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5 章 誌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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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氏的聲音尖銳而淩厲,如同一支支利箭,直直射穿裴玄榮的心底。
裴玄榮猛地抬起頭,眼中燃燒著不甘的火焰,咬牙切齒道:“兒子不甘心!”
“兒子乃東宮嫡長子,是嫡長孫!”
“兒子絕不願從這嫡出正統,日後淪落成仰人鼻息的旁支!”
石氏看著兒子眼中的鬥誌和不甘,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這才是母妃的榮兒!”
她伸手握住裴玄榮的手:“榮兒,既然不甘心,那便去爭,去搶!”
“你皇祖父龍體康健,春秋鼎盛,這便是你的機會。”
“你要去爭,爭你皇祖父的聖心,去爭那太孫之位!”
裴玄榮聞言,目光堅定,重重地點了點頭:“兒子明白!定不會讓您失望!”
石氏欣慰地笑了笑。
“榮兒,你放心,你父王那邊,母妃自有辦法,讓他全力助你。”
“他定會助你的。”
“這天下,本就該是你的!”
......
隨駕而來的朝臣、勳貴的別院中,不少書房內的燭火亮到了深夜。
白日裏,因太子重傷一事,狩獵虎頭蛇尾地草草結束。眾人心中惴惴,想著是否該著手收拾行囊,準備打道回京。
畢竟太子身負重傷,唯有京中才有足夠的珍稀藥材,以及國醫聖手,利於太子養傷。
且太子左眼已廢,儲君之位難保。回京之後才好好祭告宗廟,廢太子。
隻是不知,日後太子之位,最終將落到哪位皇子頭上?
若能慧眼識珠,擇明主而侍,博得從龍之功,家族至少可再興旺一代,甚至數代。
一時間,各方勢力暗流湧動,打著各自的算盤。
有人憂心忡忡,生怕站錯了隊,滿盤皆輸。
有人則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欲將身家性命都押上,搏一個從龍之功。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次日清晨,景熙帝竟下旨,狩獵繼續!
他不僅親自鑾駕前往獵場,更命淑妃攜一眾後宮嬪妃隨行。
聖旨既下,眾人自當遵從。
朝中勳貴、文武百官縱然心中各種揣測,也隻得趕忙收拾妥當,隨聖駕浩浩蕩蕩地往獵場而去。
隻是,眾人的臉上,都少了昨日日的輕鬆愜意,多了幾分凝重與謹慎。
一些心思活絡之人,見景熙帝這般行事似乎並未將太子傷殘之事放在心上,不不禁暗自猜測,景熙帝或許早有廢太子之心。
若真是這般,太子被廢黜,恐怕比預想中來得更快。
......
枕流居,太子寢居內。
裴明宗緩緩睜開眼,隻覺左眼疼,身上傷口更疼。
他試圖動彈一下,卻牽動了傷處,一陣劇痛襲來,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殿下醒了?”石氏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帶著幾分關切。
裴明宗側過頭,看見石氏正坐在床邊,手裏端著一碗黑褐色的湯藥。
裴明宗動了動唇,想要開口,嗓子卻幹澀得厲害,隻能發出嘶啞的聲音:“什麽時辰了?”
石氏將藥碗擱在床頭的小幾上,俯身將他頭輕輕扶起,又在他頭下墊了一個軟枕,柔聲道:“已近巳時了。”
“父皇呢?”
裴明宗任由石氏服侍,開口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
石氏動作一頓,輕聲道:“陛下……陛下去獵場了,今日狩獵繼續。”
裴明宗聞言,麵色更白,沉默無語。
良久,他緩緩抬起右手,輕輕撫上左眼纏裹的白布,嘴角扯出一絲苦澀的弧度。
身體的疼痛和虛弱,讓他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心底隻餘一片無盡的悲涼。
父皇,當真是冷酷無情至此。
石氏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垂眸遮掩住眼底的心思。
她小心翼翼地端起藥碗,舀起一勺湯藥,送到裴明宗唇邊,柔聲道:“殿下,先把藥喝了吧。”
裴明宗木然地張口,任由苦澀的藥汁滑入喉嚨。
藥汁的苦,卻遠不及他心中的苦澀與恨意。
一碗藥見底,石氏細心地用絹帕拭去他嘴角的藥漬,動作輕柔,神色溫柔。
裴明宗望著她眼下青黑一片,眸中閃過一絲罕見的溫情。
“辛苦你了。”
石氏心中冷笑一聲,麵上卻愈發柔婉:“照顧殿下是臣妾的本分,何來辛苦之說?”
裴明宗沉默片刻,又問道:“外祖父可曾來過?”
石氏微微頷首:“昨日外祖父和外祖母都來瞧過殿下,隻是……”
她略一猶豫,繼續說道:“隻是今日外祖父要隨駕,便未前來。”
“而外祖母帶著敏娘,隨淑妃娘娘去了獵場。”
裴明宗聞言,冷笑一聲,眼神中盡是嘲諷。
“成國公這是瞧著孤這太子之位不保,打算改弦易幟,投向燕王了。”
石氏聞言,眉頭緊蹙,擔憂道:“殿下,那……那咱們該怎麽辦?”
裴明宗的眼中閃過一抹陰鷙,冷聲道:“他成國公想拋下孤,可沒那麽容易!”
石氏眸光一轉,提議道:“殿下,不如讓玄榮去請成國公?”
“玄榮親自去請,外祖父定是要來的。”
裴明宗聞言,眼睛一亮。
對,他還有玄榮!
他保不住太子之位,但玄榮卻可以去爭太孫之位。
無論如何,得成國公府支持玄榮,拿下太孫之位。
裴明宗想到此處,眸中寒光乍現,一抹狠戾之色自眼底一閃而逝。
成國公府想借著敏娘攀附燕王,另謀出路?
真是癡心妄想!
石氏見裴明宗神色陰晴不定,眸光幽深,心頭卻是一喜。
眼下時刻,成國公府支持至關重要!
之前裴明宗太子之位穩固,她自然是想幫著成國公府將敏娘塞進燕王府,替東宮拉攏燕王。
可如今裴明宗太子之位不保,敏娘再進燕王府,成國公府定然轉而倒向燕王。
她自然是不願今後失了成國公府助力。
裴明宗緩緩開口,“太子妃,把張順喜給孤叫進來。”
“是,殿下。”石氏應下,轉身快步走出寢居。
她知道張順喜替裴明宗常常辦些不見光的事。
不多時,張順喜便弓著身子,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他垂首斂目,恭敬地跪在床前,輕聲問道:“殿下有何吩咐?”
裴明宗看著眼前這個自幼便跟隨在自己身邊的貼身內侍,眼神晦暗不明。
張順喜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忠心耿耿,辦事也算妥帖。也隻有這般無根的奴才,才會忠心
他沉聲吩咐道:“你親自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