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金城院線某一線城市影城售票處排起了長龍。
    今天是年初七。
    開工大吉。
    一家三口的群體明顯變少，大都是年輕人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特別是小情侶尤其出格，排隊的時候也不忘吃個甜甜的嘴子。
    看到後麵的單身狗一陣眼熱。
    “兩張《哪吒》下午3點的票。”
    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遞上手機付款碼。
    售票員頭也不抬：“抱歉，《哪吒》場次已滿，推薦您看《神猴傳》，同樣是國產動畫……”
    “放你娘的狗屁！”眼鏡男猛地拍桌：“我朋友五分鍾前剛買到票，怎麽到我就沒了？”
    “就是！”排在後麵的紅衣女孩也嚷起來：“我手機上都顯示有餘票，你們係統壞了吧？”
    售票員抬起頭看了一眼兩人又做賊心虛的低下去，額頭狂冒冷汗，手忙腳亂地假裝刷新係統：“這個、這個，可能是係統同步延遲，您稍等一下，我再查查好嗎？”
    “延遲個鬼！睜眼說瞎話。”
    眼鏡男冷笑一聲，掏出手機開始錄像：“大家看看，這就是金城院線的服務，明明有票卻說沒有，逼著觀眾看爛片！”
    “網上說你們偷票房我還不信，看來是真的，我要把你們醜惡的嘴臉錄下來發到網上去，讓網友們評評理！”
    “大家別排隊了，我們好意支持國產動畫哪吒，他們卻偷票房，咱們換一家影院看，以後咱再也別來了，把他們幹倒閉！”
    隊伍頓時騷動起來，越來越多的人舉起手機拍攝，售票員慌了神，臉色發青，急忙叫來經理。
    “大家安靜，大家安靜。”
    “無憑無據請您不要亂說，小心我告你毀謗，我們沒有偷票房，春節看電影的人來多了，是係統出現了延遲，稍微等等就好了。”
    既然選擇了偷票房，他們早已經準備好了一籮筐應對之詞，如果有人鬧得凶，那就放幾張票安撫一下嘛，實在不行，再送點吃的喝的。
    無傷大雅。
    “您要三點的票是嗎？”
    “有的兄弟，有的。”
    經理拿出一個小本本，在紙上寫上日期和下午三點的字樣，再寫上哪吒二字遞給眼鏡男：“抱歉啊抱歉啊，係統故障，您到時間憑紙條直接進去觀影，為了表示歉意，再送您一桶爆米花，請您不要把視頻發網絡上……”
    “憑紙條就能看了嗎？”
    眼鏡男似乎讓經理給說服了。
    “對對對，兄弟，都是打工的牛馬不容易，您這一發出去，我們整間影院的員工獎金全沒了。”
    經理雙手合十乞求道：“提前五分鍾檢票，保證您看的是哪吒，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來找我，我是店裏的經理……”
    眼鏡男點點頭：“這還差不多，那請問下你們影院《哪吒》的上座率是多少？”
    “上座率啊，這個……”
    經理支支吾吾虛報：“大概70吧！”
    “撒謊！”
    眼鏡男突然亮出手機：“我朋友剛才進場時拍了視頻，3號廳兩百個座位就坐了不到二十人！”
    人群瞬間嘩然。
    明明有位置卻說沒票了。
    搞什麽飛機！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
    紅衣女孩突然指著取票機喊道：“大家快看！我買的《哪吒》票，打出來怎麽變成《神猴傳》了？”
    這一嗓子如同冷水入油鍋，現場瞬間炸開了鍋，大家紛紛檢查自己的票根，發現近半數人都遭遇了同樣的情況。
    “退票！”
    “欺詐消費者！”
    “叫你們老板出來！”
    “我買的哪吒怎麽成了神猴傳，我他媽還要曬朋友圈的，你丫趕緊給我換了。”
    “就是就是，神猴傳是什麽鬼，不是哪吒我還怎麽曬朋友圈，換票換票換票……”
    不是。
    兄弟你。
    你收了我的爆米花怎麽翻臉不認人啊！
    忒不厚道了吧。
    經理麵如土色，一邊擦汗一邊往後退。
    吃瓜群眾看熱鬧不嫌事大。
    一有人嚷嚷，所有人都跟著嚷嚷，聲勢浩蕩，非常駭然，隨時可能引發打砸的名場麵。
    現場徹底失控了。
    混亂中。
    沒人注意到眼鏡男和紅衣女孩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
    ————————————
    同一時間。
    徐世勳正在辦公室欣賞《神猴傳》最新票房數據，他隻是略微出手，便打得哪吒滿地找牙。
    經過“調整“後，影片單日票房赫然突破了五千萬，比前一天增長了35。
    “這才像話。”
    偷來的票房三七分，還不用交稅，既能揣進自己的腰包裏又能打擊哪吒，一石四鳥。
    滿意地點點頭，他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咖啡還沒咽下去，辦公室門就被猛地推開。
    “徐總！出大事了！”
    小林臉色慘白地衝進來：“微博、鬥音、小破站、朋友圈全都在傳我們偷票房的視頻！”
    徐世勳手一抖，滾燙的咖啡灑在褲襠上，不過沒關係，根本燙不著，不像在座各位偷偷藏著三斤巨物。
    “慌什麽！那些土包子能掀起什麽風浪？”
    “不是啊徐總！”
    小林急得直跺腳：“電影協會的王秘書長剛才來電話，說要成立調查組！”
    “笑話，王秘書長能有我官大？”
    “我坐著他隻能站著。”
    “不必驚慌失措，讓他來查。”
    徐世勳抽了張紙巾低著腦袋擦擦褲襠。
    “還有，白也剛剛發了條微博！”
    小林撇撇嘴一驚一乍道。
    “說什麽了。”
    徐世勳輕飄飄的問了一句，頭都不抬一下。
    “他把咱們偷票房的證據放在網絡上，並且了相關部門查收，我看了，都是實打實的證據，都不用調查了，拿著這些證據就能將咱們一鍋端了。”
    “……”
    聽到這句，徐世勳再也無法淡定，一把搶過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白也的最新微博：
    【偷天換日？電影協會消費者協會國家稅務總局，這些數據請查收[附件]】
    “又他媽來這一招。”
    徐世勳莫名有點心慌，有點兒害怕了，罵罵咧咧的打開附件。
    上一回這個白也從網絡上挖墳，爆了自己的黑料讓他措手不及，這一回他不信白也能找來證據。
    附件是一份詳實的調查報告，不僅列出了被修改的票房數據，還附有數十家影院的監控視頻，清晰地記錄了觀眾購買《哪吒》卻收到《神猴傳》票根的全過程。
    更致命的是，報告最後竟然出現了徐世勳與三家院線老板密談的錄音！
    “這不可能！”
    徐世勳猛地站起來，擺在桌上的咖啡杯哐啷一聲響砸在地上，碎片濺起來在他臉上劃了一道口子，滲出一條鮮紅的血線。
    暴怒之下。
    他絲毫沒有察覺臉上的異樣，怒目圓睜：“那天會議室我親自檢查過，根本沒有……”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僵住了。
    那天會議結束後，他鎖了辦公室的門才走的，中間除了小林進來收拾茶具，根本沒有人再進來過。
    徐世勳緩緩轉頭，眼中殺意凜然：“小、林，是你！！！”
    小林後退兩步藏身於門外，她又驚恐又興奮，指著徐世勳罵道：“徐世勳，你他媽就是個漢奸走狗！老娘忍你很久了！沒錯，是我錄的音，這是我的投名狀！”
    說完轉身就跑。
    徐世勳站在原地，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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