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黑夜前夕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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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山礦道。
    冰壁泛著幽藍冷光,左賢王麾下千夫長拓維揮動青銅馬鞭,鞭梢纏著個幽州俘虜的斷指。
    五百名被鐵鏈串成一串的漢子踉蹌前行,腳鐐在千年寒冰上拖出蛛網狀裂痕,裂痕裏滲著前日被屠戮者的黑血。
    "漢狗們爬快些!"
    拓維的牛皮靴碾過俘虜的脊背,鑲鐵靴底在冰麵上打滑。
    ——這個生長在草原的匈奴漢子,此刻才驚覺礦道冰麵比最滑溜的馬鞍還要難行。
    第三批俘虜被驅趕進礦道時,最前頭的瘸腿礦工王栓子突然撲倒。
    他殘缺的食指劃過冰麵某處凸起,那是孫奎帶人用硫磺水澆出的冰棱陷阱。
    "有埋伏!"
    拓維的親衛剛喊出口,王栓子突然用頭猛撞冰壁。
    凍硬的顱骨與冰層相擊的脆響,在蜿蜒礦道裏化作進攻的號角。
    "轟!"
    礦道頂部的冰鍾乳應聲炸裂,棱角分明的冰錐如天神投矛般墜落。
    領頭的匈奴百夫長剛舉起皮盾,三丈長的冰柱已貫穿他連人帶馬。
    更致命的是冰柱中空處噴湧的黃霧。
    ——那是孫奎帶人埋的硫磺石灰粉。
    匈奴人的鐵甲遇著冰水浸潤的硫磺霧,接縫處頓時騰起嗤嗤青煙。
    拓維的青銅麵具被腐蝕出蜂窩孔洞,他瘋狂揮舞彎刀劈砍冰壁。
    "退!快退!"
    可身後狹窄的礦道早被受驚的戰馬堵死。
    一匹發狂的匈奴馬揚起前蹄,鑲鐵馬蹄在冰麵上劃出火星,卻將背上的騎士甩向冰錐叢生的岩壁。那騎士的鐵甲撞上冰棱的瞬間,鎧甲縫隙裏突然爆出青煙。
    孫奎早命人在冰錐內部鑿空,填滿了遇血即燃的磷粉。
    "放箭!"
    拓維的吼聲在礦道裏撞出回音。
    幸存的匈奴兵慌忙摘弓,卻發現弓弦早已被冰霜凍僵。
    前排的俘虜突然集體轉身,他們潰爛的手指摳進冰層,竟從凍土裏扯出暗藏的礦鎬。
    王栓子獨臂掄起鐵鎬,鎬尖精準楔入某塊冰磚的縫隙。
    "喀啦啦!"
    整段礦道突然傾斜,暗河上方的冰層轟然坍塌。
    混著石灰粉的河水如毒龍般傾瀉而下,與礦道裏的硫磺礦渣相遇的刹那,沸騰的血色毒霧瞬間填滿空間。
    三個匈奴重騎兵連人帶馬被卷入毒霧。
    他們的鐵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鏽蝕剝落,露出下麵鼓脹潰爛的皮肉。
    有匹戰馬痛苦地揚起前蹄,卻將背上的騎士甩進暗河漩渦,鑲鐵馬鞍在毒水中冒出詭異的藍焰。
    拓維的親衛隊長突然跪地嘔吐,他摘下麵甲的臉上爬滿紫斑。
    這是觸碰了孫奎塗抹在冰壁上的狼毒藤汁液。
    更多的匈奴兵在狹窄礦道裏自相踐踏,他們的鐵甲在冰麵上打滑,沉重的彎刀劈中同伴的脊背。有個年輕騎兵試圖解甲輕裝,卻被王栓子擲出的冰錐貫穿咽喉,凍硬的冰棱帶著他的屍體釘在岩壁上。
    孫奎此刻站在礦道高處的通風口,礦工錘的木柄在他掌心烙下血印。
    這個被石敬逼著挖了十年礦的漢子,對每處冰層厚度、每條暗河流向都了如指掌。
    當拓維的殘部退到礦道拐彎處時,他猛然拉動暗藏的牛筋索。
    三百根淬毒冰錐從岩縫激射而出。
    這些冰錐內部中空,填塞著用墓穴屍油熬製的腐蝕劑,遇著匈奴人的青銅鎧甲便炸開毒霧。
    "點火!"
    孫奎的吼聲震落岩壁冰碴。
    幸存的礦工們擲出浸滿鬆脂的火把,火焰順著硫磺粉塵竄成火龍。
    拓維最後的親衛舉盾抵擋,卻發現包鐵的皮盾遇熱變形,將他的手臂黏在盾牌內側。
    沸騰的暗河水裹著匈奴人的屍體衝進主礦道,將殘存的抵抗者卷進毒水漩渦。
    當最後的慘叫聲在礦道深處消散,孫奎帶人封死了所有出口。
    幸存的幽州漢子們用礦鎬在冰壁上刻下新的記號。
    一個滴血的狼頭標記,狼牙位置正好對著左賢王金帳的方向。
    礦道外三十裏,左賢王聽著山體中傳來的悶響,手中金杯裏的馬奶酒結出了冰碴。
    他終究不明白,這些終年不見天日的礦道,早已被仇恨鍛造成了比任何神兵利器更致命的殺陣。
    礦道內的血腥氣與硫磺霧混作一團,拓維殘存的親衛在冰麵上連滾帶爬。
    他們鑲鐵的戰靴不斷打滑,有個百夫長情急之下扯下皮甲內的羊毛襯墊裹住靴底,卻被暗處飛來的冰錐釘穿腳掌。
    那冰錐尾部拴著浸油的麻繩,孫奎在岩縫後猛力一扯。
    匈奴百夫長便慘叫著撞向突出的冰棱,脊椎骨在冰麵上折成詭異的角度。
    "往左岔道撤!"
    拓維的青銅麵具已腐蝕大半,露出的半張臉爬滿紫黑色毒斑。
    幸存的匈奴兵擠作一團向左側礦道蠕動,卻不知這正是孫奎三個月前故意拓寬的死亡陷阱。
    當先頭部隊踩上看似堅固的冰麵時,王栓子帶人從通風口傾倒下三百斤粗鹽。
    鹽粒遇冰即溶,瞬間將冰層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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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個匈奴重騎兵連人帶馬墜入冰窟,鑲鐵馬鞍卡在冰縫間動彈不得。
    暗河的水流突然改道湧入陷坑,水麵漂浮的硫磺粉遇到人體溫度,立刻在冰窟裏騰起毒霧。
    坑底的匈奴兵瘋狂抓撓冰壁,指甲在冰麵上留下帶血的長痕,直到沸騰的毒水灌滿他們的肺葉。
    拓維聽著身後部下垂死的哀嚎,獨眼幾乎瞪裂眼眶。
    他摘下腐蝕殆盡的青銅麵具,用彎刀割斷粘連著臉皮的金屬殘片,卻將半塊顴骨也削了下來。
    "舉火把!燒了這鬼地方!"
    他嘶吼著奪過親衛的火折,卻見火苗剛觸到岩壁苔蘚就竄起丈許高的綠焰。
    礦道突然亮如白晝,綠色的火舌順著冰壁上的鹽漬飛速蔓延。
    匈奴兵的鐵甲在高溫中發紅變燙,有個年輕騎兵慘叫著撕開領甲,滾燙的鐵片卻將脖頸烙出焦黑的v形印記。
    拓維的親衛隊長突然暴起,揮刀砍斷兩匹戰馬的後腿肌腱,用馬屍壘成臨時掩體。
    血漿噴濺在冰壁上的刹那,暗藏的磷粉被觸發,將整座屍牆燒成熊熊火柱。
    孫奎在岩洞高處看得真切,他拉動三股浸油的麻繩,礦道頂部突然垂下數百根冰棱。
    這些冰棱內部鑿空,灌滿了遇熱膨脹的毒水銀。
    當綠焰舔舐到冰棱根部時,水銀蒸汽混合著硫磺霧轟然炸開,將擠作一團的匈奴兵籠罩在致命的汞霧中。
    拓維最後的戰馬突然人立而起,鑲鐵馬蹄在冰麵上擦出連串火星。
    這匹來自漠北的良駒發狂般撞向岩壁,竟將封堵的冰層撞出個缺口。
    寒風湧入的瞬間,拓維突然嗅到了生的希望——那是通往北側支脈礦道的風口!
    "跟緊!"
    他揮刀劈開擋路的部下,踩著人肉墊腳石衝向缺口。
    三個忠心親衛立刻用身體抵住兩側冰壁,為千夫長撐開逃生通道。
    就在拓維半個身子探出缺口的刹那,王栓子從暗處擲出把礦鎬,鎬尖精準楔入他戰靴的鋼製護踝。拓維重重摔回冰麵時,看見那個獨臂礦工正用牙齒扯動連接礦鎬的牛筋索。
    "漢狗找死!"
    拓維揮刀斬斷牛筋,卻忽略了礦鎬尾部拴著的陶罐。
    罐體碎裂的瞬間,封存的毒水銀蒸汽順著缺口湧入支脈礦道。
    那裏藏著左賢王預留的三百後備騎兵。
    淒厲的馬嘶聲與人體墜地聲透過冰壁傳來,拓維這才驚覺自己親手葬送了最後的援軍。
    孫奎的礦工錘此刻砸在了主礦道的承重冰柱上。
    隨著冰屑紛飛,整段礦道開始傾斜,暗河水裹著匈奴人的屍體倒灌而入。
    拓維在滑溜的冰麵上掙紮爬行,鑲鐵護手在冰麵抓出十道帶血的溝壑。
    當他終於摸到出口的岩縫時,一柄淬毒的冰錐突然貫穿他的手掌,將他整個人釘死在冰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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