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勳抓起桌上的水晶煙灰缸狠狠砸向門口，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張主任脖子一縮，暗器從他頭皮擦過，他心中狂罵：“艸，危險過剃頭。”
    轉頭看了一眼小林逃跑的方向，他眼神中露出羨慕與肯定，暗暗佩服年輕人的勇敢，他可不行，有一家老小要養著，唯有選擇繼續為虎作倀。
    當牛馬而已。
    行業風氣就是這樣，換一家公司又能好到哪裏去，隻要自己不幹違法犯罪的事就好了。
    張主任收斂心神，露出諂媚的笑容抬手敲門：“徐總，消消氣，消消氣，年輕人不懂事，不與她們一般見識，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網上已經炸鍋了，工作要緊，工作要緊……”
    徐世勳瞥了一眼公司有名的“老好人”，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張主任雖然能力一般般，但為人圓滑，跟萬金油似的，平日裏還真挑不出理來。
    就像現在這樣。
    徐世勳氣得爆炸，聽了張主任的規勸頓時覺得他說得有道理，自己身居高位，確實沒有必要與一個嘍囉置氣。
    他走回辦公桌前，打開幾個主流社交平台。
    熱搜前十有六條都與偷票房事件相關。
    哪吒被偷票房實錘
    徐世勳錄音曝光
    電影行業黑幕
    抵製神猴傳
    徐世勳滾出電影圈
    白也硬剛電影協會。
    點開話題。
    滿屏都是網友憤怒的評論。
    當然了。
    基本上全是罵他的。
    “徐世勳這老狗不得好死！偷票房還嫁禍給哪吒偷稅，良心被狗吃了？”
    “錄音裏那副嘴臉讓人惡心，真把自己當土皇帝了？那些土包子在意他們幹什麽，嗬嗬，沒有我們這些土包子買票，你丫喝西北風去吧！”
    “剛去金城影院退票，現場已經亂成一鍋粥了，警察都來了！”
    “大家快去稅務局官網舉報，這種行業毒瘤必須鏟除！還我們一個幹淨影視圈。”
    “假鬼子越來越過分了，汙蔑不成開始偷票房，真是666啊！”
    “徐老狗，汪汪汪。”
    “想不明白，電影協會不做背調的嗎？怎麽會讓一個精日分子當上副會長，看他的言論，妥妥的漢奸啊！電影協會”
    “天下烏鴉一般黑。電影協會”
    徐世勳越看臉色越難看，跟死了媽一樣。
    他這一生最是注重名聲。
    當年為了拿下副會長的名頭，他用盡了一切手段，不惜主動出賣國家利益討好山本映畫，換回所謂的行業繁榮，提升動畫行業就業率。
    實則是讓一群年輕畫師給山本映畫當苦力。
    榨幹身上的價值。
    圈外人壓根不知道，櫻花國動畫最大的外包公司就是東大，你們以為的櫻花動漫，實際出自東大的動畫師。
    說來慚愧。
    東大的動畫師是最基礎的牛馬，從事的都是最苦最累的工種，而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年輕人。
    高強度的工作導致他們無法把精力用在創作上，隻能如流水線的工人一般機械生產。
    久而久之。
    他們心中僅有的一團靈氣消磨殆盡。
    這些全是徐世勳幹的“好事”。
    為此。
    他還順利拿到了副會長的頭銜。
    雖然副會長有好多個，可那些不重要。
    他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麵。
    突然。
    手機鈴聲響起。
    是一段c小調的弦樂。
    眾所周知。
    世界上唯有櫻花國喜歡用c小調，詭異而小氣，陰森森的讓人情不自禁冒起雞皮疙瘩。
    瞥了一眼上麵的名字，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徐世勳！你他媽害死我了！”
    電話那頭傳來馬老板歇斯底裏的吼叫：“稅務局的人已經到我公司了，查出了去年那兩千萬的陰陽合同！你當初怎麽保證的？說絕對安全？你說了要給我們兜底的，現在怎麽辦……”
    徐世勳還沒來得及回答，另一部手機又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是趙總的來電。
    同時。
    辦公室座機的也亮起了提示燈。
    “徐總，不好了！”
    市場部的負責人慌慌張張地推門進來：“剛剛接到消息，星光院線的孫總被帶走了！警方以涉嫌經濟犯罪為由……”
    “砰。”
    徐世勳猛地掛斷所有電話，一把將麵前的電話機推倒在地，臉色陰翳，黑得能擰出水來。
    這一刻。
    他再也無法淡定。
    事情比他想象的嚴重得多，白也這一擊不僅曝光了偷票房的操作，還直接引來了稅務局的調查。
    那些院線老板的賬目沒一個經得起查的，而他們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找他這個始作俑者求助。
    “張主任。”
    徐世勳的聲音平靜得可怕：“立刻聯係公關部，準備聲明，就說那些錄音是合成的，是競爭對手惡意抹黑。”
    開什麽勾八玩笑。
    騙三歲小孩呢。
    這一屆網友是他見過最聰明。
    粘上毛比猴還精。
    一則聲明妄想含糊掩蓋過去？
    大白天的做什麽春秋大夢。
    張主任心中暗暗嘲笑，點頭哈腰麵露難色：“徐總，現在發聲明恐怕為時已晚，那段錄音太清晰了，連您說偷票房是犯法的都錄得一清二楚，網友不會信的。”
    “那就找水軍，花多少錢都行，把水攪渾！”
    徐世勳突然一拳砸在桌上，瞬間暴走：“再聯係幾家媒體，把矛頭轉向白也，就說他炒作營銷，操縱輿論！”
    張主任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點點頭出去了。
    領導的吩咐拒絕一次是好意勸諫，拒絕兩次，那就是不聽話、不懂事了。
    聰明的牛馬都知道這時候千萬不要再反駁。
    隻需要按照領導的吩咐去做。
    對與錯，成與否，不重要。
    重要的是去do。
    發泄一通過後。
    徐世勳癱坐在真皮座椅上，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連續幾日的戰鬥，他感覺自己被掏空了。
    他知道。
    那些院線老板很快就會像落水狗一樣，為了自保，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他身上。
    那是一群什麽貨色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唯利是圖的小人而已。
    而一旦稅務局深挖下去，他自己的那些勾當也藏不住。
    必須找更硬的關係了。
    徐世勳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許久未聯係的號碼，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那頭傳來一個蒼老但威嚴的聲音：“喂？”
    “爸，是我。”
    徐世勳的聲音立刻變得恭敬：“我遇到麻煩了，需要您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