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升心中雖疑惑裴明緒為何有此一問，但不假思索，即刻拱手回道：“回殿下，幸得趙神醫妙手施救，將趙王、安王從鬼門關拉了回來，眼下二人性命暫無大礙。”
    “二位王爺均未傷及麵部，然趙王身中數刀，其中兩刀砍於腿上，傷勢頗為嚴重；安王傷勢相對較輕，但左手被刺了一刀，左手傷得不輕。”
    裴明緒修長的手指在桌麵上停了下來，繼而緩緩問道：“趙夢澤現下還在雲清山為他們醫治？”
    “正是，殿下。”
    裴明緒眸光一凜，語氣森寒得如同從九幽地獄傳來：“你即刻悄悄前往雲清山，設法聯係上趙夢澤。告訴他，本王不想讓趙王和安王全手全腳地康複。”
    “趙王那兩條腿，不必好了，他往後也無需再站起來。”
    “至於安王的左手，便徹底廢掉吧。”
    安王身為太子胞弟，亦是嫡出皇子；趙王則是魏王親弟，魏王對這弟弟向來極為看重。
    既然太子和魏王皆可能是此次栽贓他的幕後黑手，那他便先從他們的親弟弟身上討回些微利息，順便將這兩個實力最為薄弱的奪嫡對手一並除去。
    身有殘疾的皇子，無疑是徹底斷絕了登頂大寶的可能。
    安王與趙王平日裏雖不過是各自依附於兄長，登頂的可能微乎其微。然而，他們畢竟身為皇子，僅憑這一身份，便天然擁有了參與奪嫡的資格。
    至於秦王，他不是心疼其母妃失寵，被禁足，一心盼著雲貴妃重登高位嗎？
    那他便讓雲貴妃永無翻身之日。
    周歲宴後，他便命人細查雲貴妃，恰好查到了一樁陳年舊案，隻是尚未徹底查清。
    他本想拿到查證再做打算，但他眼下覺得或許事情真不真，並不是那麽重要。但隻要透個風聲給父皇，他自會心裏起疙瘩，起懷疑。
    若父皇讓人去查，他便放出手中線索，再順手偽造點證據，雲貴妃定會被父皇徹底打入萬劫不複之地。
    他要看看秦王還如何子憑母貴？！
    他與這些兄弟，你死我活乃是遲早的事。從前，他尚心存善念，想著若來日他們肯歸順於他，便留他們一條性命，讓他們做個富貴閑人。
    但如今，他同他們隻會是不死不休。
    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眾人都屏住了呼吸，神色凝重又糾結。
    他們也是第一次見裴明緒如此冷酷對待其他皇子，之前他還是念著些手足之情。
    王升微微遲疑後，鼓起勇氣說道：“殿下，屬下隻怕趙神醫秉持醫者仁心，未必肯聽從此令……”
    裴明緒冷冷道：“有些事本王未予揭穿，並不意味著此事未曾發生。自趙夢澤選擇留在府中，便已打上了本王的烙印。”
    “趙夢澤是個聰明人。對此，他心知肚明，如今自會知曉如何抉擇。”
    “他救了安王和趙王性命已然盡到醫者之責。如今，他該做的是盡身為燕王府之人的本分。”
    “他行走江湖多年，你真當他神醫的名聲是全是靠著他的一顆醫者仁心？！”
    裴明緒冷笑一聲，“若是他當真拒絕，王升你便自行動手下藥。出發前，去尋景仲華，找他拿藥。”
    “是，殿下。”王升領命退下。
    曾程和遊傑侍立一旁，神色凝重，卻不敢貿然開口勸阻。
    近幾年來，諸事順遂，一路坦途，他們都有些疏忽大意了。這才叫人鑽了空子，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若非娘娘當機立斷，冒險一搏，殿下怕是至今還困於宮中，進退維穀。
    裴明緒將目光投向曾程和遊傑，“給珩兒下毒之人，可查到線索了？”
    曾程回稟道：“回殿下，廚房白案的一名學徒失蹤了，後在王府一口枯井中尋到他的屍首。”
    “臣細查了那學徒，順藤摸瓜揪出了幾個暗藏在王府的探子。”
    “探子皆嘴硬得很，可經不住一番嚴刑拷打，到底還是有人鬆口吐露了實情。”
    “是……皇後娘娘指使人下的毒。”
    “是皇後命人下的毒。”
    “啪！”一聲脆響，裴明緒怒極，瞬間將雕花紫檀木扶手生生掰斷。
    書房內空氣驟然凝滯，落針可聞。
    裴明緒壓抑著心中怒火，吩咐道：沉聲道：“去，讓景仲華把那毒藥的配方給本王重新調配一番，要讓它對成人也能起效。”
    “本王定要將這毒，好好還贈給皇後！”
    曾程麵露難色，躊躇道：“殿下，坤寧宮戒備何其森嚴，裏裏外外都是皇後的心腹，這毒怕是極難靠近皇後娘娘的身。”
    “再者說，萬一行動有失，驚動了陛下，那可就因小失大，得不償失！”
    裴明緒眼中寒光一閃，冷笑道：“我們不能將毒送進宮，可不代表旁人不能。”
    他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至極的弧度，“本王聽聞，太子妃與安王妃，可是爭著盡孝，常常前往坤寧宮請安侍奉，還奉上自己親手做的繡活、吃食等。”
    “那就讓她們，‘幫’我們把這毒，送還給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