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妖夜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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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在周濁身後停下了腳步!
它眯起那雙綠色的眼睛,默默凝視著周濁的後頸,臉上漸漸顯露出一種近似癡迷的表情。
“好皮囊,好皮囊,健健康康,白白嫩嫩。”
怪物咧著一口尖牙,喉嚨裏發出一陣獰笑:
“我要,你的皮。”
周濁被這陣獰笑激得頭皮發麻,與此同時,他感覺到脖子上傳來了一陣刺痛。
怪物伸出了一根根鋒利的爪子,一點一點,在周濁脖子上割開了一道裂痕。
隨後它又用爪尖扒住裂痕邊緣,慢慢將傷口撕大。
鑽心的裂痛瞬間穿透了周濁的腦海,雖然看不到身後的景象,但他想也能想明白:
那隻怪物,想剝掉他的人皮!<火來!”
絕望之下,周濁除了不停地在心中呐喊,什麽都做不了。
腦海中的癲狂歡愉還在不停衝撞。
他的理智一點一點被撕碎。
臉上的表情一點點變得扭曲。
全身的毛孔也成片成片地打開,像開閘的水泵一樣,瘋狂從周圍的環境中吸收陰氣!
對於正常的活人來說,陰氣侵體,不死也瘋。
但對於周濁來說,這潑天的陰氣,卻恰恰是肉身最好的補劑!
陣陣陰氣穿透皮膚,流入經絡,如破堤的潮水般呼嘯湧動。
這一刻,附著在關節上僵硬開始消弭,身體開始重新恢複活力!
怪物並沒有察覺到周濁的變化,依舊專心晃動十指,在周濁的背上切開一道道傷口。
但它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了。
那些被剝開的皮膚,竟然開始重新聚攏起來,試圖將傷口重新蓋住。
從傷口中流出的鮮血,也像被海綿吸走的墨跡一樣,以極快的速度被皮膚吸收。
怪物眼中浮現出了很深的疑惑。
但也僅僅是疑惑而已,它手上的動作依然沒有任何停頓。
仿佛將周濁的人皮剝掉,對它來說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不管在這個過程中發生了什麽,它都不會停下。
也就在怪物將食指放在周濁的頭頂上,打算將周濁的頭皮完整切開的時候。
周濁突然渾身一鬆,身體徹底恢複了行動力!
“給爺死!!!!”
周濁猛地轉過身,暴喝一聲,掄起拳頭就砸向了怪物的麵門。
怪物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錯愕,似乎沒有想到周濁能靠自己的力量擺脫控製。
但旋即,它臉上就露出了輕蔑的獰笑。
掙脫了控製又怎樣,區區一個人類,根本不可能給他造成任何傷害。
吭!!
下一瞬間,拳峰狠狠擊中了它的左腮,發出一聲巨大的爆響。
那不是骨肉碰撞發出的悶響,更像是兩個鐵塊撞在一起,發出的金屬爆鳴聲!
周濁心中陣陣發寒。
他完全沒有想到,怪物的臉竟然比石頭還硬,這一拳打上去,震得他的指骨都在隱隱作痛。
怪物瞪大了泛著熒光的幽綠色眼睛。
它萬萬沒有想到,區區一個人類,特麽的力氣怎麽能大到這種地步!
被擊中的一瞬間,它就感覺,那根本不是一顆長在人類身上的拳頭,而是一輛迎麵撞來的重型卡車!
那力量,摧枯拉朽!
它的半張臉當場就被砸了個稀巴爛,身體也徹底失去了平衡,一路趔趄著向後退去。
眼見怪物被擊退,周濁馬上轉身,朝著王子帥和女顧客分別抓了一把。
但也僅僅是抓了一把。
手掌剛一觸碰到兩人的肩膀,他又快速回頭,撒腿朝著怪物撲了過去。
本來他是打算趁著怪物後退,趕緊帶上另外兩人一起逃命的,但轉念又一想,不行!
萬一那隻怪物緩過勁來,對著他大吼一聲“頭來!”,事情可就大不妙了。
目前這種情況,想要全身而退,隻有一個辦法——幹死那隻怪物!
“可萬一我打不過它怎麽辦?”
“如果我打不過它,這麽衝過去,豈不是正中了它的下懷?”
“可萬一我又能打過它呢……”
“算了,不管了,拚一把,單車變摩托!”
“愛畢啊加誒牙!”
“就這麽著吧!”
思路紛亂,腳步不停,轉眼間,周濁已經殺到了怪物麵前。
怪物剛剛止住退勢,還沒等穩住身影,就見周濁瞪著一雙眼,怒衝衝從霧氣裏撲了出來。
嚇得它心裏一陣哆嗦,都不知道該怎麽好了。
周濁“嗷——”的爆叫一聲,飛起一個大腳,直接將怪物踹翻在地,接著揉身而上,狠狠將怪物騎在了身下。
怪物終於想起來反抗了,伸著爪子就朝周濁臉上撓去,周濁也掄起了雙臂,對著怪物就是一通雨點般的重拳。
接著就是一陣雨打芭蕉般的巨大爆鳴聲。
吭吭吭吭吭吭……
那拳真的是太重了,每次砸中怪物,地麵上都會帶起一陣餘震,一時間塵土橫飛,空氣裏全是怪物的血腥味。
怪物被亂拳連續砸中,疼得吱吱哇哇一陣亂吠,一邊奮力扭動著身子,想要將周濁從身上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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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濁心裏也是陣陣發悚。
他連續砸了幾十拳下去,怪物的整張臉都被徹底砸崩了,連它腦袋下麵的地麵,都被震出了一個大坑,可縱是如此,這隻怪物就是不肯死啊。
生命力之強悍,簡直超出了自然法則的製約。
既然拳頭砸不死,那就隻能用屍火來煉它了。
周濁沉下一口氣,盯著自己的右手喊道:“屍火!”
前幾次召喚屍火都失敗了,他也不確定這一次能不能成功。
沒想到話音剛落,手掌上立刻燃起了獵獵藍焰。
這是無根之火,不會發光,也無法將任何東西點燃,可當路燈將這團火焰照亮的時候,怪物眼裏頓時露出了巨大的恐懼。
它害怕這東西!
周濁一點機會都不給對方,屍火一出,立刻翻轉手腕,將右手死死按在了怪物那張幾乎塌成餅的臉上。
接下來,怪物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掙紮。
它的身子幾乎扭成了鍾擺,拚死想要將周濁甩下去。
周濁也死死咬住牙關,拚上全身的力量,將怪物牢牢鉗住。
見無法掙脫,怪物又拚命伸出兩隻爪子,朝著周濁的喉嚨又抓又撓。
奈何周濁一米九三的身高,臂展比它長了一尺還多,怪物瘋狂抓撓了半天,卻也隻是在周濁的胳膊上留下了幾道血痕,連喉嚨上的毛都碰不到。
劇烈的掙紮持續了十多分鍾,在這之後,怪物就肉眼可見的虛弱了下去。
屍火好像在不斷抽走它身上的生命力,它的動作變得越來越有氣無力,眼睛裏的綠光也漸漸黯淡了下去,再後來,它身上的血肉也開始逐漸枯槁、幹癟,如同一棵在烈日下逐漸枯萎的老樹,身體縮水的同時,皮膚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老起皺。
這個過程可能持續了十幾分鍾,也可能長達半個小時,具體是多久,周濁也說不清楚。
他隻知道,在過了很久以後,怪物終於徹底變成了一具幹屍,再也看不到任何生命氣息。
至此,他終於長長舒了口氣,像扔掉一張破抹布一樣,將怪物的屍體扔到了路邊。
然後他就這麽坐在地上,默默望著那具屍體出神。
上一世,他沒打過架,沒殺過雞,做過的最暴力的事情,就是剛入職的時候,把頂頭上司罵了一頓。
這場惡戰,他完全是頂著一口氣強撐下來的。
現在怪物死了,胸口裏的那口氣散了,所有的緊張和後怕全都湧了上來。
縱使周濁自詡心理素質過人,也要花一點時間來消化。
……
霧氣早已散去,路燈照耀下,空曠的巷子裏異常安靜,路邊的一家家店鋪全都關了門,隻有陰溝裏的秋蟲偶爾發出幾聲啾鳴。
周濁就這麽靜靜地坐著,任憑時間慢慢流逝。
過了很久,心緒終於安定了下來,然後各種思緒就開始在腦袋裏衝撞。
“我之前的判斷是錯的,這個世界根本沒有表麵上那麽正常!”
“妖怪是真實存在的,邪屍和厲鬼,說不定也是真實存在的!”
“那些寫在話本小說裏的靈異誌怪故事,說不定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陰兵借道,蛟龍渡劫,地仙索命,九龍抬屍棺……這些傳蕩千年的古怪傳說,說不定也是真的。”
“可是,這個世界上的普通民眾,似乎並不知道自己的世界不正常。”
“這背後一定有原因,一定有原因……”
噗、噗、噗……
不遠處,沉悶的腳步聲突然響起。
周濁心下一凜,立刻抬頭望去。
就見不遠處,一男一女兩個身影正朝他走來。
男的,是王子帥。
女的,是剛才一起推車的女顧客。
此時兩人都是一臉驚魂未定的神情,一邊小心翼翼朝周濁這邊走,一邊又時不時瞪起眼睛,看一眼怪物的屍體。
“你們倆走路的聲音,怎麽和那隻禿嚕毛的玩意兒一樣一樣的!嚇死人也是要坐牢的你們知不知道!”
周濁坐在地上,朝兩人發出了嚴正抗議!
他的聲音似乎對兩人形成了某種刺激,兩人頓時四隻眼同時一亮,撒腿就朝他奔了過來。
其實早在一個小時前,大霧就散了,而兩人也在那個時候恢複了行動力。
因此,他們有幸目睹了周濁錘殺怪物的全過程。
此時聽到周濁的聲音,求生的本能讓他們瞬間領悟了一個真理:
大腿!大腿!抱緊周濁這根大腿!
兩人像颶風一樣衝到周濁身邊,抱著周濁的胳膊就不撒手了。
周濁滿臉嫌棄:“你們兩個能不能離我遠點,很熱的好嗎!”
兩人一語不發,依舊緊緊抱著大腿——的胳膊不放。
周濁無奈,隻能從上衣口袋裏抓出兩塊巧克力,分別朝兩人嘴裏塞了一塊。
糖分,可以使大腦中的神經遞質5羥色胺含量上升,有助於緩解緊張情緒。
這兩塊巧克力,還是前天超市搞促銷的時候抽獎贏來的。
山寨牌子,口感油膩,甜度奇高。
就特別適合在這種情況下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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