間，直到他們握手言和。
    而那個煉天壺改造的奶瓶，如今成了蘇念兒子最愛的玩具。
    小家夥最近總抱著它往混沌海方向指，看來下一場傳奇度假，很快又要開始了……
    細雨漸停，混沌海的浪花舔舐著新形成的法則沙灘。
    蘇怨用道紋在沙麵刻下歪歪扭扭的“到此一遊”，旁邊突然竄出隻小混沌獸，用尾巴卷著他的胡子往溫泉方向拽。
    蘇念望著父親跟蹌的背影笑出眼淚，懷中的天道鈴突然輕響——那是來自萬界碑的新投訴，某個新生宇宙的星辰正在抗議自己的運行軌道太擠。
    他摸了摸鈴鐺，任由道紋將自己拽入時空漩渦。
    混沌海的濤聲漸遠，卻有永恒的韻律在道紋中流淌——那是秩序與混沌共舞的節拍，也是法治最本真的模樣。
    此刻，投訴司的檔案室內，新的卷宗正在自動生成。
    而在混沌海深處，時空之蛞蝓正用觸須卷著新釀的法則酒，給醉界老祖講著冷笑話。
    月光灑在“萬界最佳進步獎”的牌匾上，酒槽縫隙裏滲出的瓊漿，正悄悄孕育著下一段關於秩序與混沌的奇妙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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