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4 章 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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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身影緩緩步入大殿。
    為首的女子,步履沉穩,華貴的三品淑人誥命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正是黃文俊的妻子,趙氏。
    黃文俊見狀,如遭雷擊,身子猛地一晃,險些站立不穩。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驚愕,嘴唇顫抖,卻發出絲毫聲音。
    趙氏身後,跟著一男一女。
    女子頭發花白,身形佝僂,老態龍鍾,步履蹣跚。
    男子中年模樣,臉色蠟黃,一條腿明顯瘸著,走得十分吃力。
    三人緩步走進大殿,在禦前跪下。
    “臣婦(草民)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景熙帝居高臨下,眼神銳利如鷹隼,掃過三人,最後落在趙氏身上。
    “你就是黃文俊的妻子?”
    趙氏應道,“回陛下,正是臣婦。”
    黃文俊此時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嘶啞地喊道:“夫人,你怎麽來了?你不是……”
    他後麵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自茹兒去世後,趙氏便一病不起,纏綿病榻許久,如今府裏掌家之事早已交由後院他人打理。
    趙氏微微偏頭,與黃文俊那驚慌的目光對上,
    她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有痛苦、有決絕、有失望,更多的是恨意。
    黃文俊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最終什麽也沒說出來。
    他隻覺如墜冰窖,事情已然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眼下這局勢對他而言,可謂是萬分不利。
    景熙帝威嚴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你要狀告你的夫君,謀害親女?”
    趙氏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
    “夫人!”黃文俊突然出聲,“夫人!我知你怪我送茹兒選秀,讓茹兒在燕王府被奸人所害,以致小產而亡!”
    趙氏聽到黃文俊的話,身子微微一顫,眼中閃過悲痛,隨即被更深的寒意取代。
    那個“女兒”也是她看著長大,多年就算養條狗都有感情了,何況自己疼愛她多年。
    隻是一想到,自己親生女兒因這個假女兒六歲便慘死,她心中便大恨。
    她膝下就這麽個女兒,無論如何她都要替女兒報仇。
    趙氏看著用眼神示意自己莫要亂說的黃文俊,瞧著他眼裏的焦急,心中暗恨。
    夫妻多年,她自是深知自己這個夫君,機敏多變,心思深沉,即便身處絕境,也能硬生生掙出一條路來。
    他方才這話,看似是在解釋,實則暗藏玄機,不過兩個意思。
    一是暗示眾人,她對選秀之事不滿,又因女兒之死對皇家心懷怨恨,所以她今日所言不可輕信。
    二是點名女兒的死同燕王妃有關,坐實之前的傳言,以此來表明今日是成國公設局,挾私報複。
    趙氏冷笑一聲,那笑聲中充滿了對黃文俊的失望和冰冷。
    “好一個慈父之心!”她聲音清冷,帶著一絲嘲諷,“到了如今,你還在演戲!”
    她不再看黃文俊,而是毅然直麵景熙帝,深深叩首,語氣堅定地說道:“陛下,臣婦狀告黃文俊勾結藩王清河郡王,害死親女,拿外室女頂替!”
    此言一出,仿若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殿內眾人皆驚。
    黃文俊臉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他伸手指著趙氏,手指顫抖不止,仿若風中殘葉:“你……你胡說!”
    “夫人,你為何怨恨至此?”
    趙氏不理會他的辯駁,繼續說道:“黃文俊有一外室女,其生母出自清河郡王外家元家旁支。那女子當年難產而亡,孩子被養在清河郡王府。”
    “為了偷梁換柱,臣婦的女兒六歲時,黃文俊便安排她隨婆母回鄉探親。”
    “回鄉之後,黃文俊竟喪心病狂地命人暗害了臣婦那可憐的女兒,而後用外室女頂替!”
    “四年後,外室女頂替臣婦女兒回京。時隔四年,臣婦雖察覺女兒模樣與之前有所不同,性子也大變,但想著女兒長大了,自是與小時候不同,未曾多想。”
    “臣婦怎會料到,黃文俊竟如此狠心,虎毒尚不食子啊!”
    說到此處,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淚如雨下,那是一位母親的悲憤與痛苦。
    大殿之中一片嘩然,眾人麵麵相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為了外室女,竟然害死自己的嫡女,這是何等喪心病狂之舉?
    而且黃文俊竟然與清河郡王相互勾結?清河郡王可是陛下的雷區,多年來朝中無人敢觸碰這禁忌。
    景熙帝聞言,眉頭微蹙:“你可有證據?”
    趙氏目光堅定,毫無動搖:“臣婦有人證物證。”
    她伸出手指,指向身旁老婦人:“這位宋氏,便是當年臣婦婆母身邊之人,曾隨臣婦婆母一道歸鄉。”
    “當年,婆母帶著宋氏和臣婦的女兒去廟裏清修三年。”
    “便是宋氏將臣婦的女兒悄悄帶出廟,交給他人,再將那外室女帶回頂替。”
    “另外一人,便是黃耿。”說著,趙氏又指向跪著的那名男子。
    “他曾是黃文俊的親隨。”
    “此事,臣婦婆母也是知曉的,隻是她已過世。”趙氏說到這裏,眼中閃過深深的恨意。
    女兒被換,那個老虔婆又怎會不知?
    就是她配合黃文俊回鄉,又怕那外室女瞞不住旁人,便帶著人在廟裏一住就是三年。三年後,便以孩子長開了為由,蒙混過關。
    景熙帝目光沉沉,看向宋氏:“你可認罪?”
    宋氏渾身顫抖,匍匐在地,泣不成聲:“陛下饒命,奴婢也是被逼無奈啊!”
    她驚恐地看了一眼黃文俊,眼中滿是恐懼:“老爺用老奴一家老小的性命相逼,老奴才……才……”
    景熙帝目光如刀,銳利無比,轉而看向黃耿。
    黃耿亦是叩首不止,額頭與地麵碰撞之聲在寂靜的大殿中格外清晰:“陛下明鑒,草民也是被老爺逼的,草民實在是沒有辦法!”
    “事後,老爺派人滅口,草民不慎跌下懸崖,雖保住了一命,但這腿也廢了。”
    說著,他顫抖著雙手撩起褲腿,露出猙獰的傷疤,觸目驚心。
    殿內眾人見狀,又是一陣議論。
    景熙帝目光冷冽,掃視眾人,大殿之內鴉雀無聲。
    他沉聲道:“黃卿,你可有話說?”
    黃文俊臉色慘白,嘴唇顫抖,“陛下,臣冤枉啊!”
    他看向趙氏,痛心疾首。
    “夫人,為夫是何處沒有做好!你竟然找人來如此汙蔑為夫,汙蔑女兒!茹兒可是你的親生骨肉啊!”
    趙氏冷笑,眼中滿是不屑與決絕。她緩緩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雙手高高舉起,呈於禦前。
    “這是黃文俊同清河郡王的信,信中詳細記錄了清河郡王讓他如何用外室女替換臣婦女兒之事。”
    而這外室女,雖說是養在臣婦膝下,但實則一直由黃文俊親自教導。臣婦如今才得知,這外室女自幼接受嚴格訓練,乃是清河郡王府的探子。”
    李德海趕忙上前,接過信,畢恭畢敬地呈給景熙帝。
    景熙帝展開信,目光如電,一目十行地看完,臉色陰沉得仿若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可怕至極。
    那孽障當年開蒙,是他手把手教他習字,之後他所寫的大字,也皆是他親自批閱。
    那孽障的字跡,他一眼便能認出。
    景熙帝看完信,讓李德海將信扔給黃文俊。
    “黃文俊,你可認得此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