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軍工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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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節:廢鐵收集
    1935年初春的大別山,晨霧像一層薄紗籠罩著山穀。陳長安緊了緊身上的單衣,嗬出的白氣在清晨的冷空氣中凝結成霜。他帶著李小虎和五名戰士沿著幹涸的河床緩慢前行,每個人的眼睛都緊盯著地麵,尋找任何可能派上用場的金屬碎片。
    "陳哥,這能有用嗎?"李小虎踢了踢半埋在泥沙中的一塊鐵疙瘩,鐵塊發出沉悶的聲響。年輕的戰士臉上寫滿了懷疑,他參軍才三個月,對軍工生產完全沒有概念。
    陳長安蹲下身,從腰間抽出刺刀,仔細刮去鐵塊表麵的鏽跡。陽光透過晨霧照在金屬表麵,露出細密的紋路。"看這紋路,"他指著鐵塊上的凹槽,"像是炮車轉向軸的零件。"他抬頭望向遠處蜿蜒的河床,"這一帶是去年圍剿的主戰場,國軍撤退時丟棄了不少裝備。"
    遠處突然傳來丁偉的呼喊聲。他們循聲而去,在一處隱蔽的山坳裏發現了令人驚喜的收獲——十幾支被丟棄的步槍雜亂地堆在一起,上麵覆蓋著枯枝敗葉。大多數槍已經鏽蝕嚴重,但陳長安仔細檢查後發現,至少有三支的槍機等核心部件尚可修複。
    "收獲不小。"陳長安掂量著一支還算完好的漢陽造,槍托上的編號還清晰可見。他想起一個月前的那場戰鬥,當時他們連隊就是因為彈藥不足,不得不放棄追擊潰逃的敵軍。"老孫頭看到這些該高興了。"
    回營路上,他們遇到了一隊衣衫襤褸的山民。領頭的老人認出了紅軍的裝束,猶豫片刻後顫巍巍地走上前來:"老總...我們村後山有個土匪丟棄的軍火庫...去年冬天發大水衝出來的..."
    第二節:鍛造爐前
    營地東側的空地上,老孫頭正指揮著幾個戰士搭建鍛造爐。這位年近六十的老兵曾經在漢陽兵工廠幹過兩年學徒,是隊伍裏難得的軍工人才。他佝僂著背,卻動作麻利,黃泥混合著碎石在他手中變成了一個半圓形的窯爐。
    "鼓風機的葉片要用硬木,"老孫頭對正在改造門板的年輕戰士說,"鬆木太軟,燒不了幾天就得換。"他的聲音沙啞卻有力,每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陳長安放下肩上的麻袋,金屬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十二支廢槍,還有些零碎鐵器。"他的手掌被麻袋磨出了血泡,但臉上卻帶著掩不住的興奮。
    老孫頭這才直起腰,眯著昏花的眼睛清點物資。他布滿老繭的手指像有生命一般劃過每一件金屬,時而點頭,時而搖頭。最後挑出三支步槍:"這些能修,其他的..."他拍了拍剩下的廢鐵,"回爐重造。"
    李雲龍不知何時出現在人群後方,這位年輕的團長總是神出鬼沒。他蹲下身,撿起一支槍管嚴重變形的步槍:"需要多久能出第一支槍?"
    "修的話,三天。"老孫頭擦了擦手上的鐵鏽,抬頭看了看天色,"造新的..."他搖搖頭,"得看老天爺賞不賞飯吃。鐵質太差,雜質太多,得反複鍛打。"
    第三節:淬火之夜
    第一爐鐵水在深夜出爐。整個營地的人都屏息圍觀,火光映照著一張張期待的麵孔。陳長安注意到,就連平時最沉得住氣的李雲龍也頻頻看表,顯然內心並不平靜。
    老孫頭赤膊上陣,古銅色的脊背在火光中閃閃發亮。他手持長鉗,小心翼翼地將熔化的鐵水倒入模具。汗水順著他深深的皺紋溝壑流下,在接觸到炙熱鐵水的瞬間蒸發成白氣。空氣中彌漫著金屬和汗水混合的奇特氣味。
    "退後!都退後!"他突然厲聲喝道,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鐵水在模具中緩緩凝固,發出細微的爆裂聲,像是一首奇特的金屬交響曲。
    陳長安注意到老孫頭的雙手在微微發抖。這不是因為勞累,而是那種工匠麵對自己作品時特有的緊張和期待。他知道,這支槍寄托了太多人的希望——傷員需要更好的武器保衛根據地,遊擊隊需要補充裝備,而更重要的是,這關係到紅軍能否在敵人的封鎖下生存下去。
    黎明時分,第一支修複的步槍擺在眾人麵前。老孫頭花了整整一個小時檢查每一個部件,從槍管的膛線到撞針的硬度,最後才鄭重地交給李雲龍:"團長,請您試槍。"
    山穀中回蕩著清脆的槍聲,百步外的樹皮應聲而飛。戰士們爆發出一陣歡呼,有人甚至激動地跳了起來。但陳長安注意到,老孫頭的眉頭卻依然緊鎖,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支槍。
    "修槍容易造槍難..."老人喃喃自語,轉身走向那堆等待回爐的廢鐵,背影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孤獨。
    第四節:血的教訓
    自製步槍的試射選在正午時分。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頭的工作,聚集在臨時搭建的靶場周圍。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期待,就連平時最聒噪的李小虎也安靜下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支嶄新的步槍。
    老孫頭親自監督了每一道工序。從選料到鍛打,從淬火到組裝,這位老人幾乎三天三夜沒有合眼。此刻,他最後一次檢查槍械的每個細節,粗糙的手指輕輕撫過槍管,像是在撫摸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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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沒問題了。"他終於直起腰,將槍鄭重地交給李雲龍。團長接過槍,熟練地上膛,瞄準百步外的靶子。
    就在扣動扳機的瞬間,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打破了山穀的寧靜。槍管像爆竹一樣炸裂開來,金屬碎片四散飛濺!
    陳長安感到臉上一陣刺痛,伸手摸到溫熱的液體。李雲龍倒在地上,右手血肉模糊,鮮血很快浸透了軍裝的袖子。
    "醫護兵!快!"丁偉的喊聲驚醒眾人。現場一片混亂,有人跑去叫醫生,有人忙著撲滅因爆炸引燃的枯草,更多人則呆立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事後檢查發現,炸裂的槍管內壁布滿細密的氣孔,這是鐵質不純和淬火不當共同造成的。老孫頭跪在染血的泥土上,雙手顫抖地捧著槍管殘骸,渾濁的淚水順著皺紋縱橫的臉龐滑落:"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第五節:淬火重生
    李雲龍的右手保住了,但留下了永久性的傷疤。傷愈後的第一天,他就召集全體軍工人員開會。會議室設在營地最大的帳篷裏,擠滿了人,卻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這不是結束,是開始。"團長舉起纏著繃帶的右手,聲音平靜卻有力,"從今天起,我們立三條規矩。"他豎起三根手指,"一、每塊鐵必須鍛打三次以上;二、每支槍必須經過油浸檢測;三、試射必須設防護屏障,人員保持安全距離。"
    老孫頭坐在角落裏,一言不發。會議結束後,他獨自回到鍛造爐前,開始重新設計工藝流程。陳長安經常在深夜看見老人佝僂的身影在爐火前忙碌,有時是為了改進淬火方法,有時是為了試驗新的材料配比。
    一個月後,改進工藝的新槍問世。這次試射設置了沙袋掩體,所有人退到安全距離外。老孫頭親自操作,他沉穩地上膛,瞄準,扣動扳機——
    槍聲清脆,遠處的靶心應聲開花。現場爆發出歡呼聲,但老孫頭卻沒有加入慶祝的行列。他默默地檢查槍管溫度,記錄各項數據,然後走向鍛造爐,又開始準備下一爐鐵水。
    夜色中,陳長安望著爐火映照下老人佝僂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真正的軍工精神,不在那一兩聲槍響,而在這永不熄滅的爐火中;不在那一時的成敗,而在這日複一日的堅持裏。
    第六節:標準誕生
    隨著經驗的積累,軍工生產逐漸規範化。陳長安根據老孫頭的建議,起草了一份《武器製造檢測規程》:
    原材料必須經過嚴格篩選,所有鋼材需三次鍛打去除雜質;
    每根槍管必須經過"油浸檢測"——灌滿菜籽油後靜置一日,觀察是否滲漏;
    每件成品必須經過三次空膛試擊,確認機械結構可靠性;
    試射時必須設置三重防護屏障,人員保持三十步安全距離;
    建立生產記錄製度,每件武器都有製作人標記,確保責任到人。
    鐵匠趙師傅還發明了一種土法檢測裝置——用麻繩將待測槍管懸空,以鐵錘輕擊,通過回聲判斷內部是否有裂紋或氣孔。這個方法雖然原始,但在缺乏專業設備的情況下卻非常有效。
    第七節:星火燎原
    三個月後,軍工小組已經能夠穩定生產合格的步槍。每月產量從最初的兩三支提升到了十支以上。更令人振奮的是,他們成功仿製出了第一挺輕機槍,雖然射速不如正規兵工廠的產品,但可靠性和精準度都得到了前線戰士的認可。
    李雲龍在一次幹部會議上說:"同誌們,我們太行山根據地的軍工生產已經邁出了曆史性的第一步!從今往後,我們不僅能修複武器,還能自己製造武器!"
    陳長安看著牆上貼著的生產統計表,上麵記錄著這幾個月來的點點滴滴:總共修複槍支47支,自製步槍32支,仿製輕機槍2挺...這些數字背後,是無數個不眠之夜,是無數次失敗與重來,更是老孫頭那雙布滿燙傷和老繭的手。
    一天傍晚,陳長安發現老孫頭獨自坐在山坡上,望著遠處的群山出神。夕陽將老人的身影拉得很長,顯得格外孤獨。
    "想家了?"陳長安遞過一袋旱煙。
    老孫頭搖搖頭,接過煙袋深深吸了一口:"我在想漢陽廠的那些機器...要是能有一台車床..."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目光卻依然望向遠方,仿佛要看穿那重重山巒,看到更遠的地方。
    陳長安突然明白,老人心中裝著的不僅是眼前這個簡陋的兵工作坊,更是中國軍工的未來。這星星之火,終將燎原。
    山風呼嘯,吹動著礦洞口的火把。在這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太行山根據地的軍工事業,就這樣在血與火的教訓中,邁出了艱難而堅定的第一步。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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