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匈奴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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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漫過新砌的萬民壁時,朱權的犀皮靴在青磚上踏出串水痕。
    七十老嫗王婆子捧著榆木托盤趨前,盤中粗陶碗盛著新熬的蛇羹,湯麵浮著三粒孔雀石雕的燕形符。
    "殿下嚐嚐這驅寒湯。"
    她龜裂的指節摩挲碗沿豁口。
    "石大人當年征走的銅器,鄉親們熔了重鑄箭簇,餘下邊角料刻了百枚燕符。"
    呂綺玲的斷鐲尖輕點湯麵,翡翠裂麵映出蛇肉紋理。
    "這蝮蛇取的是西牆根毒巢裏的?"
    "孫神醫說以毒攻毒。"
    王婆子掀開托盤夾層,露出硝石粉繪的燕王旗紋樣。
    "孩子們用毒結晶磨的顏料,比朱砂還豔三分。"
    白起錯銀刀鞘輕磕磚縫,震落新嵌的糯米灰漿碎屑。
    "這砌牆的手藝,倒像幽州匠作監的功夫。"
    "是李鐵匠帶著流民們琢磨的。"
    守寡的劉娘子挎著柳條筐近前,筐裏三百枚青岡木削的箭杆整整齊齊。
    "每塊磚坯裏摻了曼陀羅根灰,孫神醫說能防蛇毒回滲。"
    朱權舀起勺蛇羹,木勺柄纏著赤褐色絲線——正是七日前從匈奴細作身上繳獲的靛藍染料重染而成。
    湯液入喉刹那,磚縫裏冬眠的蜈蚣突然躁動,百足劃過的黏液痕竟拚出個殘缺的"權"字。
    "稟殿下,東市集起了麵百衲旗!"
    張昭鐵胎弓弦上搭著支試箭,箭羽用婦人發絲編就。
    箭簇內腔的硫磺粉裏,混著碎米粒大小的孔雀石屑。
    "流民們拆了破襖爛衫,非要給戍邊軍縫麵戰旗。"
    呂綺玲腕間紅綢忽緊,係著的朽木符裂開細紋,露出裏麵金絲楠木刻的微型城防圖。
    "這針腳倒是......"
    朱權行至東市口,三丈見方的粗麻旗鋪在碾藥石台上。
    陳伯正用銀針穿引各色布條,針腳走向竟與孫逸的解毒藥方經絡圖暗合。
    執針的童女阿巧仰頭脆聲道。
    "孫爺爺教的,說每針對應個穴位。"
    李旌新磨的墨錠在旗角書"權"字,墨汁混著蛇毒結晶,在日光下泛出孔雀藍幽光。
    "百姓們把每家灶灰都獻出來固色,說要比石敬的血梅箋更經得起風雨。"
    朱權指尖撫過旗麵某塊靛藍補丁,粗麻纖維裏纏著赤練蛇蛻碎片。
    "這料子......"
    "是那日爆燃的藥材車帆布。"
    白起刀尖挑起布邊焦痕。
    "孫老用解毒湯泡了三宿,說能克火龍油毒煙。"
    正午時分,北新城牆根擺開流水席。
    瘸腿馬夫用毒巢朽木雕了百個藥碗,每個碗底陰刻穴位圖。
    孫逸的藥鋤柄纏滿紅綢,老醫官舀起勺曼陀羅藥湯。
    "這湯頭用了百姓獻的百家灶火,文武火交替的時辰都是按更漏走的。"
    呂綺玲的斷鐲尖忽然震顫,新嵌的鎏金蛇牙指向席間某老翁。
    那老者捧著的榆木拐杖頂端,赫然雕著微縮的幽州城防圖。
    "小老兒祖上是石敬家的花匠,這杖頭暗格藏著他書房密道圖。"
    朱權接過拐杖旋開機關,沉香木芯裏掉出卷泛黃絹布,上麵用蛇毒繪製的暗道走向,與百姓所砌萬民壁的磚縫走向完全重合。
    白起錯銀刀鞘輕敲磚麵,悶響處正是絹布標注的糧倉暗門。
    暮色四合時,朱權立在萬民壁最高處。
    新燒的青磚縫隙裏,嵌著百姓們自發熔鑄的銅釘。
    劉娘子領著婦孺們唱起填壕歌,詞調暗合戍邊軍巡防的梆子節奏。
    ......
    "報!匈奴前鋒又至!"
    傳令兵捧來的箭信筒帶著百家灶灰味,筒身焦痕拚出個"權"字。
    朱權拆開火漆封時,王婆子突然遞上塊粗麥餅。
    "麵糊裏揉了硫磺粉,遇熱即燃。"
    呂綺玲腕間紅綢拂過信紙,綢上暗紋顯出匈奴陣型漏洞。
    "這靛藍染料,倒是和百姓們染旗的蛇毒同源。"
    子夜備戰時分,瞎眼陳伯摸到敵樓,銀針在硝石城防圖上戳出七處星位。
    "按孫神醫的經絡方,這幾處該埋藥甕釋煙。"
    第一縷晨光照亮狼居胥山時,北新城頭立滿抱甕百姓。
    孫逸的藥鋤柄掛起百衲旗,旗角"權"字遇風泛起孔雀藍幽光。
    朱權的玄色大氅掃過新砌的磚縫,三百枚燕符在牆基共振,聲如萬民同叩的晨鍾。
    殘陽如凝血時,朱權的犀皮靴踏過沙盤上的狼居胥山模型。
    三百枚銅釘標注的關隘處,插著百姓獻的燕形木符,符尾纏著的靛藍絲線直指黑石峽豁口。
    "白將軍的玄甲軍屯鷹嘴峽。"
    朱權將三枚帶硫磺味的木符按進沙盤。
    "石敬在此埋的毒樁,正好借來當火引。"
    白起錯銀刀鞘挑起塊帶焦痕的城磚碎片。
    "末將已令士卒在甲胄內襯縫入百家布——那靛藍染料遇毒煙會泛赤光,便於辨識敵我。"
    呂綺玲腕間紅綢拂過沙盤東側,綢上暗紋顯出三道迂回山徑。
    "我那三千鐵騎的鞍韂,全換了劉娘子她們硝製的蛇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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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斷鐲尖突然指向溪穀某處。
    "此處暗渠該埋藥甕了。"
    "孫老帶百姓挖了七日夜。"
    李旌捧來粗陶藥甕。
    "三百個曼陀羅煙甕,用王婆子的驅寒湯泡過,遇熱即釋麻痹散。"
    朱權突然掰碎木符,硫磺粉灑向沙盤上的匈奴大營模型。
    "白將軍寅時初刻焚毒樁,要趕在東南風起前。"
    他指尖劃過玄甲軍陣前兩道淺溝。
    "這兩條壕溝埋的是百姓獻的碎銅器?"
    "正是。"
    白起刀鞘震落銅鏽屑。
    "玄甲軍後撤時會拖倒絆馬樁,碎銅片混著硫磺粉,夠匈奴喝一壺。"
    呂綺玲的紅綢突然繃直,鎏金蛇牙指向沙盤西側斷峽。
    "我的輕騎藏此處峽洞,洞裏有石敬私囤的八百桶陳年火油。"
    "那本是留給妖後生辰的賀禮。"
    朱權將染毒的靛藍絲線係上峽壁模型。
    "待玄甲軍佯退至二道壕,呂將軍用火油截斷匈奴右翼。"
    張昭的鐵胎弓弦突然繃響,驚起沙盤上的木屑。
    "末將帶弓弩手伏在曼陀羅花田,箭簇裹了百家襖的棉絮。"
    "棉絮浸過蛇油,遇火即燃。"
    孫逸的藥鋤柄掛滿藥囊。
    "但需算準花田晨露蒸騰的時辰,否則煙霧濃度不夠。"
    亥時的梆子聲撞碎在箭樓飛簷時,朱權獨坐敵樓。
    "報!玄甲軍已就位!"
    傳令兵捧來的銅符帶著硫磺味。
    朱權將銅符按進曼陀羅煙甕,甕身立刻顯出靛藍色脈絡。
    子夜時分,白起立於鷹嘴峽最高處。玄甲重騎的漆黑甲胄上,全用百家布縫製了燕紋內襯。士卒們靴底嵌著碎銅片,踏過石敬埋的毒樁時,每一步都激起硫磺味的塵煙。
    "將軍,東南風起了!"
    副將捧來的令旗纏著靛藍絲線,線頭浸過曼陀羅汁,遇風即泛赤光。
    白起錯銀刀鏗然出鞘,刀背月光凝成線,細如當年幽州城門爆燃的馬車轍印。
    "焚樁!"
    三百支硫磺箭撕開暮色,精準命中毒樁。
    七年前石敬埋下的蛇毒遇火升華,混著玄甲軍揚起的碎銅屑,在匈奴前鋒陣中凝成靛藍色毒霧。
    左賢王的赤底狼旗剛衝入霧障,旗麵金線忽然爆燃——正是百姓在箭簇棉絮裏摻的蛇油起了效。
    "撤至二道壕!"
    白起喝令時,玄甲軍陣型忽如雁翅展開。
    重騎後撤的每一步都精準踏在毒樁方位,靴底碎銅刮擦聲裏,兩道壕溝逐漸露出淬毒的尖樁。
    匈奴中軍追至壕前時,戰馬蹄鐵正巧刮破曼陀羅花田表土,晨露混著麻痹煙霧騰空而起。
    此刻呂綺玲的三千鐵騎已繞至斷峽西側。
    劉娘子她們硝製的蛇皮鞍韂,在晨光裏泛著詭異的幽藍。
    當左賢王金帳的狼頭纛出現在射程內時,呂綺玲腕間紅綢突然斷裂,三百枚浸透火油的箭矢同時離弦。
    "焚纛!"
    火舌舔上狼頭纛的瞬間,峽洞裏八百桶火油傾瀉而下。
    石敬私囤的陳年猛火油遇蛇皮鞍韂的磷粉,爆出青紫色焰光,恰與玄甲軍後陣釋放的硫磺煙幕形成合圍。
    "報!匈奴右翼潰散!"
    傳令兵的聲音混著焦糊味,朱權在敵樓展開百衲旗。
    旗麵硝石繪製的陣型圖上,代表呂綺玲鐵騎的燕紋已刺入匈奴側肋。
    他忽然將旗角浸入藥甕,靛藍色毒痕遇液顯出新路線。
    "傳令白將軍,壓上第三道碎銅陣!"
    辰時初刻,玄甲軍重騎突然回身反衝。
    戰靴踏碎二道壕的淬毒尖樁,飛濺的碎銅片混著硫磺粉,在朝陽下織成張死亡羅網。
    左賢王的赤甲親衛剛衝破毒霧,就被碎銅雨劃破麵甲,硫磺粉遇血即燃的慘嚎聲響徹鷹嘴峽。
    此刻呂綺玲的鐵騎已撕開匈奴後陣。
    蛇皮鞍韂在火海中泛著冷光,鐵騎們鞍側掛著的藥囊突然破裂——孫逸配的解毒散混著曼陀羅灰,在匈奴潰軍中形成反向毒障。
    午時鳴金,朱權立於新砌的萬民壁巔。
    白起的玄甲重騎正在清點淬毒甲胄,每片甲葉縫隙都嵌著碎銅與蛇毒結晶。
    呂綺玲的三千鐵騎歸來時,蛇皮鞍韂已燒出百種紋路,宛如另幅北境輿圖。
    "稟殿下,此戰折損玄甲軍七百,鐵騎九百。"
    李旌的墨筆在陣亡冊上勾畫,墨汁混著百家灶灰。
    "百姓們已在西牆根起好忠烈祠,用的是毒巢清出的青岡木。"
    孫逸的藥鋤鑿開祠堂基座,青銅鋤尖帶出壇陳年蛇酒。
    "石敬私釀的鶴頂紅,正好澆在碑座上鎮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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