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龍天齊幽幽地歎了口氣，起身道：“魔君大人息怒，我承認，我們妖族確實勢弱，但若說妖族需要魔族，這話我並不認同。”
    龍天齊一步一步走到祁凰麵前，大手朝著虎嘯天的方向輕輕一揮。
    以法則之力，於無形中對抗起了血脈壓製。
    虎嘯天驟然感覺到身上的壓力一輕，趕緊爬了起來，快走到龍天齊身後，心有餘悸地看著祁凰。
    這一次，祁凰沒有再出手。
    畢竟。
    她是來談合作的。
    不是來殺人的。
    祁凰看向龍天齊：“你想說什麽？”
    龍天齊同樣目光筆直地看著祁凰：“我們妖族和人族已經緩和，妖族現在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我們妖族又為何要跟你們魔族合作？”
    “因為……”
    祁凰嘴角忽然扯出一個殘忍的笑容：“當年的人魔之戰，是人族精心謀劃的一場騙局。”
    一瞬間。
    整個庭院靜謐無聲，落針可聞。
    眾妖仿佛連呼吸都暫停了一般，隻是一臉驚愕地看著祁凰，腦子“嗡嗡”作響。
    人族的騙局？
    這簡直是荒唐、可笑！
    要知道在當年人魔之戰中，人族的仙尊也全部戰死了。
    如果這真的是一場騙局。
    人族圖什麽？！
    眾妖幾乎下意識地看向龍天齊，當年那一戰，他們或年幼、或實力不濟，根本沒有參與的資格，所以也根本不知道內情。
    但龍尊作為當年之戰的參與者，又豈會不知道內情？
    而在眾妖的目光中，龍天齊隻是微微搖了搖頭：“我現在的身體隻是一具分身，沒有之前的記憶。”
    眾妖有些失望地回過神。
    確實。
    當年龍尊在參與人魔之戰前，以一縷神魂和一縷本命精元凝聚出這具分身。
    也因此，這具分身隻保有了龍尊參戰前的記憶。
    “不過……”龍天齊再次開口，眸中添上了一抹凝重：“我確實曾經發現過一些疑點，才因此留下這具分身，以防萬一。”
    聽到這話，眾妖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
    難道祁凰說的是真的，當年之戰，真的是一場騙局？
    可人族為什麽要這麽做？
    胡夭夭忽然道：“你們誰還記得通天教主說的話？”
    “你說的是……”
    獅猶在疑惑地看著胡夭夭。
    通天教主說的話太多了，而且基本都跟人族相關，他們妖族也沒有必要太過關注，所以胡夭夭這麽一問，別說獅猶在沒想起來，就連其他天妖也沒有印象。
    “合道！”
    胡夭夭眸子微眯。
    “之前通天教主曾經說過，如果人族無法合道，很有可能是大道被占，當時就曾經有人因為這件事罵過通天教主，說通天教主侮辱人族英雄。”
    “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
    熊蒙甕聲甕氣地說道：“如果說人族仙尊沒死，有沒有可能我們妖尊也都活著？”
    眾妖眼中升起了一絲希望。
    可這一絲希望，卻在看向龍尊的時候被掐滅，如果龍尊沒死，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喚醒龍尊分身，所以這根本就是一個愚蠢的問題。
    祁凰沒有接觸過靈網，也不知道通天教主是誰。
    眾妖的話，讓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可惜現在這個場合，問這些不合時宜，她隻能等這件事結束，再好好查查。
    “我不清楚妖尊有沒有活下來，也不知道人族仙尊到底藏在什麽地方，我隻能告訴你們，當年一戰根本不是魔族挑起的。”
    “而是人族劍仙——蕭敬寒！”
    眾妖臉色一變。
    蕭敬寒！
    這個名字他們當然忘不了，當初正是蕭敬寒邀請妖族聯手，言辭懇切，並提出人妖兩族永結同好，親如一家之說。
    後來妖族勢弱，有不少妖埋怨、痛恨蕭敬寒。
    但。
    也有不少妖族其實心裏是佩服蕭敬寒的。
    蕭敬寒當年單身闖入妖族，說服各位妖尊聯手，不僅靠的是實力、膽氣，還一直用行動證明，人、妖兩族是可以和諧共處的。
    所以，很多妖更覺得遺憾。
    要是蕭敬寒能活下來，或許就能實現承諾，妖族必不會被欺淩至此。
    可現在。
    魔君祁凰卻說當年人魔之戰是蕭敬寒挑起的……
    這究竟是真的。
    還是祁凰為了讓妖族站在魔族這邊的挑撥？
    在一片沉默中，龍天齊抬手相邀：“魔君大人，時間尚早，不如我們坐下詳談？”
    祁凰一步踏出。
    然後。
    一掠衣袍，坐在了龍天齊剛剛坐的太師椅上。
    “可。”
    ……
    一門之隔，卻將內外一切隔斷。
    青璃靜靜地望著朱紅大門，眼神中充斥著一絲迷茫。
    “想什麽呢？”
    紅月從房簷下的陰影中走出來，手中的煙鬥輕輕地在青璃腦袋上敲了一下。
    青璃一臉茫然地回過頭。
    “紅姐，如果我們跟魔族合作，是不是就要開戰了？”
    紅月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怕死嗎？”
    如果放在以前，青璃會毫不猶豫地說自己不怕，可隻有真正跟死亡擦身而過之後，她才知道“不怕”這兩個字有多難說出口。
    直到現在，她的肋骨依舊隱隱作痛，她閉上眼睛依舊能想起那瀕死的瞬間。
    那令她窒息的死亡。
    她無法再輕易地說出“不怕”兩個字。
    麵對青璃的沉默，紅月沒有指責，而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其實我也怕。”
    “紅月姐姐也會怕嗎？”
    青璃明亮地眸子看著紅月，在她的印象裏，紅月姐姐這樣的激進派，恨不得立刻跟人族開戰。
    她從來沒有想過，紅月姐姐也會害怕。
    “當然怕。”
    紅月動作輕柔地撫摸著青璃的腦袋，眸光中夾雜著一絲複雜的感情。
    “我怕我死後，沒人再照顧你，沒人再照顧阿狸，也沒人會照顧那些弱小的妖族……”
    妖族並非不念親情。
    相反。
    正因為妖族孕育子嗣艱難，所以對於後代十分看重。
    但妖族的競爭尤為殘酷和激烈。
    更注重弱肉強食的理念。
    一部分妖族甚至會舍棄那些天賦很差的孩子，也有一些實力弱小的妖族，根本無法保護自己的孩子，他們在搶奪資源中被殺死。
    他們的孩子也因此而淪為孤兒。
    在妖族，像青璃，像阿狸這樣的孤兒有很多。
    如果沒有人嗬護，他們很難長大。
    青璃抿了抿嘴：“紅姐，我好像做錯了，現在馭獸齋已經沒了，連執法司也在幫我們妖族……”
    一切明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怎麽就忽然就變成這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