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蓉兒頭也不抬地說道：“看來李長風很信任你。”
    如果沒有總局的絕對信任，周濁不可能知道安建春是誰。
    “你把這麽多人騙進來，養在石廟裏，目的是什麽？”
    和火蓉兒這種人打交道是一件很難受的人，他們這種人，習慣了保藏秘密，習慣了久居上位，習慣了四處奔逃，你和他們說話的時候，他們總會在心裏考慮很多，不會輕易直麵你的問題。
    火蓉兒這次也沒有直接回答周濁的問題，隻是說道：“為了飼養。”
    飼養什麽？
    是將石廟裏的那些人困住，飼養起來，還是拿他們來飼養別的東西？
    見火蓉兒是這個態度，周濁倒也不逼她，隻是在問問題的同時，將自己的一些猜測也說了出來：
    “我猜想，你和這個世界的妖物之源，應該有著很深的聯係，你要飼養的東西，應該就是它吧？”
    火蓉兒第一次抬起了頭，直視著周濁問道：“這是總局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猜出來的？”
    “算是我個人的一種猜測吧。”周濁回應道。
    火蓉兒眯起眼睛，開始重新審視眼前的年輕人。
    她本以為，總局之所以信任這個年輕人，隻是因為他天賦秉異，實力強悍，但現在看來，他似乎是也是個極聰明的人。
    留意到周濁那雙在手電燈光下閃爍的眼睛，火蓉兒明白了一些事情。
    眼前這個年輕人，也許隻是外表上看起來像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而已，可他眼神裏那份老辣和深沉，卻不是一個年輕人該有的。
    那是要在歲月中經曆過漫長的沉浮，才會有的眼神。
    這個人的實際年紀，恐怕要比表麵看來大得多。
    “你很聰明。”良久，火蓉兒淡淡地說道。
    周濁一笑：“智商不高，隻是喜歡胡思亂想。”
    接下來，火蓉兒似乎決定要開誠布公，她主動開口道：“不是我想飼養那東西，是不得不飼養它。
    多年前，我和建春在這裏發現了它，當時發生了意外……”
    周濁看了眼此時依舊昏迷不醒的安建春，道：“它抓住了安建春。”
    火蓉兒點頭：“它用自己的骨骼，將建春吊在海底的鋼岩上，慢慢吸收著建春身上的養分，我試著施救，但完全不是那東西的對手。”
    周濁接道：“於是你將它引到了海德所在的地方，想要借助海德之手，將那東西除掉，卻沒想到海德也中了招，不但從身上長出了妖物，心智還受到了影響，被那東西控製。
    為了保住安建春，所以你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將一些普通人送進石廟，養著他們，讓那東西慢慢從他們身上抽取養分。
    但這些人根本活不了太久，很快他們就會被妖炁腐蝕，變成共用一個意識的行屍走肉。”
    回想起來，石廟裏的那些物資，絕對不是一次性運進去的，如此龐大的物資量，肯定進行過反複運送。
    但以幸存者的狀態來看，他們已經在某種層麵上形成了共有意誌，接下來恐怕很快就會變異。
    也就是說，那些人根本用不了那麽多物資，剩下的物資，是給下一波肉雞準備的。
    而周濁之所以斷定這些人會變成行屍走肉，是因為活人在那種妖炁彌漫的環境中生活久了，身上的生炁哪怕不發生畸變，也會變得混濁不堪，失去自主意識是遲早的事。
    “你的猜測基本都對，但有一點，”火蓉兒說道：“海德並沒有被控製，他隻是喪失了心智，另外，那東西在汙染他的同時，還擁有了他的一部分能力。”
    “也就是說，外麵那條舊公路上，同時具備兩種不同的能力，一種是投影，另一種則是掌控空間，而那些被轉變成屍妖的人又怎麽解釋。”
    “那是我的能力，很多人都以為，我的能力是複製，其實不是，我隻是能將一種特殊的骨片轉變成各種形態，而它每次變形以後，都會釋放出十分強悍的邪惡力場，這種力場可以引發詭異事件，也可以將正常人轉變成邪祟。”
    “你說的那塊骨片，也和這個世界的妖物之源有關吧？”
    火蓉兒先是點點頭，而後指了指周濁的背包：“我能感受到，那塊骨頭，現在就在你的背包裏。”
    先前周濁用覆滿罡炁的天絲布將鏽刀包裹起來，放進了自己的背包裏。
    “那塊骨頭是從哪得來的？”周濁問道。
    火蓉兒回答：“我出生就抱著它，也是因為它，我的父母在我出生不久就過世了，同樣是因為它，我才能認識建春。
    當年，建春就是為了調查這塊骨頭的來曆，才來到了西極，在這裏找到了那東西。”
    “你口中的那東西，到底是什麽？”
    “不太清楚，我也隻是隱約看到過它的輪廓，它的樣子，很像是……某種龐大生物留下的脊椎骨，體積非常大，潛藏在濃霧裏，看不清具體的樣子。”
    “你是怎麽和那東西達成合作的？”
    “自從見到那東西以後，我每天都會聽到一種……怪異的低語，有時在夢裏出現，有時是在逃亡的途中，那是一種我完全聽不懂的語言，可怪異的事，我又能理解它的意思，它在反複地說著同樣的話，它很餓，非常餓，需要無窮無盡的食物。”
    “所以，你幫它尋找食物，而它則留下安建春的性命。”
    火蓉兒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周濁接著問道：“你們為什麽要逃亡？”
    對於這個問題，火蓉兒似乎並不打算回答，她低下頭，再次將視線轉向了懷裏的安建春，許久沒有說話。
    既然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那周濁就換一個問題，他指著洪阿年，問道：“她是誰？”
    “我女兒。”火蓉兒簡單地回應道。
    周濁頓時眉頭大蹙：“剛才我聽到你叫她安紅。”
    眼下周濁百分之百確定，洪阿年，絕對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安紅。
    她是火蓉兒的女兒，安紅也是，可為什麽，火蓉兒要給兩個女兒取一樣的名字？
    火蓉兒依舊是簡單地點頭：“她是我和建春的女兒。”
    周濁疑道：“你有兩個女兒？”
    聽到這句話，火蓉兒突然抬起頭來，用驚恐的目光盯著周濁。
    周濁繼續說道：“你的另一個女兒也叫安紅，我和他很熟，她是我在北海的同事。”
    火蓉兒頓時變得激動起來，驚恐地大叫：“那不是我女兒！不是！她……她為什麽還活著，她怎麽可能活到現在！”
    火蓉兒的情緒相當不對勁，弄得周濁也變得凝重起來：“當初是安建春將她交給劉參的，委托劉參把她撫養長大……”
    “不對，不是這樣！”沒等周濁把話說完，火蓉兒就再次吼了起來：“建春把她送到總局，是要借總局的力量把她銷毀！她……她不是人，她是災禍，你們必須銷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